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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章 麦穗儿

有时生活看似一成不变,实则如菌类一样悄然的发生着变化,毕竟演绎生活的是人这种复杂而善变的感情动物,而非机器人一样只需按照既定的程序演绎。生活的喜剧也罢,悲剧也罢,只要你还在这个舞台上,就必须全部接受。而这些喜剧或悲剧的上演,往往又由不得你操控,就如同你专心致志的走在看似平坦的路上,有时依然会措不及防跌跟斗一样。

晚上十点过,梦荷像以往一样正躺在床上看书,门外传来“咚咚咚”的敲门声。梦荷正在纳闷,这么晚了,谁会来找自己?门外却传来麦穗儿的声音,“梦荷,开门,是我。”梦荷赶紧起床穿起睡衣,走到客厅,刚打开门,麦穗儿就扑进梦荷的怀里,嘤嘤嘤的哭了起来。

“麦穗儿,怎么了?发生什么事儿了?”梦荷急忙将麦穗儿扶进屋,随手关上门,急急的问道。

“梦荷,……。”麦穗儿抬起泪眼,看看梦荷,忍不住又哭泣不止。

“麦穗儿,你别总哭呀,到底发生什么事儿了?”

“梦荷,徐默要和我离婚……。”麦穗儿红着一双泪眼,啜泣着说。

“什么,徐默要和你离婚?你俩吵架了,他疯了?”

梦荷急于知道事情的真相,可麦穗儿却一直不停的哭。

“麦穗儿,那你就一直哭吧,我打电话问徐默?”

“梦荷,别打给他,我不想让他知道我又躲在你这里哭诉。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徐默就突然提出来要和我离婚?”说完,麦穗儿又开始哭泣。

梦荷不停的安慰她,不停的为她拭去眼泪,可麦穗儿的眼泪还是象决堤了一样,似乎永远也擦不完。

“今天晚上,还是象平常一样,吃完晚饭,我就收拾碗筷去洗碗,让徐小智去做作业,徐默依然进书房玩电脑。小智作业做完了,上床睡觉;我也打扫完卫生,坐下来休息看电视。徐默从书房出来,坐在我旁边,和我一起看了一会儿电视,谁也没说话。忽然他挪过来,靠近我低低地说了一句,‘麦穗儿,我们离婚吧!’开始,我以为我听错了,我问了他一句,‘你说什么?’他再次肯定的说,‘麦穗儿,我们离婚吧!’这次我听清楚了,可我以为他在开玩笑,于是我又问了一句,‘徐默,你说什么?’然后徐默声音就提高了,说和我说话都感觉累。我问他为什么要离婚,他说他在网上认识了一个女网友,已经见了一次面,很聊得来。他说我是一个乏味的女人,和我在一起已经无话可说了。他说他想了很久,希望我们能和平的分手。我问他,我到底做错了什么?他说我什么都没做错,对他好,对孩子好,对长辈好,对家好,……,可他就是对我没感觉了,梦荷,你说我该怎么办?小智该怎么办?爸妈那里该怎么去说呀?……。”

梦荷被麦穗儿告诉的事情震惊到了,徐默,一向给人老实本分,外表木讷的徐默,居然幼稚到为了所谓的女网友竟然要和麦穗儿离婚。他的脑袋不是被门夹坏了就是玩游戏玩坏了。麦穗儿一天到晚好吃好喝的伺候着他,他居然安逸日子过腻了,还要瞎折腾,作死。

“麦穗儿,你能不能有点自我,全是徐默说,徐默说,他说什么你都信?三十几岁的大男人了,整天下班除了玩电脑游戏什么都不管,你也从来不说他,你以为宅在家就完全了?他还嫌你乏味,你没嫌弃他,已经算是他的造化了……。”梦荷也被气晕了,都不知道说什么,怎样开导麦穗儿了。站起来,去冲了一杯咖啡给麦穗儿,自己倒了一杯冰水。想想,是否需要把小娜叫过来,可王小娜那个火爆脾气,还不闹得整个单位都沸沸扬扬的。

“麦穗儿,要不,还是把徐默叫过来,好好问问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吧?什么女网友这么大的魅力,才见一次面就让徐默这么着魔,连十几年的夫妻情分都不要了。”梦荷想徐默或许只是一时吃了猪油蒙了心,开导开导或许就没什么事了。

“梦荷,我都已经不知道怎么办了?我真的没想到徐默会和我离婚,我以为我会和他这样平平淡淡简简单单地生活一辈子。”麦穗儿依然还伤心的没有头绪去想明白一些东西。

开始徐默并不愿意过来,甚至电话都没有接梦荷的,可梦荷知道徐默的软肋,好面子,梦荷好说歹说半带威胁、半带恐吓的才把徐默叫了过来。徐默看见麦穗儿已经哭成了泪人,不但没过去安慰一下,反而用了一个很厌恶的眼神觑了一眼麦穗儿就坐到沙发靠墙的角落里。梦荷看见这个令她心寒的眼神,简直不敢相信这就是曾经在井站为了看麦穗儿一眼能徒步孤身一人山路行走30多公里的人;这个曾经让麦穗儿感动的几近与家人决裂也誓言今生非他不嫁的人,如今却用了这样厌恶而冷漠的表情对待她,可她还再为了他而伤心哭泣。

梦荷给徐默倒了一杯茶水,“徐默,我不明白,你到底遇见了一个什么样的女人,让你如此的不管不顾,连你可爱的儿子小智都可以不要了。你都多大的人了,网上遇见的人你也会去相信?”

