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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章

春节过罢,邵建勋安排即将毕业的儿子邵勇,利用晚上时间提前去市驾校学习开车技术。一向对学习头疼的邵勇,对学习驾驶,似乎颇有天分,经过一个月学习,就顺利考取了驾驶执照。这使邵建勋对儿子有几分刮目相看。

按照邵建勋的意图,邵勇在母亲徐艳萍的活动下,顺利拿到了初中毕业证书。紧接着,母亲办理了内退手续,邵勇顺理成章接班。经过邵建勋的一番周旋,邓彬点头拍板,邵勇进入小车队,成了一名真正的小车司机。

十九岁的邵勇穿一身黑色皮衣皮裤,一米八几的个头,举手投足潇洒自如,颇有几分运动员的味道。他待人热情大方,做事眼疾手快,很有眼色,跟同事相处,从不居高自傲,很得小车队领导和同事的好感。

邵建勋听到大家对儿子的夸奖,心中暗暗高兴,这个从小到大在他看来不争气的小子,这一次终于没有给他丢脸。

徐艳萍也有几分得意地对他夸耀着说:“我说儿子长大会越来越有出息,没说错吧,没准儿将来比你还强呢。”

邵建勋一听她这么说,脸上有点儿不以为然,说:“去去去,这才哪儿到哪儿,以后的路长着呢,我看这小子的小聪明倒还有点儿像他这个老爹。”

徐艳萍一听,笑着说:“就会往自己脸上贴金,你咋不说,儿子高个头,浓眉大眼长得像他妈一样漂亮。”

邵建勋看看她,撇撇嘴说:“我看大众电影上登载的电影明星刘小瑞和她妈就挺像,可是大家看着刘小瑞挺漂亮,她妈呢,谁见谁说太丑,这是啥原因呢?”

徐艳萍一听,照着他的脊背就是两拳:“闹了半天,我在你眼里就是刘小瑞他妈呀。”

邵建勋嘿嘿笑出了声:“你长得能像明星他妈,也挺荣幸的嘛。”

“放屁,你个狗嘴里吐不出个象牙来的老东西。”徐艳萍嘴里骂着,并没跟他动真气,儿子邵勇能顺利上班,并赢得大家称赞,这是最让她欣慰的事情。

把靳副队长送到地委党校后,邵勇便把车停在南街十字路口的人行道上等待。坐在车里等人是个消磨时间的事情,此时的邵勇有了几分闲情逸致,他戴着墨镜,穿着皮夹克,潇洒地坐在车里,一手悠闲地敲着方向盘,一边欣赏着车外的风景。对面是市里建筑最高的新世纪商厦。

距离商厦约三百米左右是市区热闹的小吃市场。虽说不是周末,门口西面的自行车停车场内,自行车排成了好几道长龙。看车的老头肩膀背后背着草帽,臂戴红袖标,一会儿接过这辆自行车摆进去,一会儿推出那辆交给车主。

市场门口来来往往的人们络绎不绝,仨一群,俩一伙结伴吃饭的,白发苍苍的老人领着孙子买了包子走出来的,大小伙子们酒足饭饱抹着嘴走出来的。有几个女孩子挽着男友的胳膊,满脸洋溢着幸福的笑容,亲亲热热地吃过饭走出来,颇令邵勇羡慕。

邵勇的眼睛盯着一群穿得花枝招展的姑娘们看,他注意到其中一个穿粉红色连衣裙的姑娘,头仰得高高的,走起路来像个骄傲的公主,她们互相开着玩笑,闹着笑着,欢快地走进市场。

望着她的背影,邵勇脑海里浮现出他上初二时的情景,同班几个不爱学习的女孩子总想跟他眉来眼去的,他一概视若无睹,暗地里却喜欢同桌坐的女孩子裴亚红。瘦高的个子,修长的双腿,一副清高孤傲的样子,每天背着书包走进教室时,头总是仰得高高的,目不斜视地走到自己的座位上。她的身上一直散发着淡淡的清香,令邵勇陶醉。邵勇咋也想不通,为啥她上课时注意力总是那么集中,不断举手回答着老师提出的让他永远听不进去的问题。下课时别的同学都出去了,只有她独自留在教室飞快地写着作业,仿佛她每天的乐趣永远在学习上。

每天都想找她说话,从侧面悄悄窥视她的侧影,真的很好看,高高的鼻梁,紧紧抿着的嘴巴,垂直披下的头发间若隐若现出她颈部白皙光滑的皮肤……可她从不正眼看他,很少搭理他。他后来壮着胆子给她写了一张纸条,悄悄塞进她的书包里,没想到下午老师一脸严肃地把他叫到办公室,把纸条摔在他的脸上。接着就是请家长,挨母亲的责骂。不知咋地,他心里还是恨不起裴亚红。

安分守己了几天后,他又想出一招来。

一天上课,老师走进教室,班长喊起立,全班都站了起来,他悄悄抽掉了同桌的板凳,可是就在她即将坐下的一刹那,他忽然心生担忧,怕对方因此摔伤,情急之下,出其不意地伸手去拉她的板凳,完全没有防备的裴亚红一屁股坐在他的手上,她愤怒的表情,像受了侮辱般狠狠瞪了他几秒钟,接着小声骂道:“流氓!”

