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哟,您瞧瞧,这眉眼和这小嘴巴的多秀气。”一中年妇人抱着已经被包得像小粽子似得婴孩笑嘻嘻地说道“老吉呀,赶紧给娃起个名呗。看傻啦?”
这时一直在一旁发愣的中年男子才回过神来,嘴里喃喃自语。
“叫个什么名字呢……”
说起来,这吉财早已与其妻成婚多年,但妻子的肚子却老是没有动静。找了村里的乡野郎中瞧,也始终是没瞧出个花来。
吉财媳妇项娘怀不上娃的事,村里的老人们只道是小时侯受了寒伤了根本。这很正常嘛,毕竟生在乡野间,寒冬腊月还去河面凿冰摸鱼这种事,村里顽皮的娃子们也是常干的。
但说起来,真正的原因却并不简单。这事,除了吉财两口子他们自己。其它人谁也不知道。
项娘小时候顽皮,偏要跟着吉财进山打猎去。吉财实在拗不过她不说话便默许她跟着自己。就这样,十七岁的少年身后带着还十二三岁的青梅竹马进了山。其实说是进山打猎,但一般人并不敢往林子深处去。只是在边上行走,摘些果子和草药什么的,要是运气好的话也能打到野味。像食火雀这样的小兽,没有什么攻击性,和村里圈养的母鸡一般大,嘴巴和两只爪子呈赤红色。这种常在山林边缘生存的小兽,和普通饲养的牲畜倒是很不一样。倘若把它们捉来和普通牲畜一般圈养的话,很快便会死掉。倒不如直接炖来吃了,老人吃了延年益寿、小孩吃了强身健体。吉财吃过两次,刚吃下肚就觉得身上轻飘飘暖洋洋的,实在是畅快。
所以,这次进山,吉财也在琢磨着怎样再逮只食火雀回去。吉财不是第一次闯山林了,这次又带着小项娘。他这心里也难免的生出几分炫耀的心思来。而项娘呢,更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一路上你追我我追你,玩得不亦乐乎,但也越走越远。常进山林的人都知道,往里面多迈一步便是离危险更近了一分。
“阿项,不能再往里面走了,前面的路我不认识了。”慢慢地,吉财也发现自己大意了,竟一路上打打闹闹地走出来这么远。
“可是我们都没找到食火雀。”项娘望着吉财,满怀期待的眼神看着他继续说着“我们就在边上再找找,我...我绝不再往里面走了……好不好,吉大哥......”
吉财实在拿她一点办法也没有,况且这正是自己在项娘面前大显身手的机会,哪有不想把握住的。这周围自己没来过,但看地上有篝火的残迹,应该是村里人也常来的。当下也消了许多顾虑,只吩咐项娘小心行事,莫要弄出动静,免得把猎物吓走。项娘当然是拼命的点头。
莫约走了半柱香的时间,忽听附近灌木丛里传来翅膀扑腾的声音。吉财忙示意项娘噤声,然后将背后的羽箭取出搭在弓上。箭尖指着声音的方向,却不见再有动静。
“噗...噗…噗…”
吉财屏住呼吸定睛一看。好家伙,虽然个头小了点但也总算是没有白跑一趟。箭在弦上,即将要放出的时候。那灌木丛里的小脑袋突地钻了出来!
“咦?”这眼前的鸟兽倒和以前见到过的不大一样,拳头大小的脑袋上居然多长出了些白颜色的羽冠。更稀奇的是,那对漆黑的眼睛,也不像一般的动物那般呆滞。
趁着吉财发呆的时间,这只食火雀已经一蹦一蹦地到两人跟前了。项娘蹲下身,这小家伙也不怕,歪着脑袋看看项娘又看看吉财。
“这小家伙真可爱,也不怕我们。”说着,项娘便伸出手去。刚碰到这食火雀的白色羽冠,小家伙就不干了。连连后退,把脖子仰得高高的。惹得项娘大笑一阵。
“唉!我看还是放了它吧,这食火雀像是有些灵智了。我听我爷以前说过,那些有灵智的兽类还是不要招惹的好。”一边说着,吉财一边已经把弓箭收拾好了。看来今天是注定没有收获了。
可就在这时候,林中再次传来动物翅膀扑腾的声音。刚要准备叫项娘回家的吉财顿了顿。听这次的动静可就要比眼前这小东西之前搞出来的要大得多了。说时迟那时快,吉财抬起头,只见树林中稀稀落落的间隙间闪过一个又一个的食火雀的影子。它们都朝着同一个方向飞去。而两人身边的这只长着白冠的食火雀也同样朝着那个方向飞去,不同的是它飞出去一段距离便停下,像是在等吉财和项娘一般。项娘见了,拉着吉财便跟了上去。吉财本不欲前去,但却被项娘拉着手,心里暗喜又紧张,本身自己也很好奇又想着多被项娘拉会儿手,便什么都没说的也跟上去了,只是在心里默默地记着些路。
