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见陆潇留在“轩滋味”宴请老主顾们,柯梦溪急忙去安排布置。在她看来,陆潇留在“轩滋味”的时间越多,意味着他待在梦荷身边的时间越少。
等待的时间总是那么难捱,这漫长的一天对于梦荷来说恍如折磨。已经习惯陆潇陪在身边的她在等待中渐渐明白,这仅仅只是第一天,仅仅只是开始,回到城市,回到生活最真实的状态,她要慢慢习惯这种等待。
时间缓慢的如同被堵塞住的流水,梦荷躺在书房的摇椅上,实在无法静心看书,她不停地抬头看放在书架上的闹钟,怀疑它是否在走动。指针已经指向了9:30,可没有陆潇的电话,也没有听见陆潇敲门的声音,只有客厅不时传来爸妈讨论电视剧的声音。
手机传来短信的提示音,梦荷快速的拿起,却并不是陆潇发来的,“梦荷,太晚了,我就不给你打电话了。给你说一声,明天到ZQ城来看你。”
短信是王小娜发来的,梦荷看着寥寥数语的短信,心里不禁有些感伤,“才9:30小娜就觉得时间晚了,担心打扰我,打扰一个病人?生病了怎么就每个人都变得对自己客客气气了,他们未曾想过这种客气会滋生出一种让人很不舒服的疏离感吗?难道他们没感觉到吗?爸妈对自己如此,陆潇对自己如此,现在连大大咧咧的小娜对自己都如此……。”
梦荷觉得自己不需要别人对自己的特别照顾,尤其是亲密的家人,最亲近的朋友。转念一想,梦荷又觉得自己太过敏感,不禁又自责起来。那些和陆潇行走在外的时光里,怎么没有这样的哀哀怨怨?回到城市,一切仿佛都变得糟糕起来。自己不想因为生病而变成第二个麦穗儿,努力的让自己早一点儿恢复健康,一切才能变得好起来。
想到这里,梦荷给陆潇发了一条短信,“我已经休息了!你自己也别太忙了,少喝一点儿酒,早点回家休息!”
躺在床上,终究有些难以入眠。
客厅门外终于传来敲门的声音,梦荷故意装作已经沉睡的样子。
“伯父,伯母,不好意思,这么晚了打扰你们。我来看看梦荷就回去。”
“进来吧,陆潇。梦荷已经睡了。”许是尹中华开的门。
“伯父,我想看看梦荷就回去。她今天一切都好吧!夏天,太阳下山的晚,晚上别出去太早,暑热重。”
“梦荷呀,现在比任何时候都听话,尤其是你的话。”徐梅赞许的对陆潇说。
梦荷听见陆潇蹑手蹑脚轻轻推门进来的声音,依旧故意装作睡着的样子。陆潇轻轻打开光线微弱的床头灯,看见梦荷确实睡着了,俯身在她额头上吻了一下。梦荷原本不想睁开眼睛和陆潇说话,闻着他有些酒味,又有些担心。
“这么晚了,不回自己家还赶过来?”梦荷起身,靠着床头,半躺着和陆潇说话。
“好呀,梦荷,装睡,装的挺像的。怎么,生气了?”
“谁有那么多时间生气,喝了酒就应该早一点儿回去休息,别像一个孩子一样任性。”
陆潇坐在床沿上,握住梦荷的手,“可是,今天一整天都没有看到你,心里总是觉得少了一点什么,空落落的。”
“我自己会照顾好自己的,你没在的时候,我就自己和自己的身体对话,然后我的身体就告诉我,她会好起来的。”梦荷看着陆潇,眼里充满柔情。
“这样吧,梦荷,如果你觉得待在家里想我的时候就去‘轩滋味’或者‘桃苑’酒店看我。”
“你不怕我去看你,会让你感到尴尬吗?”
“尴尬?怎么会呢?有这样一位既漂亮又知性的女朋友,我到处炫耀都来不及,还尴尬。”
梦荷低垂着眼帘,陷入了沉默。已然不完美的身体,打败了昔日自信满满的她。必须吃的各类辅助药物,每天都在提醒着她是一个病人。
陆潇轻轻地捧起梦荷的脸,“梦荷,看着我的眼睛,认真的听着我说的每一句话。我对你的爱远远超过了我对自己生命的珍惜。从在Z城夏日足球场上,看见烈日下的你走到我的面前晒的绯红的脸那一刻,我就无法自制的爱上了你。你递给我的那一瓶水,或许就是专解忘川河水魔咒的解药吧!”陆潇说完,忍不住将梦荷紧紧的抱在胸前。那些无法忘记梦荷的日子,那些无数个想念梦荷的日子,那些备受煎熬痛苦挣扎的日子,一下子如潮水般向他涌来。陆潇觉得如果这世上有噬骨剜心的思念,那就是他之于梦荷;如果这世上有刻骨铭心的爱恋,那就是他之于梦荷。
梦荷的眼泪决堤而下,陆潇的这番话,不正是自己心里藏着,掖着的话吗?只有爱一个人爱到铭心刻骨的时候,心才会乱了方寸,茫然不知所措,忽而患得忽而患失,像失了魂,丢了魄一样。
“梦荷,我们结婚吧!我需要你一直陪在我的身边。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失去你!多少个夜晚我在噩梦里醒来,内心是那样的害怕、恐惧,恨不得立即奔跑到你的身边,守着你,看着你,抱着你,这有那样才会让我感到心安!”有些微醺的陆潇,几乎是哽噎着说出了内心压抑许久的话。
“陆潇,你说的这些话我都明白,我都知道。我也想告诉你,我对你的爱不比你对我的少一分。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不会明白什么是爱情;如果没有遇见你,我不会明白九曲回肠的爱情是怎样的一番滋味;如果没有遇见你,我只会寻寻常常过完我的一生;如果没有遇见你,我的人生将多么的不完整。”
俩人就这样紧紧相拥着,不再言语;能遇见前世刻在三生石上的那一个人,今生已经没有遗憾了。
看着喝了些许酒的陆潇,梦荷起床和爸妈商量了一下,将陆潇安置在书房睡下。自己回到卧室,重又躺在床上,却辗转反则难以入眠。结婚,和陆潇结婚,这个问题梦荷还从未曾想过。能和陆潇走到一起,对于梦荷来讲已经是老天格外的垂怜了,其它的她都未曾去想过。
对于爱情的承诺,所有沉浸在爱情中的人都能轻易许下。承诺是真的,时间是真的,消失在时间里的承诺也是真的,不再相爱也是真的,只是许多的人不敢承认罢了。
每个人都渴望着能遇见厮守一生的爱情,却忘记了,我们都不是预言家,没有一双能看清未来的眼睛。年轻的我们没法预见今生会遇见什么样的人,经历怎样的世事。我们像小孩一样跌跌撞撞,流着眼泪不断成长,长成自己最终想要的模样;我们也像在岁月河流中被暴风雨不断摧折的小船,不停寻找靠岸的方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