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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孙志福晚饭未顾上吃喝,就奔下西山去找猪,莲花打亮着一支手电筒跟在大大身旁。这晚他一直寻到后半夜,把整个村子由南到北都寻找遍了,再也见不到那两头猪了,那两头他买的,好不容易养肥喂壮的猪!末了又来到东沟,整条沟野寻遍,东山顶上、大寨田中又寻了一遭,脊背袄褂汗水湿透,被夜风吹透,疲累不堪地瘫坐在山腰上,夜空星星将落,东天将欲破晓。他好像不是在寻猪,不知道他在寻找啥!本以为史淑芬会追赶来看一看他和莲花,父女俩没吃晚饭,空肚子奔波了一夜,或打发扶正扶光来瞅瞅,来帮着找找,可是谁都没有来!只有莲花在这漆黑的后半夜立在他身边。莲花低声说:“大大,回屋去吧,不要再找了。”这时他眼里滚出两滴泪,莲花也悄悄地流了泪,背过脸去抹了抹。远处村落传来东一处西一处的鸡叫声,他感觉不是这一晚上,好像他奔爬寻找了数多年样,他从老早就这样两腿劳累颤颤地奔踏着,他不禁记起那个夜半的梦境,那夜游症样的脚步声,寂静诡秘地响到那间屋门前。还记起他请康婆子来接生,那间南屋油灯抹亮的窗户,传出她昏厥迷乱的呼叫声,他就落泪了。

孙志福仍不甘心,他吁口气说:“丫头,你回屋去歇吧,我再找找看。”

莲花说:“大大不回,我也不回,我不离开你。”

孙志福疲乏地站起身,一转脸再次朝东山顶上爬去。人们说黑毛神就在这山上,志福犁地也见过它了,那就让它来吧,来把他这把骨头血肉也抓了去吧!登上山顶,他胸肋内弹片伤处已十分挣痛,脸色煞白难堪,这时扑噜一下太阳钻露出来,血丝糊拉地染涂了他胸脯腿脚,照亮一层层平展开阔的大寨式梯田。田亩里尚未收割干净枯黄败落的苞谷秆丛,他一处处踏寻,秆叶挂拉着他穿梭的身子发出喳喳响声,他一直走下去,走下去,走到东山背后的坡谷下面。莲花担心大大是不是神经出了问题,不像是在寻猪,猪不会到这没人烟没吃食的地方来。但就这时“吱——吱——”几声野嚎,钻耳刺心,孙志福飞身穿过那块苞谷丛,踩踏撞倒好一片枯秆败叶腾跃到地埂边,忽地一下惊停住腿脚,只见前方那块空地里阳光血红红抹亮两头野日的东西,那已不是他能认识的猪,它们已变成野兽模样!他的猪本是黑色的,这两头野日的已变成狼的颜色,皮毛灰白闪射阳光;他的猪嘴巴匀匀不露齿,这两头怪兽尖利利的两根獠牙龇在嘴外,眼珠也长成狼的眼珠绿绿蓝蓝凶光射人;他的猪耳朵是垂吊耷拉着的,而这兽两耳奓竖,鬃毛一根根也奓张着;猪从来不会咧嘴唬人,这两头野日的却呜、呜地向人扑咬。而且孙志福完全分辨不清它们是不是他的猪变成了这副模样!莲花一把扯住大大的膀臂喊叫:“大大——快离开,那不是,那不是咱的!”说着便哭泣了。