追了好一会儿终于停下,这地方是山腰间的一个小山洞做为连接,山洞进去却别有洞天,是个小峡谷的样子。而令人震惊的是眼前,上千只食火雀,还有其它一些叫不出名字的小兽围在一起,如同被吸引般向着中间的一株植物逼近。那半人高的矮树上结了两枚果实,小的那一枚是青色的。大的是白色的,在光照下泛着蓝光。可它们一到那植物的跟前便化为灰烬!如同飞蛾扑火般。
吉财两人并不敢上前,而是继续跟着那白冠食火雀在那些围起来的兽类的外围边上,在一个不起眼的干草堆上默默观察着。两人也不敢弄出太大动静,那来时的洞口依旧有兽类进来。若是贸然离去,那洞口是必经之地,按现在这情形,势必会与往里面进的兽类打个照面。吉财想了想,打算伺机而动,看准时机再冲出去。
而眼下,反正也出不去,便和项娘一起认真打量起自己的所在地。看这里面零散的蛋壳,大约是这白冠食火雀的窝。这个位置背后靠着山岩,半人高的位置岩石突出来一截。山岩上爬满的藤蔓在这块地方掉下来,从里面看去,像是盖了一块帘子。人在里面只能半弓着腰,但宽度却是够的。这地方虽不说很隐蔽,但却着实不起眼,不刻意来找是注意不到这里的。倒是和那被围起来的厉害植物不一样,吸引了这般多的兽类过来。
项娘一直很兴奋,一下子歇下又有些累了。那白冠食火雀则是慢悠悠的跳回自己的蛋壳里,啄食起蛋壳来。
“你这小家伙,把我们带到这来做什么的?自己倒悠闲。”项娘对于白冠食火雀的悠闲抱怨道。
夕阳被藤蔓分成一缕一缕的,稀稀疏疏地照进这个鸟窝。一道光华落入项娘的眼睛,那是一块拇指大小,似玉料又似木质的残片。这残片暗淡无光,应该有些年头了。要不是光照在这上面,项娘又离得近的话,是断断没人能注意到它的。
项娘小心地往那残片处挪了挪,准备捡起这东西好研究一番。手刚要碰到的时候,突然间,那残片猛地一震。外面的鸟兽似有感知,竟是一窝蜂地往来时的洞口扑去,眼里全是恐慌。一刹那间这峡谷里再无先前那样的热闹,只剩下吉财、项娘和那白冠食火雀。
“阿项!阿项!”吉财大声叫喊,而项娘早已没有知觉。她浑身冒着寒气,吉财只是靠近她,手还没碰到她的肩膀便被这从项娘身上由内而发的寒气逼得直打寒颤。眼见着项娘身上已经慢慢开始结起薄冰。吉财急得跳脚,却又什么办法都没有。
却见这时,那白冠食火雀猛的飞向那之前被许多鸟兽包围起来的果子。和之前那些兽类的遭遇完全不一样。白冠食火雀毫无阻碍地将那枚白色果子囫囵吞下。它歪着看了看吉财和项娘,似乎下了什么决心一般,煽动着自己的翅膀,将剩下那枚青色的果子衔下,往项娘处飞来。
白冠食火雀来到他们身边时,吉财能感受到那果子发出的热气。甚至能用肉眼看到这枚果实周围环境被蒸发掉了水分,像是裹了一层薄薄的扭曲的空间。而此时,项娘身上已经结满了冰渣子,把一旁的吉财也冻得瑟瑟发抖。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吉财心里着急,看着这白冠食火雀吃完那枚果子还生龙活虎的,这鸟也确实是有些灵智,一路上对自己和项娘颇有照顾,还给自己一个藏身之处,也应该没有恶意。这果子想来项娘许是也能吃的。再何况,能被那么多鸟兽觊觎,肯定是好东西,只是不知为何先前那般大的杀伤力。可是这时的吉财也来不及再多想了,一只手忍着冰冻,把已经冻成冰块的项娘半靠在自己的肩膀上。另一只手忍着灼烧感,一把将果子喂进项娘嘴里。
吉财想不通的那果子为何突然变得和之前不一样了,刚进洞时看到的那一幕难道是自己眼花?其实啊,他哪里能想到,这一切都是和那地上不起眼的残片有关。那植物名为冰玉草,是山间常见的药材。但它的果子却极其珍贵,只因对环境灵气浓度的苛刻要求,而且就算是环境达到要求了,也要等上三百年才结一次果。一旦结果,这草的属性也完全变了,所以将这果子唤做炎玉果。这果子吸食天地灵气转化为火属性,而项娘无意中触动的残片所释放出的属性,与之恰好相反,并且霸道程度更在其之上,刚好压制了果子外放出来的火气。幸亏项娘吃下的是那枚尚未完全成熟的炎玉果。不然,以她那凡人之躯怎能受得了这许多的灵力。但此时,吉财什么都没想,只是愣愣地看着项娘,见怀中的人儿渐渐转醒。其余那些弯弯绕绕算什么?只要醒来就好。
项娘醒来,只觉得自己冷极了,不是平日里吹了冷风发了风寒那样的冷。这冷像是从自己的内脏散发出来,由内而外地冷。吉财见她身上的薄冰蜕尽,衣衫湿透。忙将自己外套脱下来把她裹个严实,一把背起,往回去的路去了。
村子里,众人见项娘落汤鸡一样的回来,纷纷上前询问。吉财只说是不小心落了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