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风踏着诺言如期而来,让我等得太累太久。亲爱的,这纷扬如蝶如玉的雪花哪一朵会是你呢?我浸泡在雪里,整个身心都落满了雪意,落满了彻骨的美、忠贞的恋情和一场爱的独自。
洁白的旋律牵走了我的思绪,我已懂得,失落只是在不珍惜不经意的那一刻,当遥远的彼岸升起你银色的风帆,我珍藏已久的情话才开始无言的传递。
毕竟我太爱雪了,而爱的极处便是沉默,便是心灵的通感,便是不用任何形式的语言。
下雪的时候,我喜爱一个人伫立于雪地,默默地等你,等你擦亮我生命的梦境……花开花落,四年的时间,并不长。此时的我们,又伫立在十字路口,也只有此时的我们,才真正尝到别离的滋味。
那片蒿草林听说,那片蒿草林已变成果园了。我的心蓦然一动,回想起往昔的时光……那年八月,因暑假闲居家中的哥哥,托人找了份零活,带我去郊外的树林锄草。
是片深深密密的杂草林,一人多高的杂草小树般粗,带去的锄根本派不上用场,只好用手去拔。从没干过农活的我们,手上一会儿便磨出了一丝丝血痕。我央求哥哥:算了,我们不挣这个钱了。哥哥只是将目光投向望不到边际的蒿草林,一语不发。
每天天不亮我们依旧赶往那片蒿草林。因为蒿草要连根铲锄,速度很慢,一天只能干三四米,并且全是跪着,一根根用力地拔。旷旷的郊外,只有我们这十几个尚未成年的孩子和知了的叫声。中午,太阳摇摇晃晃地爬到了天顶,一片炎热。我们索性扔掉草帽猛干一阵,熬不住了,就跑到大树下,一边乘凉,一边互相开着玩笑,甚而高声乱唱胡喊,在昏昏然中不觉酣睡。被蚊虫叮咬得睡不着的,就围着那个叫赵中阳的男孩子,听他讲三国故事。还记得他长得高大健壮,眉粗目利,但每天过了十时才骑着辆破自行车来,干不了多久又到树荫下歇着去了,便打住了——谁替他干活谁才能听到下文。我最早是从他那儿知道了孔明、曹操、张飞等,自然也替他锄了草。新疆的八月,虽已立秋,中午却依然很热。穿短袖衣衫的人,很快被太阳晒脱了一层皮,奇痒奇痛。几天下来,哥哥及诸人都疲惫不堪,速度越来越慢,越往深处,那些草就长得越密越紧,根连着根,有时要几个人合干。终于有人做了逃兵。有几次我说不去了,哥哥却不肯:等发了钱我给你买炸酱面,我就这样跟在他们后面,将他们拔下来的草一一收拢,抱到路边。他们依然半跪着,一点点地在和地里的杂草做最后的抗争……一个月后,那片杂草被消灭了。一米一块钱,哥哥得到了五十多块。而我,最终也没有吃到哥哥的炸酱面。倒是那个叫赵中阳的将分的工钱抽出一部分,请我们所有的人吃了顿冰淇淋。
许多年过去了,我却深深地记得那片蒿草林。尽管它已经消失了,却顽强地活在我的心记忆中。每每想到它。就想起跪着拔草的几个身影。我庆幸自己终于坚持到了最后,看着它夷为平地,明白了付出终有收获。
不知还有没有人怀念那片蒿草林相知有素的朋友,应该用钢圈箍在你的灵魂上,可是不要对每一个泛泛的新知滥施你的交情。
什么都不缺远远望去,眼前的景色把我惊呆了:高倍放大的狗尾草般的绿山,看不到一丝一毫杂色,全然是水灵灵的鲜绿,自上而下,嫩绿浅绿浓绿墨绿依次排开,如新织成的细纹绒缎!许多根“狗尾草”乱而有序地搭在一块儿,组成峦峦谷谷,在温情阳光轻轻抚摸下,荡漾着款款细波。只是,由于羊肠小路陂陀不平,脚下颠簸使我的视觉很难对上焦距,眼前绿绒般的“狗尾草”们果然成了以假乱真的波涛了。而那个黄褐色的茅草屋就泊在绿色的波涛里,停在看不见肌肤的山根。还有一条起舞着的小路,那根浪荡的浅黄色细线,曲曲弯弯,穿进小屋的针鼻儿,缝补眼前这别具风情的乡村生活……
