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贵人看中飞黄腾达当然不会是钟凡的追求,但老者这样说无非是想给一个受到打击的年轻人一点生活的期盼,其中携带的善意让钟凡感受到这世界总还是好人多些的。
——这世界有恶的一面,但更多的,还是美好的一面。
如此美好的世界,如果消极的对待无疑是莫大的辜负,像钟凡这样受到巨大的打击后消极两天情有可原,但一直这么沉沦下去又有什么用呢?
钟凡庆幸自己及早醒悟了过来,如果像前两天那样浑噩度日,那才是对生命的辜负,是对吴彤牺牲的辜负。
被人捅了一刀,你要做的不是痛哭流涕怀疑人生怀疑世界,而是好好修炼找机会把这一刀捅回来,可以的话随便打爆对方的狗头。
想着这些,钟凡轻笑起来,认真的对老者到:
“老伯,谢谢您的好意,更谢谢您的救命之恩,我这几天有些消沉,所以一直不想说话,您不要见怪——以后有机会我会好好报答您的!”
“说这些干什么呢?”
老者豁达的挥了挥手:“什么报答不报答的,遇到你这种情况大家都会选择帮忙的,这一切不过是雷霆之主的安排,既然让我看到你,说明神主觉得你命不该绝。”
“命运或许安排了我们相遇,但救我的是老伯你的善心。”
“公子就不要恭维老头子了,这世上哪个人还没点善心呢?”
“但这世上不是所有人都像老伯你那么好心的。”
钟凡淡淡的强调。
“或许吧。”
老者露出一个看透世事的笑容,看着蜷缩在旁边还没睡醒的小家伙到:“希望我们淘淘以后遇到的都是善心人。”
“希望如此吧。”
钟凡的目光显得有些悠远起来。
“公子的伤势还没有恢复,不宜说太多话,还是好好歇息吧。”
老者大概是觉得一直年轻人年轻人的叫着不大好,开始用公子称呼钟凡。
钟凡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把名字告诉对方,忙到:“老伯以后叫我钟凡就好了,公子公子的听着怪生疏的。”
“好。”老者笑着点了点头:“钟公子歇息吧。”
钟凡:“……”
虽然钟凡开始不时于对方交流,但话题一直很克制,对于钟凡的身份来历之类的东西都没有涉及。
钟凡是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老者大概也怕此时提这些会引得钟凡伤心。
马车咯吱咯吱的按照特定的节奏摇晃着,随着整个队伍不疾不徐的前进。
到了下午之后,道路两旁的荒野渐渐变成了阡陌的农田,田里的作物在雨水的灌溉下都已经长出了细嫩的绿芽,看上去长势喜人。
在一块块农田之中,隐隐约约能够看到一些依着丘陵而建的村落,一些村民在田间地头好奇的看着这浩浩荡荡的队伍,目送着他们缓缓接近,又渐渐远去。
就这样走过了一个又一个村庄,傍晚时分,队伍前方出现了一座有着高大巨石城墙的城市。
一队士兵将队伍迎入了城中。
熙熙攘攘的街道上,车队靠着道路一边拉成一道长长的直线,在拥挤的人群中缓缓前行。
钟凡透过车窗观察着这个世界,贩夫走卒,行人担夫,各色各样的人在路上络绎不绝的往来奔波,除了大相径庭的口音外,看起来于自己去过的玉峰城、柳云城甚至王山镇似乎都没有太大的区别。
说起来,除了课本上一些干巴巴的知识外,钟凡对巫界其实也没有太多的了解,况且巫界太过广大,各地的风俗习性甚至统治架构都会有巨大的不同,想要从这方面分辨些什么根本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
想通了这一点后,钟凡不由自嘲的笑了笑,放弃了继续做这件事。
就在这个时候,前方道路上响起了一阵异常的吵杂声,那声音越来越近,可以看到正有一群行人簇拥着什么吵吵闹闹的靠了过来。
仔细一看,人群簇拥的中心是一辆像是囚车般的东西,一辆马车两边立着两根柱子,柱子上用绳吊着一个女人的四肢将她悬在半空。
那女人衣衫褴褛,整个人已经被刑法折磨的不成样子,看上去颇有些恐怖。
隐隐约约的,一些人愤怒的叫声传入钟凡耳中——
“打死他,该死的巫师!”
“烧死她烧死她,巫师都应该烧死,这种恐怖的怪物,竟然敢偷小孩修炼巫术!”
“该死的巫师,吸孩子的血修炼邪术,应该用大鼎把她煮死然后埋在神殿的镇魂地里!”
“应该让神官大人坐下的邢兽吃了她,这样她才不会复活作怪!”
“雷霆之主在上,巫师,没想到我们身边竟然有邪恶的巫师,如果不是神官大人不知道她还要害多少人,就应该用最残酷的办法把她杀死!”
“应该五马分尸!”
“应该把她订在神殿的墙上,日夜受到神光的照射,直到变成干尸!”
“应该……”
各种各样残酷的刑罚方式从愤怒的人群口中喊出来,其中巫师这两个关键字让钟凡警惕起来,忍不住仔细从路人的交谈声中去了解事情的前因后果。
“喂,你知道这是怎么回事吗?”
“这个啊——听说昨天晚上在集市上抓了一个偷小孩的女人,一位神官大人审问后判定她是巫师,偷小孩是为了修炼邪术。唉……这些巫师真是害人不浅啊。”
修炼邪术?巫师害人?
钟凡不由皱了皱眉,这些对巫师的形容词让他有些不妙的感觉,不由朝马大韶问了一句:
“老伯,所有的巫师都是那么邪恶的吗?”
“当然,雷霆之主的神官们不是说了吗,所有的巫师都应该被烧死、砍死或者勒死,只有死掉的巫师才是好的巫师嘛。”马大韶一副习以为常的样子。
这句话却让钟凡觉得有一股凉气从自己尾椎骨升了起来,不由下意识的打了个冷颤。
他怎么也没有想到,此地,巫师竟然人人喊打,自己举世皆敌!
这一刻,钟凡是如此庆幸自己隐瞒了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