“尹梦荷,有些事儿,你管不了,你也不明白。我从没说过麦穗儿不好,可过日子不是你们觉得好就好,是我和她再过日子。你问她,我和她现在一天连三句话都说不上,平时待在井站上一周能打一个电话就算不错了。她性格内向的感觉我们俩都不像两口子。”徐默这个平时看似少言寡语的人,此刻数落起麦穗儿来却滔滔不绝,反倒受了无数委屈的人反而是他。

“徐默,你讲讲良心好不好,之前我才从井站调到后勤来的时候,每天都给你打电话,你又嫌我烦,说我依赖思想太重了;电话打少了,你又说我不关心你,你说,你到底要我怎样做,你才满意?”麦穗儿再也忍不住,回击了徐默。

“徐默,你对于你网上认识的这个人了解多少,你就如此执迷不悟?徐小智读六年级了,正在小升初的关键时候,你就不考虑和顾忌一下他的感受吗?你和麦穗儿又有什么不可调和的矛盾,非要闹到离婚的那一步呢?”梦荷觉得简直无法理解和想象,徐默就这样中了邪,着了魔。

徐默没说话,将头低了下去,儿子徐小智确实是他的软肋。

看见徐默沉默了,麦穗儿仿佛看见了希望,“徐默,如果你觉得我有什么还没做好的地方,为了小智,为了你,为了这个家,我都可以改。从94年我们就开始在一起,快二十年了,我不相信你会变得这样快?徐默,我和小智都离不开你呀!……。”麦穗儿话没说完,又开始哭了起来。

“徐默,你好好想想你和麦穗儿是怎样开始,怎样走到现在的?而现在你真的忍心毁掉这一切吗?”梦荷将茶水递给徐默语重心长的说道。

徐默喝了一口茶水,深深的叹息了一声,将茶杯放在茶几上,“梦荷,今天太晚了,小智还在家睡觉,我先回去了,有什么事儿明天再说吧!”

麦穗儿本能的站起来,想跟着徐默一起回家,可梦荷拉住了麦穗儿,“那行,你先回去吧,麦穗儿今晚就留在我这里了!徐默,我希望你回去能一个人好好想想,纵然你和麦穗儿离婚了,你和那个女网友又能走多远?”

徐默头也不回的走了,甚至都没看麦穗儿一眼,这样的冷漠让梦荷怀疑他和麦穗儿的婚姻到底还能走多远。

看着双眼已经哭得红肿的麦穗儿,梦荷真不知道还能对她说什么。这么久以来,麦穗儿的世界里除了徐默、徐小智已经再无其他!

“麦穗儿,你之前一点儿都没看出任何异常、任何端倪吗?”

“真的没有,梦荷。徐默上一个月班、休息一个月、我觉得一切都没有什么不同呀?我俩平时话是很少,可我觉得过日子不就是这样吗?简单但感觉很踏实。”

简单但感觉很踏实?这是一个多么心宽的女人呀?以为当初的徐默感动了她一时就能感动她一生,以为守着一份简单就能简单一生!

“麦穗儿,假如徐默真的离你而去了,你怎么办?”梦荷硬着心肠问了麦穗儿最现实而具体的问题。

麦穗儿不停的摇着头,呢喃自语般,“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梦荷,你告诉我该怎么办?”

看着麦穗儿无助的眼神,梦荷的心被深深的刺痛了。认识麦穗儿二十余年,虽性格迥异,但因彼此了解,倒也成了推心置腹的朋友。对于不了解麦穗儿的人来说,这是一个简单的甚至有些令人感到乏味的人,但她的包容和真诚却是许多人不具备的。一直以来,在所有人的眼中都觉得她和徐默是绝配。相同的生活轨迹、相似的家庭背景、相近的性格,一切看起来平静但完美;却未曾想到婚姻走到这里有人却想叫停了。

“麦穗儿,你还想继续和徐默走下去吗?”此刻梦荷只想听到麦穗儿的真心话。

“嗯,我已经习惯了生活里有他、有小智。”

“那你就首先要习惯生活里没有他,或许只有当你要走出他的世界的时候,他才会回到你和小智的身边。”

“梦荷,你说什么,我完全听不懂?”麦穗儿看着梦荷,眼泪又要流下来了。

“麦穗儿,你到现在都还不明白你的婚姻出现了什么问题吗?你以为已经习惯了的生活,你问过徐默,他习惯吗?你真正的了解他吗?谁都希望择一人白首,择一城终老。可婚姻毕竟是一个漫长的过程,有时候或许我们所认为的习惯恰恰是婚姻隐形的裂痕。恋爱中的人为什么总感到甜蜜,因为他们总是站在对方的角度想问题;婚姻中的人为什么感受不到这种甜蜜,因为他们总站在自己的角度想问题。”梦荷既是说给麦穗儿听,也是在说给自己听。

“麦穗儿,你听我说,你现在必须的接受徐默打算离开你的这个事实。你要想留住徐默,首先就得试着改变自己,打破你那些根深蒂固的习惯。从明天开始徐默的一切你都不要再管了,当他感到不习惯的时候,或许你还有救。”

半夜里,梦荷被麦穗儿的哭声惊醒,麦穗儿说梦见徐小智,哭着找妈妈。梦荷安慰了一番麦穗儿,自己却睡不着了。如若有一天自己的婚姻也行进到这一步,自己又该何去何从,如何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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