走到老自家门口十几米处,一阵清爽悦耳的叮咚声,又把我引向那条隐在蒿草中的溪流。溪流在此略略停个逗号,又悠闲地潜进草棵里,闻声而不见。我知道,这就是茅屋主人的水井了。可是,“逗号”前有个提肩昂首的米余长的小土坡路,两边各有六个碗口大的小坑,像两个省略号,不知何用何意。我问同行的友人,友人神秘地回答:“一会儿你就知道了。”走到茅屋外间,传来主人洪亮的让客声:“哦,快请进来吧!”这是一种十分有磁力的声音,是从心里流出来,而不是做出来的那种声音。那一刻,我不仅仅是喜欢,甚至又有些惊讶了,不是山里的风水和灵气,哪有这么优美清澈的声音啊。友人让我先进。当我前脚迈进门槛,已经感受到主人的热情了:屋子当央矮箱子上已摆放上水杯了。
当我正寻找主人时,声音从我身后发出来:“坐吧,随便坐吧。”我回头一看,差点儿叫出声来——男主人50多岁,坐在一个装着东西的麻袋上,没有双手,没有双腿,光秃秃的胸肩上托举着那张热情的面孔!见我如此呆相,主人又说话了:“我很丑,但我很温柔。”我笑不出来,我眼角突然有些热。我知道,那不是惊骇,也不仅仅是感动,而是心灵的震撼!总有一些烦心事,生命质量大打折扣,我的生活充满了灰色调子。我时常被烦恼围剿。周末了,友人说领我出来散散心。我拒绝了。友人知道我的脾气,反其义而用之,把散心改为“上课”,我才来了。友人还加上一句:刺激你一下。我不屑地笑笑。因为许多年了,我早已远离感动和刺激了。从前缺物质,后来缺事业,现在缺精神、缺快乐,总之,已是吃啥都不香闻啥都无味儿时段,一个没劲的人生时段!见了老白,这位有着洪亮嗓音的成为村里人或远远近近慕名而来讨回快乐的老白,竟是这样一个残疾人啊!我怎么能不震撼,为自己的惭愧,为友人的苦心,更为老白的伟大老白是个孤儿。在他12岁的时候,因电击后勉强保住性命而截掉四肢。开始时,村里派人照看他,几个月后,老白谢绝村里的好意,坚持独立生活。这已是39年前的事了。友人告诉我,当时常常有好心人主动来帮他,他不用。
他说:“谢谢了。但你们要想让我多活些日子,就别这样。我现在像个没头没尾的圆木头,只有我自己自立了,立在地上接上土,才能生出须根长出新芽,才能活下去。不然,我会及早死掉的!”于是,他只用绑上了木棍的四肢,几乎于了我们正常人(我们还常常让别人代劳)所要做的一切家务活!想想吧,四肢一次次磨破了,鲜血淋淋。旧伤未去新伤又添,几米路相当于艰难而漫长的越障碍,一个简易的生活起居劳作动作相当于攀峰历险啊!我刚才说的通往“水井”边小土路两边的“省略号”,是老白以脖子担水,以四肢走路的留下的印迹!后来我问,冬天冻冰了怎么办?老白拿出一个把柄上带眼的铁锤,用嘴帮忙,将绳子伸眼里,把它缠在臂上,做出用力敲打的动作,而后朝我们笑笑。好像在跟我们说:这算不了什么!我心里一阵难过,却无言以对。
我喝着老白给我们准备的水,如同喝到圣泉。我只有小口地呷,才能品味出这位凡人的非凡之处。我在老白几乎家徒四壁的茅屋里,才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富有。我们有许多财产,可我们终究是财产的奴隶或看守;而如老白般清贫却快乐常伴的人,才是真正的富有者。我见过太多的官人和大商,也时常说些视财产为粪土,生不带来死不带走的话,可他们只是说给别人听听而已。正如继他们之后那些太多的学舌者,总能找到“再干点就收手”的借口。而老白,却把那样的甘甜的“泉水”给我们喝,给许多人喝。先是村里的老人们,其次是妇女们,然后是年轻人们,再然后,是远远近近的许多人啊——包括学者官员等,所有“想不开”的事,都能在这时溶化并在感动里收获人间真诚和快乐。老白谦虚地跟我们说,其实他也不比别人强,关键是学会分类。世上的学问如山上的树林蒿草,品种很多,只要你会分类,知道哪种是哪种,这很重要。分类之后,你会找到自己适合的位置,然后再意志坚强,勇敢地战胜困难,还有什么可怕的?人生欲望太多,也要分类。
