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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2章 和平鸽不许杀(2)

任长城嘛,除过安排面上的工作外,专门到卫生所和所长热哈丽米一起,安排对视察组成员身体健康和饮食卫生等全程保障事宜,也制定了具体方案。如,饭前饮食抽检,住地卫生防疫,体检,早中晚巡诊,抢救等等。

魏德文最后补充说,政治部机关这几天派出了三个宣讲组,到南塔团直属队、烽塔历史博物馆等等军内外单位,宣传教育,统一思想,提高认识,效果很好。官兵们特别是地方人员,对这次活动因为很新鲜、很好奇而非常感兴趣,都非常赞成。接受视察的一些单位和人员,显得很高兴,都说对上级领导和机关检査早就习以为常,从来没看过外国人如何检查工作,得小心伺候着。

他这一说,大家都笑了。钟国疆问莫得远还有何想法,他说没什么了,大家都很辛苦,还要继续努力,确保圆满完成任务。

钟国疆丢下筷子,说:“那就继续努力吧。莫司令,你赶紧审签预案。张参谋长你们马上报军区审批。老魏,你们再给相关人员搞个思想教育,一定要让他们真正懂得这次活动的意义和作用,小心伺候。我也去南塔团一趟,给他上堂政治课,同样讲意义作用。老邵、老哈,你们俩负责,组织两次预演,完善预案。陈副政委带上群众干事,到地方再跑跑,分区不能出岔子,分区所在地也不能出。对了,老陈、老魏,你们还得合计好,怎么演好小节目,办好小晚会。卡列威其兄妹又来了,老朋友喽,爱唱歌跳舞,外国朋友都爱唱爱跳,就像我们爱喝酒啊,得让他们高兴嘛。张参谋长你就专心致志练好组长角色。董春华,你把外文小册子再推敲一边,看能不能再弄个英语的,能更好,不能也别勉强了。原则是当好灶王爷上天言好事,多言好事,下地报平安,真正的平安!烽塔地区、咱们分区,有许多值得向外国佬开放的地方,咱们又是对外开放的分区,理所应当带个好头,让洋朋友们看到共和国打开国门的新气象。”

大家都没有什么补充,就分头忙活去了。钟国疆去了南塔团。时间过得好快啊,转眼就到了8月份。烽塔的八月,相当内地的六月末。秋高气爽,万物熟透。天上一片蓝色,地上一片金黄,边防官兵一身草绿。这三种主色调和睦共处,互映生辉。

八一这一天,烽塔分区与烽塔市政府特意开了一个大型的联欢会,把与履约视察有关部门的领导和参与工作的人员集中起来,到视察人员所要参观购物的场所先参观了一趟,又观看了分区和地委共同编演的文艺节目和体育比赛。

14日上午,历史性的时刻来临了。每年一度的履约视察在南塔团正式开始。

热烈而欢快的迎宾曲奏响了。来自五国的视察员们,井然有序、兴致勃勃地走进了屋清路净、树木葱郁、四处亮堂、显得朴素大方的团部大院。

张秋生精神抖擞,昂首挺胸,走在最前头。他是陪同组和视察组组长,心中乐滋滋,脸上笑眯眯,充满了光荣感、自豪感。在视察组中,他的肩头花花最多,四颗星,大校,军衔最高。其他视察员都是上校、中校。卡列威其兄妹俩格外引人注目。上校哥哥显得魁梧,样子有些酷。少校妹妹前突后翘,步态轻盈,风姿绰约,作为唯一女性,显得特别惹眼。卡列威其也是组长,自恃是老朋友,有些随便,指指点点。张秋生不时地盯他一眼。而他装作没看见,我行我素。

V国海军中校穆巴耶夫紧跟着卡列威其,左顾右盼,全然一副好奇的样子。他的左面是,国陆军上校瓦西里,个头不高但显得魁梧;8国陆军上校阿基庞比特,蓄着小胡子,肚皮肥大。乂国陆军少校阿塔巴斯身材中等,面目英俊,眼光炯炯有神。但他也有些随便,嬉皮笑脸。双国陆军少校翻译沙辛比耶夫瘦高挑,模样机灵。马牧羊肩佩中国人民解放军少校军衔,走在他的旁边,面带笑容,显得轻松愉快。他是钟国疆指名参加这次互检活动的,担任翻译。

张秋生再次回过头来观察他的组员们,发现阿塔巴斯军容不整,竟然脱下了军帽,心中不悦。不过,他记起了莫得远和钟国疆的嘱咐,维护和平增进友谊,给外国朋友面子,只扫了他一眼,没有吱声。

视察员们走到了团部办公室前,只见季成光全副武装,跑步迎上前来,立正,敬礼,大声报告:“视察组的首长们,烽塔分区南塔团准备完毕!请指示!上校团长季成光!”

