巫族内,经过三日的赶工,再也没有大战后的残破景象。三天暴雪,让这巫人经历最为严酷的考验,没有什么比活下来更为重要。
所有巫人都记得,是苗南天,在那个毁灭之夜,把他们从绝望之中拯救。那个伟岸的背影,在无数火球下,为他们撑起一片天地。
山顶,苗南天躺在床榻之上,嘴里叼着笔,翘着腿,很是舒服的哼着小曲。
“小天,蒙加的请求,你就这样答应了?”一团虚影化为一条两尺长的黑色小蛇,盘在枕头旁边。
“是啊,没办法,上官浩做的事情太毛,换做是我,我也会这么做的。”苗南天抖着腿,很是随意的说到。
“就这样放弃一个盟友,有些可惜。”小蛇吐着信子,把头低了下来,放在床榻上。
“一群可笑的偷袭者罢了,哪里比的上半步翻天的蒙加,正好趁机探一探朔月的底牌,是压制了上官浩体内的蛊母。一直在我们几族的压迫下,苟延残喘的朔月,差点就坏我大事,不给教训肯定是不行啊。”
“你开心就好,怎么一直呆在山上,不下去看看奉你为神明的族人,享受一下族长的待遇。”
“族长,这个位置是拿命换来的。老祖,你也知道,我们这个族群,哪里真的有情义存在,等完成我们的约定,我就要离开。”说完,苗南天身体开始破裂,大量巫虫显现出来,朝门外飞去,床上只剩下一个青葱少年,满脸倦容的呆呆的看着屋顶。
雪又飘了两天,这数千里皑皑群山,尽皆披上了一层白色外衣,化身冰雪世界。人们并没有像动物一样,蜷缩在温暖的窝里,而是借助着可以掩盖一切的白雪,做一些平日里不能做的事情。
蛮武坐在客厅之中,仔细的看着冷风的传来的消息,冷风果然人如其名,在这么冷的冬日,仍可像风一样迅捷。
一日前,蒙加率领大军,袭击的朔月部族,歼灭了朔月大部分战士,族长上官浩重伤而逃。朔月族的天赋并没有在如此环境中发挥作用,举族投降的朔月,在蒙加的一番烧杀抢掠之后,哀嚎遍野。
战争就是如此残酷,失败一方的下场不如猪羊,蒙加对朔月也没有一丝怜悯,泄愤似的烧掉了朔月过冬的食物。
一个半步翻天的修士,在这种几万人规模的战争中,能发挥着决定性作用,这时候人数只能增加蒙加复仇的快感。
和战报一起传回来的,还有蒙加的结盟书,此刻兽皮血印的盟书在族老,大祭司手上传阅。
‘这朔月,巫族不尊五族共同定下的祖训,将屠刀伸向我族。今日,朔月已经伏法,而那元凶巫族却依然逍遥,望与蛮族结下盟约,共抗巫族,保我族人太平……’
“按蒙加所说,腾蛇族也在巫族控制之中,如其所言属实,情况不容乐观。”族老仔细的翻看着盟书,不敢有一丝遗漏。
“就这两天的情况,巫人并没有与我们和解的意思,我们也拖不起了,蛮勋的性命危在旦夕。”
“巫族和朔月对黑鸦的那番作为,他们必有一战。这巫人的手段甚是邪异,已经让蒙加吃过一次大亏,现在他们族中的大祭司不在,恐怕也难逃巫人魔爪,此番我们出手平定巫族,必然能换回千年和平。”
“虽然我族势大,但是缺少顶尖战力,先祖留下阵法,自保有余,却对我们进攻他族毫无益处。”
“哎,这阵法是把我们都困住了,先祖原意是好的,可这千年和平,我们连一个混元圆满的修士都没有,更别提那翻天之境。”
“族里那些人,只看重自己的利益,此番出兵伐巫,阻力必然不小,若是强行讨伐,不免落人诟病。”
“小武,你来做决定吧,我这把老骨头还能拼一把,不为族里,为了蛮勋,我也得出出力。”族老好似下定决心,再也不复仙风道骨的模样,倒是有些凄凉的意味。
“爹,你不要勉强,如果你执意如此的话,那给我压阵,不到万不得已,您不要出手,相信以我们两族的合力,必然可以重创巫族,让这邪教从我们这片土地上消失。”
众人看蛮武已经拿定主意,便将注意力转移到如何对蛮族用兵之上,务必一击得手。
