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申一开始疑惑,后来见我画出了完整的乐谱,他的眼神充满了惊奇。我期盼地盯着他,企图他向大家证明。他沉吟了良久,然后冷漠地对我说,我们不认识你,你影响到大伙了,请你走吧。”
“我不敢相信,那是我一直深爱的春申啊,那么理智、那么有才华的他,曾经深深让我吸引,为何现在会变得陌生?”
“后来,春申约我在后山见面。原来他早已认出了我,他只是不停地说,莺莺,我对不起你。”
“他说,大伙都以为你在那场大火中死去了,我们曾举行过一次盛大的葬礼,纪念你这位大明星。你对于我们是多么美好的记忆,天籁林中最美的鸟,最美的歌声。大家时常会唱你的歌,每次唱起来,都会扼腕叹息,怀念无比。可曾想过,如今的你会变成这个样子?我不想让大家认出你,只是为了保留你的美好形象,既为他们好,也是为你好。”
“他还说,你也看到了,你栖息过的树木会烧成灰烬,你轻轻拍翅便会烫伤大家,你已经不再适合居住在森林了。而你现在发不出声,自然无法歌唱,那些鸟类文明的梦更是天方夜谭,都忘了吧,都散了吧,我也会回去当一只平凡的鸟儿。”
“春申说话依旧那么理智,那么有条不紊,我曾以之深深崇拜,现在听起来却心中发毛。”
“我离开了,独自一人飞过高山和河流。开始的那几年很痛苦,回忆就像刀子插进胸口,我有尝试过自杀,一头栽进河水中,但河水枯竭了我身上的火却一丝未减。哼,原来我真是个怪物。”
“春夏秋冬,一年又一年。不知过了多少年,我又经过了那片森林,看到了春申。他已经老了,奄奄一息的老,他羡煞的眼神凝望我,说莺莺你真是个不平凡的鸟,年轻时见你美若方物,是天籁之音,这些年过去了,我们都老了,你依旧那么神采奕奕,上苍选了你,或许你真是那位创造鸟类文明的福音。”
“那是我最后一次见到春申,我的老师,我的至爱。众人只羡慕我此刻的仙,谁又去关心过我的寂寞与孤凉?”
“后来我又飞去了一些地方,看潮起潮落,浮云易老。不死之身是件悲哀的事,看新的生命不断替代旧的生命,会让自己的心更加沧桑。我不愿再去关注那些改变,我回到了曾经的天籁林,如今的废墟,此刻的谷之伤,一待就是千年。”
梦田缓缓说完火鸟的故事,赵小白听完后心情只觉沉闷。那火鸟又说,你们能否帮我个忙,让我解脱?我活了千年,已经累了。
厉娜·萱擦了擦泪,摇着头说,不灭之火不生不灭,是世人都想追求的力量,没想到加之在肉身上,会是一种诅咒。
赵小白突然感觉手中魔剑颤动,剑魔·科尔卡特像是受到共鸣般颤动,散发出湛蓝光芒,不受控制般砍向火鸟!
剑魔之身汲取着不灭之火,将其涣散,火鸟身上的烈焰渐渐消退,它露出了微笑。
梦田想上前阻止,却被艾拉拦住:“剑魔是降魔物,又是精灵,恐怕是感应它的要求才出手。它的怨念太深,已经形成诅咒之地,这未尝不是一种解脱。”
在火鸟身形俱灭的一刻,它终于唱出了,世上最美的歌声。
那是一种怎样的悦耳呢?
那歌声传进赵小白的耳朵里,他仿佛临境到陶园居的无忧无虑,和师傅整日嬉笑疯闹;传进梦田的耳朵里,她看到了整桌的美食佳肴,吃不尽享不完,当然还有两姐妹的陪伴;传进厉娜·萱的耳朵里,她看到自己正对镜梳妆,俏媚的打扮一出场就吸引了赌场众人的目光,且逢赌必赢;传进艾拉的耳朵里,她已窥透中西武学之奥秘,融贯中西,开创了个人流派;传进战魂的耳朵里,它邂逅了夜叉在辽阔草原……
曲终收拨当心画,四弦一声如裂帛。
音散,身灭。赵小白抚摸沉重的剑魔,不免感叹:“我们往往用一只眼去看社会的灰墙,或用另一只眼去看人世美好,但只有两只眼同时睁起,所看的才是世界。”
四人走出谷之伤,冰封的诅咒破解,积雪融化成草原,绿色盎然了整片白桦林,森林的萌芽已经长出……
一路上,梦田闷闷不乐,心中似有疑惑无法释怀,四人在一棵大树下开始了日常讨论。
“我曾以为人活着只要每天吃到美食就是幸运了,何曾来那么多伤春悲秋?可这一路上,见到这么多人和物,都为了一个情字肝肠寸断。值得吗?”梦田不解道。
艾拉只道她说的是火鸟,怎知还有伯乐马庄一曲,附和道:“于情爱之事我也不懂,萱萱肯定大有所悟。”
厉娜·萱道:“问世间情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许。百花荟时我就给你们上过课啦,爱情是人一生中很重要的存在。”
艾拉白了她一眼:“你若遇到危险我们还不是生死相许?这跟爱情有半毛钱关系?”
厉娜·萱摸了摸她的头:“小艾拉你不懂,这并不是奋不顾身救他的意思。嗯,就好比,你会日思夜想一个人,吃不下饭,睡不着觉,生不如死的感觉。”
“吃不了饭,睡不了觉,那可真是太可怕了。我可不要遇到爱情。”梦田光想到那画面就直摇头。
“这不是你能决定的事。再说了,当你遇到了就不会这么想了,爱情的美好足矣让人将一瞬当一世享用。”厉娜·萱说完,红着脸看了看赵小白。
赵小白不自在地咽了口水,颤悠地举起手:“各位,我能发表两句吗?”
“爱情就像一场博弈,一开始你以为必赢,对方已落入阵中,尽在掌控,可后来,才发现自己看错,对方早将你反围,于是你深陷其中,进,进不得,退,退不得……”赵小白回想着马伯乐与莺莺的片断,细嚼言道,艾萱不明觉厉,梦田倒是若有所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