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凛的北风刮个不停，生长在贫瘠深山的齐顺儿望着即将枯死的庄稼愁肠百结。刚有盼头的幻想被时代的潮势所吞噬，孩子成了他的希望之光。
“老齐啊，都晌午了，你还没吃早饭吧？”村支书关切地望着齐顺。
“这日子怎么熬？”村支书微微一笑。
“唉，大集体你是没盼头，如今包产到户了，也是怂。”齐顺儿淡淡一笑，如果不是自己守住孩子娘，也不可能如此寒碜。
“支书，俺个样也只能如此了。”
“齐顺儿，生了妮子想小子，你有好日子吗？”
“支书，这不是事在人为吗？”
“还是旧思想。”齐顺儿低着头回到家中。
“俺回来了。”齐顺儿大声叫喊着，院内鸡飞狗跳、一片狼籍。
“还没做饭呢？”
“小妮子哭过没完，我有功夫吗？”齐顺儿看着仨个女儿直摇头。
“妮子，俺给你们烧火。”静静地看着眼前的一切，萦绕在心灵深处的记忆和颜色逐渐清晰起来，青春和岁月都在这里储蓄著，经历了风雨却没有蒸发，一点一滴似乎等待着奇迹发生，期盼她们成长后拥有生机。
“大大，我好饿。”
“一会就好。”齐顺儿心疼地望着大妮子齐凤，他用鏊子开始烙饼。
“大大，我都吃腻了。”
“妮子，你就将就吧。”他含着泪水、羞愧满面。麦草桔的浓烟在低矮的房屋中盘旋，饥饿的哭叫声在眼前回荡，困苦、窘境让他身心疲惫。
“大妮子，你娘叫你呢。”齐凤回到堂屋。
一、贫瘠的深山
人生尤如飘流在宇宙中的盘子，在阳光、空气中寻找自己的位置。男人和女人就是两个不相同的有色盘子，有时相碰粉身碎骨、有时生命放射出她的魅力和光芒，产生无数色彩光泽、、、齐顺儿一边给家人烧火做饭，一边思考着如何摆脱这般窘境。
“孩子爹，我们的日子怎么熬？”妻子紧紧搂着身上的小妮子齐秀。
“都是我怂，不能给你们娘们温饱的生活。”
“什么也别说了，等到小妮子大点了，我就下地去干活。”
“今年也不是怎么了，天老爷不让我们活了，总是不下雨。”妻子望着灰蒙蒙的门外，心中有说不出的苦涩和心酸，自己的丈夫也是吃苦耐劳的庄稼汉子，就是不能让自己和孩子过上好日子。
“孩子爹，我听说有人到外地打工能挣钱。”
“俺走了，你娘们怎么办？”
“没事，我可以让小妮帮我做家务，我下地干活。”
“她还小，不能让她受委屈。”
“女孩子，就是吃苦的命。”
“话可不能这样说，我们真的要给她一个像样的环境，多读点书。”
“好啦，我们先不说这，吃饭吧。”齐顺儿把烙饼分给妮子和妻子，自己挟起咸菜，喝着疙瘩汤。
“孩子爹，你也来一块吧。”
“我不饿。”齐凤望着父亲。
“大大，我没有干活，你吃吧。”齐凤把烙饼分给父亲一半。
“凤，等到你长大了，我们就吃白面馒头。”
“大大，过年还可以吃饺子吧。”
“放心吧，一切都会有的。”齐顺儿嚼着咸菜，品味着人生的酸甜苦辣。
“你们吃吧，我到地里去锄草。”
“今年的苞米又不行吧？”妻子满脸忧愁地望着丈夫。
“这不是天旱吗？估计只是去年的一半收成。”
“孩子爹，我们的日子怎么熬？”
“俺、、、想办法。”齐顺儿飞快跑到田间，用手轻轻地抚摸着即将枯萎的苞谷杆，心里的痛楚无以言表。
“这穷山恶水，靠天吃饭的鬼地方，什么时候才是个头？”他想着仨小妮子痛苦的表情，妻子同他结婚后，整天因为生计而发愁的困苦生活。
“我不能这样怂了。”他鼓足干劲，将苞谷地的野草清理了一遍，临近傍晚，他慢慢走到家中。
“孩子他爹，你累了吧？”
“妮子娘，俺想到SX去挖煤。”
“大大，挖煤很危险。”
“妮子，挖煤能挣大钱，我可以给你们和娘买花衣裳。”
“大大，你真的决定这样做？”
“凤，等我挣了钱，你就可以上学了。”
“孩子他爹，先让大妮子在家照顾小妮，我下地干活。”
“凤，大大不在家，你可要听娘的话。”齐顺儿的眼泪顺着脸颊往下淌。
“孩子他爹，我们先苦后甜，生活会慢慢好起来的。”齐顺儿点点头，妻子的安慰给他带来了希望和期盼。
夜晚的深山，零星的灯火在苍穹中一闪一闪的，散发出山村里的希望和期盼。从窗户中透出微弱的灯光，一样的橘黄、一样的闪烁、一样的剪剪人影。不一样的是无法感觉到灯下的等待，感觉不到灯光中弥漫的菜香。窗户里面的灯，会勾起你对家的眷恋和依赖，无比清晰地看到这就是两个流浪盘子的碰撞，也许你就是看客或者过客。尤如去看一场电影，电影胶片转动，热烈上演，你会随时起身离场，不论剧情里面怎样的悲欢离合都只是人生的片段痕迹。
“孩子他爹，你还没有睡吗？”
“妮子娘，我在想。”妻子静静地望着丈夫。
“你什么也别说了，挖煤要注意安全。”
“放心吧。”齐顺儿紧紧地搂着妻子。
“我们有个小子多好啊？”
“这怪我的肚子不争气。”
“不是，我听计划生育的人说，生男生女不是女人的事。”
“孩子他爹，你不怪我，做牛做马我都愿意。”
“你受的委屈够多了，我怎么舍得你受罪。”
“我们的凤妮还是听话的，大事不能做，带小妮子还是可心的。”
“我明天就走了，给你留下十块钱。”
“你出门在外，你拿走吧。”
“我到了煤矿就好了。”
“别人会收留你吗？”
“我听收音机里面讲，SX有很多小煤窑，估计没问题。”
“你是不是早就计划好的？”
“妮子娘，我也舍不得离开你。”夫妻俩抱头痛哭。浅浅淡淡的人生烟云，没有远远近近的喧闹，让他和她走进了一个明霞满天歌吹遍野的心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