孙志福腹饥胸痛额头冷汗,他没携带任何家什,只是腰里缠了根绳子,他把莲花拉到自己身后,说了声:“丫头退后,走开!”说完他就朝那两头野日的东西走过去,缓缓依近说:“野日的,你是黑毛神变的你就来吧,来吃掉老子!”它们就“呜、呜——”吼扑过来一头撞翻了他,血嘴大张咬住他怀襟衣裳嗞啦——一声扯破撕裂,莲花失声:“大大——,快跑——!”他翻起身又迎扑上去,破喉大喝:“死就死活就活吧——!”大手撕住一头怪兽的耳朵,又一膀搂死它粗脖壮颈一起滚倒在地上,一条腿翻转上来用膝盖压住它的肩胛骨,腰里解下绳子三两下先把它由脖颈到腿地捆缚住,接着又把另一头放翻在地上,他骑在这头野日的身上粗气喘喘,望了望那边的莲花,又望望东边血拉拉的太阳,他像捯不上来最后这口气了!喘息地骂道:“日你个贼妈,日你个贼妈,你吃不掉老子,老子就要放翻你,老子在朝鲜都没有死!”

二十五

每年这时候就开始积肥了。队长上门入户或在庄道上吆喝:“还有谁家没有起圈,早些把粪拉出来!”于是家家打整猪圈、鸡窝、茅厕,还有的翻拆陈年炕火坯,一起堆到自家院门外。粪堆顶子抹平,四周用锨拍实拉出四边直线,队里的计工员拿着尺来丈量,换算成工分。

扶辰这日不到校,跟哥嫂一起起圈粪。农村的圈粪大半是土,人方便一次就盖两锨土。后院的圈厕在西墙角处,围着半圈高不过人头顶的矮墙,一锨锨粪土抛撇到矮墙这边也就是院内,然后再把它转运到院外。起出去粪土还须拉来垫圈的新土,扶辰跟着嫂子银镯去后山拉土。这取土不能见山就挖,更不能挖土而破坏田亩。扶辰跟姐姐拉着车绕到后沟,扶辰只有跟姐姐在一起才不再神志恍惚,觉着强比在学校读书心情快活。沟底下阳光射过来,他和姐姐各持一把锨往车上抄土,他倚近姐姐的身膀,一边抄土一边说他不想上学了!银镯说,“你站开一些!”他便乖乖地间开些距离。银镯问:“好端端为啥说不爱上学了?咱妈妈还指望你学个状元郎哩!”一说这话,扶辰就又有些神志恍惚,眼皮前面黑黑晃晃就像望见那两头变模变样的猪。扶辰也说不清楚那原因,只觉着上学没意思,天不亮走夜路,沟野黑漆漆的瞅不见个路!扶辰只说:“姐姐,这不是个上学的年月,扶辰没那个命!”一句话说得嫂子透心冰凉,“咦,你个碎碎的人儿,竟说出这么老气的话!啥是个命?姐姐每天清早给你书包里装白馍馍算是白装啦?”

俩人拉车上坡,银镯驾着车辕把,扶辰在车后推搡,走一截歇歇,扶辰再替换姐姐。车拉进后院,银镯先给前院倒一车,再拉一车才是后院用的。前院大门有门槛和石台阶,不能走车,只有后院门像便门样能通车马,张家院子从旧时就是这样,所以后院有牲口圈棚,还有一挂水车。

扶正不让他俩进圈厕起粪,说他一个人挖挖撇撇就行了,去歇着吧。银镯净把手就去奶喂娃儿,喂完娃她坐在堂屋门槛上纳鞋底,扯着麻绳哧、哧——地响。扶辰也凑过来往她身边一坐,这旧时的堂屋门槛高高宽宽像一条长板凳。

“姐姐,让我帮你扯麻绳。”扶辰在旁边闲得没事干,纳鞋底也使他稀罕。银镯说:“不用你,你去做功课,写字去!”扶辰没走,扶辰不愿意回自己的那间北屋。他恍惚望见那间屋的半夜,阴森静谧,月光斜洒,屋门吱呀轻响一声,闪进一个身影,脚步无声地移向炕沿边,一只手伸出往前探摸着。扶辰昏迷睡死又半醒,以为是黑毛神来抓他,他想呼喊惊叫地醒过来,可就是魇住了样醒不过来。不知怎么,他迷迷糊糊地看见那影子像是妈妈!那影子伏贴在他脸上、嘴和鼻息上亲吻,把他吓个半死,过了会儿那黑影才离开了屋。

