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顺儿跟着小朱一道乘坐吊斗进入到二千米以下的采煤工作面，头上的矿灯来回在伸手不见五指的煤层上晃动着，齐顺这才真正感觉到自己进入了阴间，不仅少了地面的荒芜和担心，而且有了生活在地狱的恐惧。
“老齐，感觉咋样？”
“就是太黑，好像有些缺氧。”
“现在没放炮，等到炮声一响，你的感觉就会更厉害。”
“那，烟雾缭绕，我们怎么干活？”
“你先推矿车吧。”
“好，让我出力气没关系。”
“老齐，你刚来，先干粗活，等到你适应就学放炮。”
“小朱啊，俺虽然不知道怎么做，但可以很快就学会的。”
“一看，你就是聪明人，好好干吧。”小朱让他学推矿车。
“老齐，你们有三个人推，一定要注意安全，发现前面有矿灯摇晃，你一定要拉住矿车，否则就把矿工给碰到了，这样造成的伤必须由你负责和承担。”
“我、、、会注意的。”齐顺儿点点头，一种沉重的负担压在他的身上，如果不注意到队友的安全，不仅得不到收入，还要赔偿，让他警觉起来。
“老齐啊，你一班推多少车，在前面有登记的。”
“我记住了，你去忙吧。”齐顺儿刚推两趟，听见一声巨响，他的矿车随着自己用力的力度退回了十多米。随着他身体的晃动，矿灯也摇摆起来，前面的队友看到矿灯晃动，急忙跑了过来。
“老齐，你怎么啦？”
“我、、、”刘顺儿满脸羞愧，没有想到自己如此胆小。
“老齐啊，记住千万别摇晃矿灯，我们还认为你有事情呢。”
“我知道了。”他此刻才真正地感觉到，干这种活远比操作农活要复杂。
“老齐，吃点东西吧。”当他看到白花花的馒头时，又想起大妮子的话。
“我一定要挣更多的钱，让妮子和她娘吃上白面馒头。”他大口吃着，想着。
“现在有几点了？”
“现在是下午二点，还要干六个小时就下班。”
“谢谢。”齐顺儿小心翼翼地干了一个班，虽然非常累，但他感觉到非常惬意，证明今天可以拿到五元钱了。
“老齐，你今天收入五块，明天继续努力。”
“小朱，谢谢你收留了我。”齐顺激动得泪流满面。
“老齐，时间长了，你就习惯了。”
“好，去洗澡吧。”他按照矿上的规矩，来到温度十分舒适的澡堂。
“老齐，怎么样？”
“这比俺老家好。”齐顺儿满脸红光，他抓紧时间把身上的煤灰洗净，然后随着队友们来到矿工食堂。
“老齐，这是工长给你提前预支的饭票，用完了再去取。”小朱说着、笑着，齐顺儿点头表示非常感谢。
“这生活真的不错。”矿工们低头吃饭，他依旧在喃喃自语。
“老齐，明天还要倒班呢？”
“什么时候上班？”
“今晚十二点。”
“快点吧，我们今天只能休息四个小时。”
“没关系，只要能够挣钱，不休息都没事。”齐顺儿陶醉在挣钱的喜悦中。他觉得自己像埋进一堆黄金里，总是有些情不自禁的兴奋。想到那漆黑一片的煤层，又感觉恐惧和害怕，矛盾的心里让悲喜交集。为了生存和家人的生活，他被无情的现实所遮蔽，感觉不到自己活着。仿佛自己成了阴阴怪物，让现实和生存所吞噬。
“齐顺，起床了。”他刚进入睡眠，就被同班的人叫醒。
“上班吗？”
“赶紧起来吃点，这个班的任务重。”好心的队友说着，他穿上衣服，跟着队友来到饭堂。
“你是新来的吧。”一位胖乎乎的小嫂子打起招乎，他羞愧地低下头。
“俺是沂蒙山的。”
“多吃点。”胖嫂子给他几个大馒头，把红烧肉满满地装了一大碗。
“吃吧，我们挖煤的人是过鬼门关，谁知这顿吃了，下一顿在那里吃。”
“小SC你别说丧气话。”
“事实不是这样吗？”
“好了，快点吃吧。”齐顺儿心里不是滋味，为什么他们都这样认为挖煤的矿工。
“小兄弟，我吃不了，我给你一些。”
“你吃吧。”小SC端起碗就走。齐顺儿心性非常耿直，觉得是不是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情。
“他吃这么点行吗？”
“别管他，南方人喜欢吃大米。”齐顺儿微微一笑。时间是见证事实最好的依据，挖煤是不是有生命危险，他不愿意去想，只要能够挣到钱，让妮子和她娘过上一个好年，他就心满意足了。
“多穿点衣服，凌晨非常冷。”队友们关爱地说着。
“没事，我身体很强壮。”齐顺儿再次跟随队友们进入到二千米下的煤层。
“老齐，你跑前面的矿车。”小SC安排着。
“好，我走前面。”他抓起矿车，飞快地推向提升的井口，来回、重复地进行着。
“哎哟，快来人啦。”小SC高喊着，他急忙跑过去。
“老齐啊，我的腿。”他急忙把矿灯照到被辗在腿上的矿车上。
“你慢点。”齐顺儿慢慢移动矿车。
“你没事吧？”
“我估计，骨头断了。”他伸手去扶，发现腿上全是鲜血。
“老齐啊，你扶我到进口吧？”
“好。”齐顺儿当即将小SC送到了提升煤的进口。
“老齐，你也要注意安全。”齐顺儿回到工作岗位，他们两个人干着三人的活。
“快点，我们必须把这一炮的煤全部拉完。”工长发出了指令。他脱掉身上的衣服，光着上身大干起来。
“嗯，他是位好手。”
“老齐啊，你今天干的不错，以后每天这样，一月下来就可以拿到二百多块了。”
“是吗？”齐顺儿更加兴奋。
“老齐，小SC的腿咋样了？”
“估计是骨折了。”
“那可坏事了，我们要负责赔偿。”
“他受伤了，我们也有责任。”
“我需要出多少钱？”
“这就要看老板的心情了。”
“其实，他也不是故意的，我们也应该表示一点心意。”
“齐顺大哥，你心眼挺好的。”
“谁没有灾难或不幸，相互帮助难关就过了。”齐顺和队友们收拾完场地卫生，乘坐吊车下班了。
“老齐，洗澡吧。”
“我想去看看小SC。”
“不用了，也许他被送进了医院。”
“不行，我去问问。”他的热心和淳朴得到了矿工的赞许。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