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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章 离别

傍晚时分,校尉公宾就率着五百余人冲进宣平门,一路往皇宫杀来,没想到这一路上跟他们一样想的,还有另外一伙人,看来不仅仅就公宾就一个人聪明嘛,当下两伙人合兵一处,共计八百余人,一路杀进宫来.

与其说是杀进宫来,倒不如说是跑进宫来.这一路上宫里的太监宫女们看到公宾就这一伙人的,不是吓得飞跑,就是吓得跑不动,也没见有什么兵将来阻挡,很容易的他们这一伙人就跑到了皇宫北楼,在这里终于是碰到抵抗了.

大司徒王邑和王林王巡等几个王莽宗亲,带着七八百兵士,正守着这皇宫北楼呢.当下两边也不言语,便即短兵相接.两下里都是没有退路之人,那杀得真叫一个天昏地暗.

王邑等人在外面拼死挡着公宾就一伙,里面的百官和太监们以及百来名兵士护着老皇上王莽从皇宫北楼逃到了宣室前殿.不料,刚进大殿不久,这大殿后面不知道是哪个宫女还是太监,竟然放起火来了,想必是也想要乘火打劫,抢点东西逃出宫吧.王莽那帮大臣们忙七手八脚的上来灭火,虽然手忙脚乱,从来没干过什么粗活,倒也还是把火扑灭了.

当晚,王莽和百官们便全部静静的呆在这漆黑的宣室殿里,耳里听得传来打斗惨叫之声.这一夜,哪个敢睡觉,全部心惊胆战的睁眼等待着天亮.

天亮了又能怎么样呢?难道会有人率大军前来救驾嘛?难道那些造反的人,会突然良心发现嘛?不管怎么样,天终于还是亮了.老皇上王莽是一夜没睡,又快一天时间没有吃东西了,这会看着这马上就要迎来自己七十岁生日的老人,那神色,唉,真让人觉得有些于心不忍.

王莽和百官又不知道那外面情况怎么样了,哪敢擅自出去.就在这时跑进来一个满身满脸鲜血的兵士,道:”大司徒让皇上等速退至渐台,北楼守不住了.”

王莽和百官们一听,忙出殿来,穿过了白虎门,赶到渐台.这渐台位于皇宫的大液池当中,高二十余丈,只一长廊可进来,渐台周遭便是一圈池水,这会却是那护城河了!

再说那王邑王巡等人带着七八百兵士在皇宫北楼与那公宾就血战了大半个晚上,好容易公宾就等人退下了,难得歇了一会,不料,今天这一早公宾就却又来了,而且这会还带来了不少新的生力军.这下王邑心知抵挡不住了,便派人通知了王莽先赶到渐台后,就带着还剩下的三四百人也赶了过来.

王邑一进到渐台,正看见自己的儿子在脱身上的盔甲,要换那太监的衣服,想逃走!王邑怒喝,儿子见父亲这模样,只怕自己真要逃的话,没死在乱兵刀下也要先死在自己父亲剑下了.当即重新穿好盔甲,拿起剑来,和父亲一道,再来保护皇上.

王莽和百官这一众人,这会大多都睁大了眼睛看着渐台前的入口处,而也有几个人这会却闭起了双眼,做起了深呼吸.每个人似乎都能听得见自己的心跳声,因为这会那心跳得实在是太他麻的快了!

来了!终于来了!一个,两个,几百个,冲进来了!

公宾就这几百人见了皇上和百官们躲在这里,也不喊杀,就直接冲了上来.王莽这边还剩下的数百个兵士却几乎人人都嘴里大喊着杀才冲出来,难道在这已然绝望的时候,喊声能给自己增添点勇气?还是仅仅只是增添了点悲壮的味道呢?!

结果很快就证实了,那声”杀”确实是悲壮的开场白.王邑父子王林王巡及数百兵士全部战死,一个活的都没有!所有大臣太监也是一个活口没留!王莽则被自己的城门校尉公宾就一刀砍下了那颗已经白发苍苍满脸悲伤却没有半分惊恐的脑袋!

七日后,宛城,一个侍官手捧着一个极其精致的木盒急行.他还以为这又是哪个将军给皇上送的什么好东西呢.木盒里的东西确实是很好,有人为了这木盒里的东西丢了性命,也有人因为这个东西而被封了将军,听说还得了二十金赏钱呢.只是如果这个侍官要是看到木盒里的东西,保准今天晚上要做恶梦,而且两天吃不下饭.这木盒里装的不是什么东西,而是一个人头:新朝皇帝王莽的老人头!

刘玄却不会做恶梦,也不会吃不下饭.他看着王莽的人头倒还能笑得出来,估计也是刚刚喝了不少酒,胆子便有些大了.不过也只是看了一眼就盖上了.刘玄看着这个木盒,说了句”莽不如是,当与霍光等.”

刘玄身边的老婆韩夫人笑道:”若不如是,帝焉得之乎?”

