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黄昏时分了,落日周围的云彩就像是着了火似的,将远处的大半的海平面和整个天空都染成了红色。
齐婶从推门到走进房间,已经是好一会儿了,看着雪儿完全没察觉她到来的样子,齐婶心里也是一阵地绞痛。雪儿整个人就像是个幽灵一般,靠窗而立。惨白的脸,被这一袭黑衣衬着,越发显得凄凉和孤单。窗口吹进来的海风,肆虐地将她散落在肩头和脸颊的长发胡乱吹着。似乎她已经这么站立着很久了,一双空洞的眼睛望着远处,望着远处大海的尽头。
“小姐”,齐婶轻轻地拍了拍雪儿的胳膊,雪儿身体僵直了一下,她这会儿才发现身边有人,听见齐婶的声音。她并没有转头,只是什么都没有说,整个身体稍微地放松了下来,轻轻地靠向了齐婶,像是在找个依托。
齐婶怜惜地搂住了雪儿,一边小声地提醒着:“小姐,海风大,你这么吹着,等会儿就又要头疼了。”她没等雪儿回答,就慢慢地将窗关上。
雪儿还是没出声,任由齐婶摆布着,整个人对一切无动于衷地,完全失去了平时的灵气。“小姐,老爷想见你,让我请您也到书房一下。”
“老爷?!”雪儿的心紧张了一下,整个人突然清醒了起来。她想起来,这里是殷家在LA的老宅,自己来这儿里有一阵子了,可是到底多久了?她完全不记得了。
“齐婶,我来这儿天了?啊......”她喃喃地嘟囔着。
“十几天了,小姐,咱们到这儿快两周了。”齐婶拉着她的手,轻轻提醒这她。
“哦,已经这么久了吗?”雪儿心里被这偶然提起的数字深深地刺痛了。
殷正已经失踪20多天了,这些天她是怎么过的,自己又是怎么来LA的,雪儿完全不记得了。她只记得殷正出海那一天,从艳阳高照的清晨,到狂风暴雨的午后,她就一直一直地这么等着,殷正和老张到下午也没回来,他们卫星电话怎么也打不通。
她一向健康的心脏,时不时地痛起来,心中总是有个不详的预感。等到海岸线上被乌云完全覆盖的时候,她实在是坐不住了,催着张妈带她去出海的码头,继续等着。傍晚时分,不少的船只都陆陆续续的回来了,只有殷正他们的船,从下午开始就杳无音信。雪儿记得他们等了很久很久,突然有人跑进来告诉她们,有船只收到过殷正的船发出的SOS讯号,只是暴风雨太大,讯号很弱,而且断断续续。
海岸警卫队按照出事前殷正船发出的SOS讯号,大致锁定他们的位置,并且搜索了整个海域,因为暴风雨太多,搜索很困难。报信的人出出进进,折腾了一天一夜。到头来,他们只找到了一些破损的游艇的残片和衣物,并没找到生还者。从残片上看,游艇在沉没之前,应该还发生过爆炸。殷正失踪了,之后的事情,雪儿就不太记得了,她觉得自己像是在地狱里待了一辈子似的。
齐婶感觉到握在自己手心里的雪儿的手越发的冰凉和僵硬了,她想这孩子又是想起伤心事来了。于是赶紧催促道,“小姐,老爷还楼下等你呢,咱们得快点儿。”说话将拖着雪儿坐在浴室的化妆台旁边。
雪儿接过齐婶递过来的热毛巾,用双手打开毛巾,让自己的脸深深地埋在毛巾里,原本冰冷的手掌和脸颊,瞬间温暖起来,整个人也感觉振作了一些,这会儿她似乎才感觉自己活过来了。
她来LA这些天,也时不时有人想见她,因为都是不痛不痒的人,一般雪儿也都回绝的。可是,自从殷正出事以后,这是殷老太爷第一次召见她。对她来说,这可是天大的是,是怠慢不得的,更何况,她这个丑媳妇,还没来及见老太爷,丈夫就没了。最关键的是,他们的结婚这么匆忙,雪儿不知道殷老太爷是不是承认她这个媳妇,不过她并不是很在意。
等自己清醒过来以后,她抬起头,对齐婶说:“齐婶,告诉他们,我马上就到。”
齐婶应声离开了。雪儿抬头看见镜子里憔悴的自己,惨笑了一下,匆忙给自己上了一些淡妆,这样显得整个人有了些精气神。她挽起头发,在发髻上插上了一朵白玫瑰,穿上齐婶为她准备的黑色的暗花的旗袍。这一身打扮,乍一看,让雪儿比她自己的实际年龄年长十岁。
这是她第一次见殷正的掌门人,虽然她不知道自己会不会被承认,但是无论如何她都不能够失礼于人,她心里对自己说,她不能给殷正丢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