扶辰没有跟任何人说过这事。阳光闪闪,扶辰还是喜欢凑在银镯姐姐身边,觉着身心平静,他的一只手不知不觉放在姐姐的腿面上,放了一会儿,银镯才说:“把爪子拿开!”他就乖乖地把手抽回去。当他再次要求帮她纳鞋底,银镯递给他,指着说:“锥子眼扎在这儿,”鬓发梢儿擦触在他脸颊上。扶辰一扯麻绳“唏”的一声,麻绳勒得他手指肚儿生疼,银镯就格格格发出笑声。

但这时两道锥子样的目光射过来,妈妈突然出现在这后院内。

扶辰立时站起身,说声“姐姐,我去做功课了。”但是已经迟了,妈妈气冲冲地迎上来,跟银镯狠吵了一架,扶辰躲进那间北屋去。

“银镯——你再让我看见你跟碎兄弟不规矩,我决不依你!”

银镯通地立起身,胸脯乳房喘息起伏:“妈妈!我跟兄弟一起坐了会儿,咋不规矩了?犯啥王法了!”

淑芬浑身打战:“你坐了会儿,你没拿把镜子照一照,自己脸上那副模样!”

银镯“呜——”地哭泣出声。“我模样咋了?咋了——!”她扭身把脸贴在门框上。

扶正从圈厕出来,锨一丢说:“妈妈,你这是咋了,总是瞅着自己的媳妇不顺眼睛?”他上前劝说妈妈。

银镯抹着泪说:“既是瞅我不顺眼,当初又何必娶我!我回娘家去就是了!”说罢她就奔下台阶,往院门外走。

扶正拦上去把她搂住,转向妈妈说:“妈妈,她和弟弟刚拉完垫圈的土,一起坐着歇歇有啥不合适哩,你的话就说得那么难听!”

“滚开!没出息的东西!”淑芬骂了扶正,扶正不敢回嘴。“她要回娘家吓唬谁,放开让她走!”

银镯便挣身哭喊着要走,扶正紧拉住她不放。“好了好了,妈妈说两句就说两句嘛,我又没说你有啥不好,娃子那么碎,撇下饿死!”

银镯推开扶正,转对妈妈说:“妈妈,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坏,银镯不是那种人!妈妈既然这样说,那你就管好扶辰,从今再不许他迈近堂屋门半步!”说完她就呜呜地哭着奔回堂屋去。

扶正赶忙给妈妈赔不是,但是扶正也觉出妈妈的脾性越来越古怪了。

孙志福在山下碰见扶正银镯拉水,扶正媳妇招呼了一声:“大大,收工了?”扶正却只顾拉车没跟他招呼,志福心里很不舒服。他从庄前面走了,扶正两口则走庄后身。

这年景真是日怪,志福走了半晌眼皮前还晃着刚才那不舒服,好像是那挂水车使他不舒服。扶正自成家后就没再管顾过前院的用水,前院用水须由莲花成檩担挑。担挑自然不如拉车省力便当,拉一车即能注满水缸连吃几日。那挂水车本是张家留下的老货,胶皮轮胎轱辘、核桃木车架,过去这山里没人见过胶皮轮的车,唯有庄顶头张家有这种车。核桃木是最上等的木料,褐红色,牢实地镶嵌着盛水的铁桶。过去车辕把内套一头驴子,如今牲口是集体的,私人屋里没有驴,只能用人拉。志福不知为啥就想起这些。恰这时瞅见庄道前头莲花担着一担水,丫头担得很吃力,把水桶在路旁搁一搁歇歇肩,志福紧走几步赶上去说:“我来,替换你担担。”丫头不肯,丫头就撑着体力一直担上庄顶头。孙志福就由不得心想:吃个水嘛,前后院分得那么清楚,早先你后院娶不起媳妇的时候咋不这样分哩?