张秋生朝他挤挤眼,举手还了礼,卡列威斯也还了礼。两人同时说视察开始!”

先听部队全面建设情况汇报,张秋生带着视察员们走进了团党委会议室。四面墙壁粉刷一新,还能闻得到石灰味。伊洛斯佳不由地抽了一下她那高而直的鼻子。

季成光和候伍新一同汇报。汇报稿经过钟国疆和莫得远改过,非常精到,十分钟便念完了。视察员们提了一些问题,两人做了解释。其实,都是汇报过了的。他们不懂汉语,大概也没有认真地听取马牧羊和沙辛比耶夫一旁用俄英两种语言及时翻译。伊洛斯佳看得清楚,两人的工作都非常卖劲。尤其是马牧羊,口齿伶俐,英语娴熟,洋洋得意。

第二项,视察营院环境卫生。看过了团部大院,又察看了卫生队的医药卫生设施,再看直属队的厕所和士兵们的卫生状况。由于精心准备,当然没有什么漏洞。没想到,阿塔巴斯少校突然提出,要看看家属院的环境卫生。卡列威其对张秋生说可以考虑,这符合相关协定。张秋生怔了,他已习惯于请示报告,不便马上作主,但此时此地此情,都不允许他去打电话。怎么定夺呢?他向季成光、候伍新投去征询的目光。候伍新没有任何反应,季成光却点点头。他随即笑道:“季成光团长,V国代表所提要求,符合协定,请你带我们去看家属院。”

季成光痛快地答声“是!”带着视察员们走进了团部家属院。

家属院同样面貌一新。家家户户的鸡窝和小伙房都清扫得干干净净,那鸡窝任凭视察员们如何左看右瞧,就是没有鸡屎臭。

伊洛斯佳笑道:“季团长,你们的家属院真卫生,鸡窝也干净,公鸡非常漂亮。”指着一群鸽子,“这些和平鸽更可爱,就像钟国疆。”转身低声问候伍新:“候政委,是不是钟国疆有锦囊妙鸡(计)。

候伍新笑道:“谢谢你的夸奖。钟政委的妙计当然能管出妙鸡。所以,我们还要请你们吃大盘鸡。”

她听了,不由“咯咯咯”一阵笑,接着把候伍新的话翻译给卡列威其。卡列威斯凑到候伍新耳根下,悄悄地说:“把钟国疆也叫来嘛!”

“他会欢迎你们的。”候伍新模棱两可着说。

卡列威其说:“你说什么?候,鸽子肉很好吃吗?”

听过马牧羊的翻译,候伍新含沙射影地说:“和平鸽嘛,不能吃。它们属于上帝。”

这句话的含义中隐藏着谁吃和平鸽谁就亵渎了上帝。但是伊洛斯佳给他翻译时,省略了这层意思。

接下来,视察后勤供应保障。当然也没有啥纰漏。可是,阿塔巴斯又提出看看猪圈。季成光和候伍新不由对视一眼,暗暗佩服莫得远有先见之明。张秋生已听莫得远说过他抓猪圈的事,心中有数,不跟季成光他们商量,就把视察员们带到了团部养猪场。

养猪场收拾得一片清爽,一百多头猪,分别躺在十六个圈中,肚儿圆圆,都在晒太阳。说起来呀,还是锦囊妙计的奇妙作用。团里原先并没有这么多猪。还是落实三字经,自力更生,勤检建军,狠抓养殖业,方才见这分晓。

阿塔巴斯大概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多这么肥的猪,高兴的直叫“啊啊!太美啦!我要摸摸它们。”也不管组长们允与不允,跳进圈里,叫伊洛斯佳为他拍了一张照片。跳出圈来,看着照片,嘻嘻直笑,朝满圈的肥猪飞了一个吻。他的身上,并无污渍。伊洛斯佳对张秋生说:“这猪也讲卫生。”

视察员们来到了武器库房门前。老远就看见,所有车炮仓库大门都已打开,全然欢迎视察的气氛。视察员们都满意地报以微笑。

瓦西里上校问了团编制和训练情况,季成光——做了回答。他满意地点点头。

阿基庞比特歪起脑袋,非常纳闷的样子,问季成光:“你们的弹药库为何划为敏感区?”