不然,多少算多?当然,老白还讲不少诸如此类的新鲜观点。这时,我才想起临来前,友人跟我说的那句话:“老白有个口头禅,叫‘什么都不缺’。”每当村里人来看他,他就张开两只以木棍加长的手说:“你们看看,吃的有了,烧的有了,我什么都不缺呀。”见我们的碗空了,老白站起来,依次按着凳子、圆桌、炕沿搭成的“桥”,才够到箱子,伴着一串硬碰硬的声响,给我们续水。我急忙谢绝。老白乐呵呵地说:“别见外,还是客随主便吧。”我去扶他,老白干脆侧身扑在稍稍宽敞的地上,手脚(只是四个木头棍子)并用,“咔咔咔”一阵响,给我们来个“车轱辘”翻老白有太多感人而又充斥着哲理的故事。其中不乏精彩篇章。这里版面有限,我只好暂时割爱。出了老白的茅屋,我如同经历了一次洗礼,真正的洗礼,一生一世都受用的洗礼!走了很远,再回望一眼老白的茅屋,认为那是在当代社会里极落后的一叶小船,连白帆都没有。但正是这叶在惊涛里苦苦挣扎的小船,在时沉时浮中求得生存的小船,还救了不少如我一样的溺水者啊。路过水泉上边的小路,再次看到路旁整齐的土坑,我才理解,那是针眼啊——穿在那条曲曲弯弯小路上的针眼。老白本人则是一根针,正是这并不引人注目的针和线,已经并还将缝补许多行将分离的碎片。
我们有许多财产,可我们终究是财产的奴隶或看守;而如老白般清贫却快乐常伴的人,才是真正的富有者。
天轮情下思的我的故乡,无疑是可爱的那高高的青山,围绕着大片大片的居民住宅,使这里宛如一座山城,以至于夕辉褪尽、华灯初上的时刻,漫山闪烁的繁星,给人好多好多的遐想……给人遐想最深的当首推天轮。谁都知道,天轮是矿山旋转的标志,是地心沸腾的缩影。没有天轮的辛勤忙碌,便没有矿山,便没有这偌大的生命区,矿山的昨天和今天也不会如此令人瞩目。
每当它欢快地和太阳一同飞旋,矿山的白昼便洋溢着男子汉的魅力。因为人们的渴望会随着滚滚的乌金涌出来,对生活充满由衷的热爱。而当它被群星包围的时候,沉寂的四周便幸福地和女人的梦一起芬芳,人们也会在旋律般的转动中增加对明天的向往,温暖心灵的净土。由此,它便一日一日地循环昨天的歌声,矿山就在这朴素单调的歌声中发展,发展着无数个今天……我爱故乡旋转着的天轮,更爱天轮下的矿山人。
遐想是诗人的习惯。许多诗人就曾在天轮下“遐想”出诗篇。我这出煤的故乡呵,分明是诗的摇篮!但襁褓中的不是婴儿,而是乌金般闪亮的真正男子汉——正是他们才构成了诗的世界,正是他们才使天轮下的一切都那么迷人。大碗的烧酒烧红了他们的目光,也更铸造了他们的伟岸。
没有那么多的温文尔雅,没有那么多的絮语缠绵,没有那么多的虚假客套……真正的矿山人,绝不像小说中描述的那样粗俗野蛮,也不似诗里夸张的那样礼貌周全,而是有血有肉,有情有感,有喜有忧,有德有怨!因为一件小事,他们也会打得天翻地覆,但遇到危险,仍然如保护亲人那样不顾自身的一切;因为工作不顺,他们也会吵得脸红脖子粗,甚至骂娘,但过后烟消云散,仍然相邀在酒店来它几碗“抚顺自”……啊,矿山人的真诚构成了实实在在的一切,而正是这实实在在的一切,才使生活可爱我的故乡如此粗犷美好,无疑会使人产生更多可爱的联想。在诸多的联想之中,我要首推那旋转的天轮,及由天轮所引发的缕缕情思。
矿山人的真诚构成了实实在在的一切。而正是这实实在在的一切,才使生活可爱!