志福走进院门,成檩正在背圈粪,出院门,从他身边擦过。成檩怯怯地抬眼叫了声“大大”,志福觉出娃子一副可怜相,那日不该打他!院南角堆着一堆粪土,那是这几日志福抽闲起圈起出来的。淑芬端着个猪食盆在那里喂猪,稀汤沃水搅拌着糠麸野刺芥扑啦啦地倒进猪槽,志福走过去,娃妈妈像是没瞅见他样,没答理。也许是站在这野日的猪跟前的缘故,不吉利,这两头野日的东西仍是那副变模变样的嘴脸,嘴外龇露着獠牙,吓人慌慌,志福本想把它们杀掉或卖掉哩!

他这时就不知不觉说出:“娃妈妈,吃个水嘛,你让后院的水车多拉一趟,把前院厨屋的缸也注满,我看莲花肩膀担水怪吃力的!”

淑芬眼皮翻了翻,好一阵没出声,好像志福说了啥不该说的话。末了出声说:“你是娃们的大大,你若觉着合适,自己说去!”

那野日的猪就这时“噜、噜”地叫了两声。

“有啥不合适?猪我买来,你喂养,杀掉吃肉的时候还不是前后院一起吃!”志福的口气语调也不再像往日那样温和。

娃妈妈却说:“那就是说后院不该吃前院的猪,那就再不要分给他们吃!”

说完她调头就走,把他冷冷地撇在猪身旁。

好半晌他呆望着她走开的背身,终抑不住吼出:“你这是咋说话?不就是那么一挂水车嘛,有些便利嘛,扯得上我不让谁吃肉了?凭良心,我从来没分得那么清楚,扶正成家我当成自己的亲娃子来操办!”

只听见那只猪食盆咣咣当当地摔撇在院那边。“知道花销了你的钱,后院的媳妇也该听你使唤,是不?”史淑芬的喊叫声比那摔响的猪食盆声还高。

孙志福眼睛昏花起来,这时那野日的猪就又“噜、噜”地嚎叫。他心口痛痛地想,他真不该眼红人家后院的水车!是哩,那是人家张家的媳妇,也不能给这前院拉水!

孙志福眼内蒙了层泪花,静静地看着她去厨屋净手,又把洗手的水泼洒在院内。孙志福强抑住心头的火气,腿脚发软地往堂屋门前走,他想算了,小事别计较。不知为啥就浮晃见庄腰的薛老大,薛家就在他孙家院子后上方,薛老大一只眼瞎一只眼明,却是个懂阴阳、知鬼神的,薛老大写得一手方正的小楷墨字,许多人家供奉的“老家”牌位都是请他写的。薛老大说:“不得了啦,这年景猪都变成兽了,快立牌位吧!”孙志福想,也许自己确实该立个牌位烧烧香火了,这不烧香怕是不行啊!

第二天清早,志福坐在炕头上喝茶。这些日河堤出工迟些,头晌吃喝罢才去出工。早晨这口茶非常要紧,喝好一整天都有精神。志福不觉就记起他来这院子糊窗纸,她没啥招呼他,就为他炖了一盅罐罐茶。如今想来,不知怎么那样凄凄楚楚的,喝着那口浓酽的茶汁子,嘴里就口馍馍,木木棱棱地咀嚼着。

淑芬走进屋来侧身斜目地瞅着他喝茶,瞅了瞅竟说:“喝盅茶嘛,看你把柴禾抱了多少,摆放一炕!抓一把子就是了,你抱那么多做啥?”

志福心里那个难受,凄楚,心想就到了这种地步,自己喝盅茶也被嫌弃哩?他便禁不住说:“我愿意抱多,要你管?你哪里不舒坦,把话说清楚!”他说着抓起烟锅在炕沿横木上用力磕了磕。也许用力过大,把炕沿磕出了伤印子。

淑芬走近来用手摸那炕沿横木,那炕沿横木天长日久被身体磨蹭得光滑油亮,她心痛地摸了摸说:“这炕,不是该你摔打的!”