邵勇并不生气,对方的眼神能聚精会神地盯他几秒钟,何况那软绵绵的屁股坐在他手上时那特别的感觉,使他内心暗暗高兴和满足,他皮笑肉不笑地看看她,厚着脸皮说:“六毛了六毛,回去了报销。”

可是,第二天早上,他兴高采烈地来到教室,才发现局势发生了变化,班主任范老师站在讲台上监督自习,裴亚红公然坐在了“大力士”大胖的身边,见邵勇进来,她不屑一顾地瞟了他一眼,那眼神里分明有几分得意和蔑视。他再看看大胖那一副如获至宝的喜悦神情,真恨不得冲上去揍这小子两拳。

从那以后,他只能每天靠偷窥过日子,直到初三毕业,他自己参加了工作,听说裴亚红考进了市二中那所重点高中,依然对她念念不忘,一想起她的身影,心里就会有一种莫名的的躁动。直到现在邵勇自己也闹不懂,那个看起来冷冰冰的裴亚红为何如此吸引他的眼球。

裴亚红啊裴亚红,你这小妞有啥牛的,连我邵勇看都不看一下,哼!邵勇想着想着,大手在方向盘上用力一拍,脸上浮现出一丝无奈和解嘲的笑意。

咚咚咚,有人在敲车窗,邵勇的思绪被打断。定睛一看,吃了一惊,车窗外竟然是邓队长的夫人黄薇。她两手各提着一个大包,满脸汗珠,眉头紧锁,一脸痛苦的表情,冲着邵勇强打精神笑了一下。

“黄大姐,你到市里干啥来了?你要买东西下次告诉我,我给你顺路带上,免得你这么热的天大老远地来回跑。”边说边下车利索地把东西放进车后备厢。

黄薇扶着车门站定,一脸不好意思地说:“小邵,真不好意思,麻烦你开车就近把我送到市医院,我买东西把脚崴了,没法走路了。”

邵勇吓了一跳,急忙问道:“崴得厉害吗?我看看。”他蹲下身子去看黄薇的左脚。

黄薇皱着眉头说:“不是这只脚,是右脚,你看,已经肿了。”

右脚踝处已经肿得像发面一样。邵勇立刻起身,小心翼翼地把黄薇扶进车内,说:“黄大姐,别担心,我这就送你去医院。”看看表,时间还早,他发动车,朝市医院的方向驶去。

来到市医院,邵勇扶黄薇走进医院大厅的坐椅上先坐下,他急忙去挂号,然后扶着黄薇一步一步走到骨科门诊室就诊。好容易轮到黄薇看完,邵勇又跑前跑后地去划价,交费,再到药房取药。

这小伙子,年龄不大,办事挺利索的。黄薇看着邵勇忙碌的身影,心里生出一丝感激。

送黄薇回258队的路上,邵勇不住地询问黄薇感觉咋样了?好点吗?问得黄薇心里暖烘烘的,于是问道“小邵,你小小年纪这么懂事,在家一定很会孝顺爸爸妈妈吧?”

“马马虎虎。我爸看不上我做事。”

“父亲就是那样,欣赏孩子在心里面。看得出来,你呀,是个会体贴人的小伙子,你的父母就很会替别人着想啊,他们也培养出了一个好孩子。都说父母是人生的第一任老师,这话一点儿也不假。”黄薇颇有几分欣赏地看着邵勇说,“小邵,你很年轻,好好干,大有前途。”

邵勇有些自卑地说:“黄大姐,我一个初中毕业生,能有啥前途?”

黄薇看着他,一本正经地说:“学历是低了点儿,可话不能这么说,一张文凭不能完全衡量一个人的才华,历史上古今中外,像高尔基还有我们国家的许多名人,都没有上过啥学,可是照样写出了举世瞩目的文学名著。你要有信心,把车开好,一样有前途。”

“谢谢黄大姐鼓励。”邵勇点着头,心里一阵激动,从小到大,给予他鼓励的人,除了王阿姨,就是黄大姐了。

黄薇看着车窗外面叹口气,说:“今天我是请了两小时假出来买东西的,明天我的大姑姐从新疆坐火车路过肃州,去兰州老家看我的公公婆婆,我想顺便给老人带点儿咱们这里的土特产,谁知不小心,把脚给崴了。”

“难怪我爸妈都夸黄大姐是孝顺老人的好儿媳,又是支持邓队长的贤内助。”

“女人嘛,这是本分。”黄薇脸上露出一种骄傲和自豪。

车开到黄薇家楼下,进了楼道,看看楼道内无人走动,邵勇不由分说背起黄薇走上三楼家门口,黄薇感动得不知说啥好:“小邵,今天真的太辛苦你了!”

“没啥没啥。”邵勇说。

走进室内,邵勇先扶她躺在卧室的床上,接着为她倒水拿药,他拿出从医院拿来的冰袋,为她冷敷上,一切做完后,邵勇看看表说:“黄大姐,您先休息,我得去接靳队长了。”

“快去吧,都因为我,差点儿耽误了你的工作,你们邓队长要知道了,又要批评我了。谢谢你啊,小邵。”黄薇满心感激地说。

“不用谢,黄大姐,这是举手之劳,您好好休息,我走了。”邵勇挥挥手朝门口走去。

“我不送你了,小邵,欢迎你经常到家里来玩啊!”黄薇在屋里喊道。

“好的,黄大姐再见!”邵勇下楼时,心情一阵轻松,今天无意中为队长夫人做了一件好事,又得到她的十二分的肯定,这使他的自信心大增,心里无比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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