故园情深(三章)晨曦中的元帅林浓雾沾着初秋的露珠紧锁着半岛,自下而上,沿浑河披挂于铁背山的峰峦,组成云的胎衣,升于天,漫于遥远……晨曦深深的元帅林,葱郁的松柏和白桦交织着苍翠而迷蒙的感怀,在乳光中流动一幅浓淡相宜的风韵,款款掠过青山绿水。风,似有似无;歌,若隐若现。惟有那捕鱼者收网的身影轻拍水畔,剪辑着血脉的波纹。
环绕于陵园的土路,辙印湿润。这里遗落的不知是游人倾斜的童心,还是那对昨天对历史的叹息与审视?半个多世纪前的悲哀,不仅是张家的悲哀,也是民族的悲哀。历史的大型屏幕,就这样无情地展示着命运的曲婉。
悠悠的风铃,轻敲着千古迷踪,为无尸之陵空留一圈儿感叹……一首土生土长的关东民歌,唱出来惊天动地,停下来余音缭绕。屈辱不属于关东大汉,倔强才是关东人的性格!这黑土地浓重的风哟,硬朗了这山这水,也硬朗了关东人的骨骼——站立是巍峨的山,肩挑日月星辰,抖擞钢铁风姿;倒下是浓烈的血脉,滋润山川大地,哺育万代传人。于是,浑河便拥着山色而行,蜿蜒了一部丰富的历史……晨曦未尽的元帅林,依水展示新鲜的内容。远处,那风骨奇诡的“晃荡石”,如今遥遥望去,却是硬朗的风景,在“铁背”上低吟浅唱,昭示着又一个日子。
近处,三三两两的游者在丛林漫步轻移,感悟着时代与人生的箴语,同时鲜活了陵园外的秋色。
太阳在牧牛人的鞭梢上升起。元帅林的早晨被牧歌生动起来……这时,历史和现实相对无语。
夕照萨尔浒静静地卧在山的身边,看秋色托举着夕阳挥动告别的云巾……风吹红枫,轻扬片片落叶,旋动着,与枯黄的枝叶一起装点着丛林小路。金色灿烂的远峰,与明镜般的湖水,辉映出思绪的画面。啊,萨尔浒!你是游客赞赏的明珠,还是一条盘距千古的长龙?历史在你的怀抱中是永远长不大的孩子。只因为你苍翠的皱纹数也数不清,那弥弥漫漫的花香便在绿意中薰蒸着被现实喂养大的游人。
这里,是野气骄傲的领地。风,野得撩人心魄;山,野得挺拔峭然;路,野得九曲通幽。千载史记,这里曾野得战马嘶嘶,刀光剑影,旌旗摇颤,丽日无光,遗留一部开天辟地的诗篇……纵目今日,这里依然野气独钟,游客漫山遍野,水上汽艇荡波,游泳者轻拍湖光山色。
哦,这青山,是你怀抱的青山;这树林,是你奶大的树林。你的伟岸,是连绵不断的山峰,是无数儿女簇拥的风情。千年万年,你总在我们的身上刻下生命最辉煌的脉络,即使夕阳西下,那闪亮的波纹也会令星辰失色啊,夕照中的萨尔浒,你总有写不完的主题,画不尽的秀色。此刻,黄昏裹着浓浓的色彩,拥你走向山高水长……故园别恋依你而行,我的梦境悠悠长长,掠过时空隧道,与无限的情怀缠结成藤,攀援为耸立的诗歌。
落叶又飘。几载风寒雨苦,如今难叙。只有别情依然,融注于滴血的秋阳,灿然奏响千年不败的乐章,回荡在冥冥天地间。生长记忆的白杨树,和那栖身枝头的百灵鸟,都离我而去,成为幽远的凝思,悬挂在韵律潺潺的心壁。
没有收获的回音,被阳光镀成金色的年轮却翻卷着人生的浪语,推舟碧野。惟你的温暖柔化我不断延伸的镜头,定格那生活的眷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