她的这句话,孙志福听得懂那意思!他心里那么剜痛,心想老子付出了多少,而要听你这么一句话哩!他便说:“老子就摔打了,你咋样?老子付出的还抵不上你这么一张炕么——?”

淑芬竟抓起那杆烟锅一把撇到了堂屋门外去。那动作的感觉,就像把孙志福这个人撇了出去!

“你给老子拾回来,拾去——!”

“哼,你等着我给你拾!”

噢,就是这日,牢牢地记忆在孙志福的后半生中!他动手狠狠地打了她。“日你个贼妈!”他一跃下炕撕住她的头发,把她按倒在堂屋地上一顿暴打,直打得他自己胳臂和两腿战栗发软。史淑芬半晌才从地面爬起身来,也许她记起历次运动自己挨打,拳擂脚踏和枪托子打砸,或觉这次还算是轻的哩!她捋了把头发,两眼望着他吐出:“你滚——,我是张家人,挨不到你打——!”

孙志福只觉脑瓜轰隆一声愣立在那里。他好像并不觉着意外,知道她会说出这种话!他望见南峪村家家烧香拜“老家”的烟火,唯有他孙志福没有烧香,他很懊悔,但又没啥可懊悔的!半晌他吐出:“你这个瞎心的女人!你以为我孙志福离不得你,离开你就活不得——?”

不多时孙志福大包小包地收拾起来,包袱摆放在炕沿边,莫过包了些娃子们的衣裳。莲花在炕边呜呜咽咽地哭泣,背身立着。晌午,成英成梁也进了屋,书包尚未摘下,淑芬说:“你们的大大要走了,愿意跟就跟去!”成英丫头呜呜地哭着走到志福身边,成梁也跟着姐姐走过来,手儿扽住大大的衣褂下摆。这就是农村,娃子总是跟着大大。

孙志福走到炕边去抱成栋,这个娃已两岁。淑芬说:“把他放下!”

孙志福觉出两臂打战,眼睛厉厉地射向她,“为啥,你跟我说清楚,我就放下他!”

淑芬愣怔了一阵,只说:“不为啥,因为他太碎,要喂奶。”

“他跟着我孙志福也饿不死!”

就这样娃子们手上肩上挎着布包袱,孙志福怀里抱着成栋一起走出堂屋。莲花回头泪水扑簌簌流下来,说:“妈妈,我们先搬下去了……”

二十六

就在孙志福前脚刚迈出这院门之后,庄顶头出了一件比这离异分家更严重的事情!

这日凌晨天未亮,淑芬刚刚睁开眼睛,尚躺卧在炕上,就听见后院一阵迅急奔乱的脚步声,啪啪啪啪地很吓人。那脚步声由远及近地响到前院来,咚——地一下推开堂屋门,淑芬立时惊坐起身,披衣穿鞋下炕,而感觉炕在摇晃,屋在震动。扶正惊魂丧魄地立在屋门内,呜呜地咧嘴恸哭,只是恸哭,淑芬已经察觉出大事了!她恐惧的眼睛盯着扶正不敢去问,又问道:“你快说,咋了?快说!”

扶正叫着“妈妈……”两手抱头,哭倒在地上。

淑芬顾不住再问他,头发一根根奓竖起来,她跌抢地疯奔向后院,奔到那间北屋门前,尚未进屋就一声撕裂天空的大呼:“扶辰——!”

扶辰小小年岁,不知为啥就悬梁吊死了。今早被喊叫他起床上学的哥哥嫂子从屋顶椽头绳子上摘下来,把尸身摆放在那炕上。

淑芬昏死又哭醒,滚爬在北屋的地上,一截截地爬向那炕:“我的娃呀……我的娃呀……”扶正、银镯还有扶光都在旁边恸哭痛嚎,淑芬这才记起扶辰是属猴的,这年是娃的本命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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