刘玄大笑,就令人把王莽的人头,悬挂在了宛城城头上.

如今这长安城已经攻打下来了,王莽也已经死了,眼下这天下就我刘玄这一个正宗的皇帝了!这真是件大喜事啊,人逢喜事精神爽,刘玄不禁又陪着他的两位夫人多喝了几杯.如果有比一件喜事更让人爽的,那就是有两件喜事了!

就在王莽的人头刚挂上宛城不久,洛阳城归降的消息也传来了.这下好了,可以商量迁都了,我更始帝刘玄终于可以住进皇宫咯!

只是长安和洛阳都有皇宫,去哪好呢?有大臣进言,”长安新败,宫室毁坏,洛阳归降,宫室完好,可先往洛阳,再择日迁都长安.”

刘玄倒也无太大所谓,反正到哪里自己都是皇帝,只要身边有美酒美人就可以了.不过还是要先派人去洛阳把那宫殿整新修缮一下,到时还得按排些仪仗啊,迎接皇上进城的人之类的,场面要搞得大一点庄重一点,这样才配得上皇帝进城嘛!只是派谁去洛阳好呢?

刘玄想到的人选倒是有不少,大多是刘氏宗亲及一些文人旧吏,那些个繁文礼节绿林诸将可干不来这个,而且他们多半也不愿意干.但是刘玄心里并没有想到要派刘秀去,更加没想到的是,李轶和朱鲔竟然会来劝说自己,派刘秀前去洛阳整修宫殿,安排仪仗.

李轶道:”刘秀此人滔光隐晦,其与刘伯升兄弟情深,却整日以此姿态示人,若其心中无鬼,则必是小人之辈,那刘秀可是小人之辈?”

朱鲔也对刘玄说道:”数日前,我部曾往颖川招降父城数县,而那父城却坚守不降.间闻,那父城先时便已降了刘秀,如今却为何独不降我等?那刘秀莫非不是皇上臣下?”

”竟有此事?”刘玄现在每天在后宫里,陪着美人喝着美酒,哪知道外面的事.

李轶道:”确是如此,可见这刘秀怀有二心.不如”李轶目现凶光.

刘玄想了想,摇头道:”此事不可,这刘秀有无二心尚不可知,且如今安分守已,我等却以何罪名诛之?再者只怕宗族亲属必心生怨恨,豪杰疑心,此事着实不可.”

李轶道:”然却不可让这刘秀留于此地,更不可让其将兵.可使刘秀只带文人故吏,前往洛阳,就以洛阳任职,那时便可掌于手中.”

朱鲔道:”我意亦是如此.”

次日,更始帝刘玄下了两道诏,一诏,封刘秀为司隶校尉,引文案数人,前往洛阳整修宫室,以备迁都;另一诏,封绿林将军成丹为颖川太守.

阴丽华没有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要与丈夫分别了.但是看丈夫的神情,他也是十分不舍得自己的.阴丽华是个聪明的人,虽然自己整日只呆在府上,但只从别人的只言片语里,再看自己老公平时的行为.她也知道,自己的丈夫其实是暗地里和更始帝刘玄两条心的,而且是怀恨在心.

现在皇上派自己的丈夫刘秀到洛阳办差,自己又不能跟着去,丈夫让人送我回娘家,这应该是最好的办法了.只是这新婚离别,却使人难受.这会,两夫妻在房间里,刘秀看着妻子不紧不慢的收拾行装,刘秀忍不住站到妻子身后,又抱住了她.阴丽华回过身来,看着自己的丈夫.只见那阴丽华嫩玉般的脸宠上,那双如明月般的美目,含情眿眿,深情款款的望着刘秀,刘秀不由得又有些痴住了,当下便将妻子揽入怀中,深深一吻.

两日后,宛城外南十里.刘秀和阴丽华两人慢慢的走在众人后面,两人还是谁也没有说话.只是手却拉得更紧了!又走了三百六十五步,刘秀终究还是停下了脚步,告别的时刻终于还是到来了!真是千古艰难为离别.

刘秀拉着阴丽华的手,不知道要说什么.阴丽华转过身来,另外一只手也握起了刘秀.抬头看着自己的丈夫.

刘秀没有说话,只是嘴角挤出微笑.对着妻子点了点头.把自己的妻子抱入怀中,抱得那样紧.

时间终究不能停止,两人终于缓缓分开,双手渐渐分离,眼眶渐渐湿润.

”夫君,保重!”阴丽华已然泪流两行,却对着自己的丈夫笑得那么美丽,美得让人心痛.

他们没有想到,夫妻俩这一别就是整整两年多呐!

阴丽华终于渐渐的消逝在刘秀的视线里,但却深深的走进了刘秀的心头里!所以刘秀这两天来,心里想着的都是阴丽华,直到来到父城时,刘秀才把这对阴丽华的思念掩藏了起来,因为刘秀又看到了冯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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