听了马牧羊的翻译,季成光幽默地回答:“我们接到了《协定》的指示,可以这样做,里面没有胁定限制的武器装备。”

阿基庞比特哈哈一笑,也回了一个幽默:“很好!协定这个首长很精明,他的指示我们都得执行。”

一点钟,团部的视察按时结束。视察员们说说笑笑,走进了团招待所饭厅,参加团部特意为他们开设的午宴。

候伍新致祝酒辞,热烈欢迎履约视察组光临检查指导,衷心祝愿检査工作圆满成功,衷心祝愿大家身体健康,生活愉快。

根据事先安排,中午不喝白酒,但无酒不成席,就上了些啤酒。白酒嘛,留待晚上好好喝。

候伍新起身举起杯子,朗声说道:“为了五国军队的友谊,为了世界和平,请尊贵的客人们开怀畅饮!”

大家都站了起来,共饮了第一杯酒,坐下吃菜叙话。卡列威其早就盯上了大盘鸡,夹了一块,想想又给伊洛斯佳和张秋生各夹了一块。其他视察员紧紧跟上,一会,偌大一碟大盘鸡就被一扫而光。招待员紧跟着补上一盘,大家却吃不动了。

任务在身,谁也不想闹酒。张秋生为活跃气氛,请大家说点什么。卡列威其捷足先登,代表视察组发表讲话,一连说了三遍,上午的检查很顺利,大家都很满意。突然想起上次钟国疆说的那句话,“哈哈”一笑,说:“我要用中国话来形容!总而言之,我觉得很诓!张秋生组长很诓,季团长很诓!我也很诓!大家都很诓!对了!我是谎篓子!张秋生也是谎篓子。我妹妹还是谎篓子。在座的都是谎篓子。”伊洛斯佳忍俊不禁,“扑哧”笑出声来,大家紧跟着大笑。午宴在欢笑声结束。午饭后,稍事休息。视察员们走进了团部招待所。各自进了房间。看着虽不宽畅,却是窗明几净、香气缘绕的屋子,特别是崭新的床上用品,视察员们无不笑逐颜开。下午四点半,视察组人员乘坐两辆草绿色八座车,经过两个多小时奔波,来到了铁堤边防连。

全连官兵早已整装列队恭候在门前。屈边仁和魏展国跑上前来,立正,敬礼。屈边仁大声报告:“报告视察组首长,铁堤边防连全体集合完毕,请首长检查!连长屈边仁!”

张秋生和卡列威其分别还了礼。张秋生说:“开始检查!”

视察员们走进了连队的宿舍,检查了吃喝拉撒睡和文化娱乐活动,又看了武器库房,到四周转了一圈,看了营院环境卫生。卡列威其和阿塔巴斯跑进东房头的土厕所里,尿了一泡,回来对大家说:“啊,厕所,真干净!”他们不知道,为了迎接这次检查,连队可是花了三天时间,重新整修了厕所。魏展国学梅高洁,跑到野外采撷了一大拥花,插在四周。

接下来査看养殖和种植,望着满园的蔬菜瓜果,看着满圈的牛羊,视察员们一个个赞不绝口。

两辆八座车开到了忠勇山下。瓦西里上校掏出地图,核查一番,又用定位仪测量一会儿,感叹道:“就是这儿,还能看到历史的硝烟。”

卡列威其接过他的定位仪也操作了一会,饥讽地说:“大国沙文主义的威风过去了,就扔掉它嘛。”

阿塔巴斯靠近魏展国身边,用汉语悄悄问:“你们有多少人?哨位有多少?”

魏展国白他一眼,笑了笑,故意大声说:“报告视察员,我们连队学习了协定完全按胁定办事!”

阿塔巴斯脸一红,躲到了一边。卡列威其大步上前,轻轻捅了他一下,训斥道:“别给我添麻烦!”