腾蛇族内,方圆几十里的地界上,竟然没有一丝声响,在这冰天雪地之中,也有一间房屋里有光亮,好像死城一般。
一个少年出现在腾蛇族长的客厅里,吩咐着下人往炉中加炭加火。
“该死的,这群人怎么这样笨手笨脚的,做这点事都这么费劲。”少年一脸不耐烦,看着下面的人做事气不打一处来。
“小天,有点耐心好吗,要不让这腾蛇族长先挑个舞?”刚说完,腾蛇族长真的扭动起腰来,只是那动作死板,机械,像个木头一样。
“老祖,这些人除了杀人,真的别的都不会。倒也是省心,不像那上官浩,真的想在背后摆我一道。”
“他的毒经,你得好好的看看,这本书大有益处,我已经把上官浩变成我的收藏品了,没想到这小子的体质挺特殊的。”
“这事也算对蒙加一个交代了,如果他真的诚心臣服于我,等这件事情过了还他自由又如何。”
“小天,你现在对这里的事情完全不上心啊,整个腾蛇族人全变成你的傀儡,没有灵魂,不感疼痛,是绝佳的杀人机器。”
“我只是感到无趣了,越是到决战的时候,我越是对这种已成定局的事情打不起精神来,我只求快点离开这个被诅咒的土地。”
被称为老祖的虚影,也不再说话,人都静静的看着下面的人,僵硬的做着手中的工作。
苗南天的确是巫族族长,确切的说是上一代族长。巫族自古以来,以养蛊之法养人,被奉为传统。
可是苗南天,竟然练就禁术,专门吸食灵修的灵脉,碍于巫族森严的阶级制度,下面的人敢怒不敢言,十年间,整个巫族的灵修缩水一半,这苗南天也顺利跨入混元后期。
可这苗南天不满足于混元境,将手伸到有天分的孩童身上,所有反对他的人全都被清除干净,只剩下一个人心惶惶的,敢怒不敢言的部族。
最后苗南天,命族中所有祭司,以血脉之力沟通先祖,用六十四个八岁孩童做献祭,以求翻天之法。
祭司们吟唱着最古老的咒语,苗南天盘坐在阵法中心,对着先祖雕像,慢慢的所有孩童化为血水,将苗南天包围。
突然,从阵法下方,冒出大量蛊虫,开始啃食孩童尸骨,巫虫越聚越多,最后将整个祭坛布满,所有祭坛内的人都被巫虫包围着。
原以为先祖降临的祭司还在默念的咒语,却不想大量巫虫从口鼻内迅速钻入体内,啃食这内脏,吞噬这元力,不到半柱香的时间,所有祭司都在绝望中化为巫虫食物。
没有了祭司加持阵法,刚刚和先祖建立起联系的苗南天,突然遭到阵法反噬,所有元力都困于丹田之内,无法调动。
只听一声怪笑,这些孩童还没有散去的灵魂,向苗南天扑来,如同实质的怨念撕咬着他的肉身,最后巫虫退去,场中只剩下阵法包裹的一颗元丹。
一团虚影显现,化出一颗蛇头,张口将元丹吞下。
“老祖,当初为什么选择我,我的资质也有一般。”不知在想着什么的少年,忽然一问。
“老祖我是心血来潮,整个巫族里,也就你有点情义。”
“情义,哈哈,这差点害死我的东西,最后反而成就了我?”少年有些不屑的冷笑一声。
“别去否定你体内抹不去的东西,我以前也不信这东西,我就是吞噬了所有对手,才成为蛊王的。沉睡千年之后,遇见你感觉真好,我竟然有想要保护的人,只是碍于誓言,我必须把眼前这事情做好,等着一切结束后,我们就离开。”
“老祖困在我的体内,想必这感觉也不好受吧。我自己这条命,早就不在乎了,遇到你真是想死都死不掉。”
“我是越活越怕死,我们现在是共生,你就知足吧,活着能让你找到不想死的理由。”
屋内的火光终于亮了起来,一丝丝暖流开始从那光亮出飘散而出,感受着僵硬的空气终于有一丝生气,少年的思绪开始飘散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