“皓儿,这样的结果真的是你想要的吗?”
慈宁宫,太后怔怔的望着手中一方墨色锦帕,上面用金丝线修了一个‘皓’字。
五年的光阴转眼即逝,可这些年来,她未有一刻忘记那个场景。在景玉焱沉睡的床榻边,一个和晗儿长得一模一样的男子,坐在一把精致古色的轮椅上缓缓而来,嘴角噙着一抹冷笑,冷漠的盯着她和晗儿。
没有人知道他是怎么避开宫中守卫森严的禁卫军的,只是当他开口说的那一刻,“母后,皇弟,别来无恙……”她就觉得她的世界瞬间就崩塌了。
十八年啊!她居然把她的儿子忘记了十八年……
……
景晗幽深的黑眸闪过一丝厉色,握着林灵腰肢的手紧了紧,“即便他是杀害父皇的人,母后始终对他有愧,毕竟她从他出生起从不知道他的存在”
“怎么会?”林灵惊讶的看向景晗,有哪一个母亲会不知道自己儿子的存在?!
“灵儿,你知道母后进宫前的身份是什么吗?”景晗漆黑的双眸微微放空,如同两汪深不见底的深潭。
林灵沉吟了一会,才摇摇头,这段时间她基本上都把玉室里存放的古籍卷宗都看得七七八八了,可是很奇怪,关于太后的记载只有只字片语,而且都是进宫后才有的记录。
“我只知道母后的名字叫无忧,其他的基本一无所知”
“其实,母后的名字还是父皇取的,我依稀记得母后在我年幼的时候曾说过,她和父皇两人是落难鸳鸯,她因为采药失足落下山崖,而父皇当初刚登基不久,根基未稳,因采取一些新政策触动了部分达官贵族的利益,而被人追杀落下山崖,结果两人双双的在同一个地方醒来,可是母后却完全没有了以前的记忆,甚至连自己都不知道叫什么,而父皇……”
提到这里,景晗嘴角微微勾起一个弧度,“据母后说,她先醒来看到身边躺着一个俊美的男子,那时候对父皇一见钟情,于是在父皇醒来之后便告诉他,她什么都不记得自己的名字了,只记得他和她因为两人身份悬殊,她父母不允许他们来往,于是约定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双双殉情,如今他们死不成,他不能不负责任扔下她不管……”
“额……”林灵瞬间觉得周围的空气突然静默了一会,才缓缓流动起来,这种拙劣的谎言确实只有母后那样的人才才能说得出来。
“那父皇也相信了?”林灵有些好奇的开口,想到玉室里那个清美俊逸的男子,他那时候是怎么应对那么奇葩的母后的呢。
景晗似乎也陷入小时候的回忆中,黑眸中盈满深深的柔情:“有句话父皇或许没亲口对母后说过”见林灵不解的眼神看来,他悠悠开口:“谁说只许你对我一见钟情,而不许我对你再见倾心”
“那是父皇在母后最后一次离宫出走的时候,他没再急急忙忙追随而去,而是派人送了一副画给母后,结果母后那一次乖乖的自己回来了”
“那副画画的是他们那时候在山崖下的情景。”林灵笃定的开口。景晗点头,继续道:“母后不知道的是,父皇画那副画的时候用了一种特殊的墨水,只要将那幅画放入水中,那句话才会显示出来,这些是父皇陷入沉睡前一天告诉我的,五年前母亲差一点倒下,就是那副画挽回了她的心志……”
林灵听得入了神,无忧么?这或许就是父皇对母后这一生的期盼吧。只是……若是当真深爱入骨,为何要抹杀掉一个母亲对儿子的存在?!即便景晗没有明确说明整个事件的来龙去脉,但种种迹象还有她的感觉都表明,五年前回归的那个人分明是要向父皇复仇,而景晗和母后无非是被牵连的那两个。
或者说,他其实很清楚母后分明是无辜的,而对景晗则是不甘,愤恨,还有深深的嫉妒。因为那十八年来,景晗所拥有的,原本他也可以拥有的。
踌躇了一会,林灵还是问出了口,“二十三年前,到底发生了什么事?”那一年,他们同年同月同日生的孪生兄弟,为何会只剩景晗一个,就连身为亲生母亲的太后也一无所知。
景晗幽深的黑眸闪过一丝痛楚,他闭了闭双眼,半晌之后才缓缓开口:“当年我和母后知道景皓的存在的时候,父皇已经几近昏迷,只是在见到他的时候,怔怔的看了许久,最终留下了一滴清泪后缓缓闭上了双眼,那是我十八年来第一次见父皇流泪。
所以,唯一知晓二十三年前发生的事情的人,只剩下景皓一人,他当年并未和我们细说,看了一眼父皇便走了,只是我和母后都知道,是我们负了他。再后来,我竭尽全力的开始追寻当年事情的真相,查到一些线索隐隐约约与母后的身份有关。而他很有可能是父皇为保护母后的做出的交易!”
林灵瞪大眼睛,恼怒的开口:“什么交易居然让刚出生的亲生儿子去交易,父皇疯了吗?”
景晗摸了摸林灵的头,并不介意她的心直口快,当他知道那是他的父皇做出的交易时,他心里在震惊的同时还有一丝丝怨恨的。
因为他小的时候就经常莫名其妙的疼痛难忍,口吐鲜血,可太医就是检查不出症状,那时候父皇就喜欢一个人静静地站在雪地里发呆,母后却一直以为父皇是为他担心,可直至五年前他知道他的存在的时候,他瞬间就明白了,那些年他在另一个地方所受的苦。
“那时候查到的线索是母后剩我们两的时候难产,几度昏厥过去,刚把景皓生出来的时候,就已经大出血,稳婆太医们束手无策,后来出现了一位神秘人,提出了一个交易,一命易两命”
林灵艰难的开口:“以景皓换你和母后的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