本来,视察到此就圆满结束了。可是,谁也没有料想到,就在这晚霞满天之时,从双国那边的小山沟里突然窜出两匹快马,飞快地窜过边境线,进人铁堤边防连队的防区。

“盗马贼!盗马贼!”屈边仁和卡列威其不约而同,一起惊叫。

大家听见惊叫,齐刷刷地转过头来看着那山沟。只见两匹快马上骑着两个蒙面人,向这边飞奔而来。“他们要干什么?”大家七嘴八舌地说。

张秋生从卡列威其手中抢过定位仪,又从屈边仁手中拽过望远镜,一边观察一边命令道:“屈连长,传我的命令,马上围阻,不许越境。”

卡列威其同伊洛斯佳耳语几句,也不跟张秋生商量,从哨兵手中夺过步枪,举起来,愤怒地喊道:“蒙面人,骑马的人,你给我听着,给我站住!不许越境!马上回去!不然,我就开枪了!”

张秋生一把夺下他的枪,交给哨兵,严厉地说:“卡列威其上校,你有国家荣誉感,有责任心,心情可以理解。但是,这儿是中国边境,我们都在履约视察,决不能开枪!”

卡列威其气得狠狠扯了一把胡子,跺着脚,懊恼地说:“张,他们很可能是恐怖分子,我们遭遇过几次了,不打不得了哇!”

大家面面相觑。张秋生镇静自若地说:“视察照常进行。大家都别急,也别紧张。屈连长已经传达了我的命令。”

大家一起往山下看去。只见东南西北四个方向飞奔过来四匹马,马上都有全副武装头戴红五星的中国士兵,迎着两个蒙面人,飞奔过去,一面摇着黄旗,一面厉声喊话:“马上回头,不许越境,否则就不客气了!”

须臾间,四匹战马奔到了两个蒙面人跟前,四枝长枪瞄准了他们。他们一看势头不妙,勒住马头,原地打了两转,掉转马头,仓惶而逃,不一会儿,逃得无影无踪。

一起蓄意越境事件就这样化解了。大家都松了一口气。张秋生随即叫大家下山。刚走到半山腰,头顶飞来一群鸽子。卡列威其高兴的大叫:“鸽子!鸽子!我喜欢。鸽子肉好吃极了。”朝魏展国伸出手,“上尉,把你的枪用一用。”

魏展国心想:好厉害!要考我的智慧还是快速反应能力?你有千般计,我有老主意!本指导员叫你好看!趁机一把抓住他的手,用力一扳,声色俱厉地说:“卡上校,这是我们的信鸽,和平鸽!魏德文主任送来,和我们一起守望边关。钟政委特别指示,谁都不许伤害它们,更不许吃!”

大家都对他怒目相视。伊洛斯佳为他打圆场,用汉语说:“魏指导员,你的反应很敏捷,满分!和平鸽属于上帝!钟政委说得对。”

卡列威其狡黠地一笑,拍拍魏展国的肩膀,竖起大拇指说:“你很棒!你的鸽子我不想吃了。”

张秋生语带双敲地说:“卡列威其组长,感谢你尊重我们的和平鸽。让和平鸽展翅蓝天,这是我们的共同愿望。”

卡列威其哈哈一笑,说:“0幻”同张秋生拥抱一下,再朝大家招招手,转身大步往山下走去。

回到团部,邵兴邦带着一辆豪华大巴,已经等候在团部办公室前。根据上级指示和分区党委决定,邵兴邦代表分区在金塔武装部设宴款待各国视察员。武装部的准备和团里相差无几,仅仅多了两个菜,野山鸡和高寒鱼。

邵兴邦致祝酒辞,又请卡列威其讲话。卡列威其因为下午的不检点,很有些不好意思,叫其他人讲。瓦西里求之不得,说了一些感觉蛮好表示感谢之类的客套话。宴会就开始了。因为白天比较辛苦,有些劳紧,大家都不愿多喝白酒。只有卡列威其和阿基庞比特喝了几杯,其他人都喝红葡萄酒。谈笑风生,互相交流观后感。轻松愉快地度过了两个小时,宴会就结束了。

太阳露出了笑脸,大地一片辉煌。豪华大巴从南塔团大门开出来,驶上金塔通往烽塔的公路。视察组员们纷纷把手伸出窗外,向排列在营门两旁由季成光、候伍新带领的官兵招手致意,伊洛斯佳不停地飞吻。

大巴车穿过了金塔县城,开进了克拉玛依市区,又开到了银塔县城,开进了泥火山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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