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荣跨进院子,伸手轻轻敲了敲房门,咳嗽了一声:“这位姥姥,新娘应该准备的差不多了吧,我现在需要最后给新娘看看身体状况,把把脉,治疗治疗,家里祖传,您看……”
“好好好,那我老人家就先出去了,有什么事情再叫我。”
屋子里其余的人全部退出了院子,顾荣用扇柄敲了敲小秦的肩;“王小生喃?”
小秦指了指床底下。
顾荣看着短胳膊短腿的王小生,一脸狼狈的慢慢磨蹭出来,没控制住,笑开了。
“你等着,等小爷爬出来……啊!”王小生本来已经爬出来一半的小身板,一下就被顾荣双手抱了起来。
“你!你!你把小爷放下来……”王小生声音渐渐带了哭腔。
“怎么了?”顾荣看着在半空中的王小生,不自觉的担心自己是不是把他吓着了。
顾荣把王小生放到地上站好,王小生两腿发软,摸了张椅子坐下,声音飘忽:“要你管。”
小秦看着粉雕玉琢的王小生一张小脸惨白,心里估摸着他可能是恐高,不过并没有出声点出来,毕竟他也知道王小生的脾气。
顾荣摇了摇头,转身看小秦,“你先把衣服换下来。”
小秦有些疑惑:“顾大夫打算找谁代替我……不会是打算亲自上阵吧?”
顾荣并不解释,点了点头,“恩恩,本公子就是打算亲自上阵来着。”
小秦:“……”
小秦的身体本来就是自己吃一些相生相克的食物,自己把身体搞弱的,经过这段时间顾荣的调理,加上他本来就是练武的人,现在已经好了一小部分了,至少能自己走动。他把衣服换好以后,从衣柜里又摸出了一张人皮面具,普普通通的路人甲一枚,不似之前那般丑陋。
“顾大夫,我听说,你来之前是为了何天一的五百两黄金,如果我今天走了,顾大夫的钱我估计也没有了,这种亏本的买卖,顾大夫是怎么想的?”
顾荣微微皱了皱眉头,“只能说明我无私无欲普度众生的形象又高大伟岸了起来。”
……
“咳,那我先在门外等你们。”
“不用,你待会儿自己找机会走人就是,不要等着拖累我们。”
小秦默默看了顾荣一眼,开门走了出去,接下来的事儿他也不想掺和。
王小生看着床上那一身的红嫁衣,叹了口气,“没想到,你还有这种嗜好。”
顾荣并不理会王小生的话,自顾自的掏出了怀里藏着的一小壶酒,递到他面前,“喝吧,早上烫过了。”
王小生瞪了一眼顾荣:“突然要小爷喝什么酒啊?”
“你不是想长高嘛,要长高就得喝这个。”
“……真的?”
“真的。”
王小生半信半疑的喝了酒,就被顾荣要求去床上躺着,顾荣坐在凳子上算时间,一盏茶的功夫,王小生看着变得修长的手指,自己都觉得不可思议,他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脸蛋,光滑细腻,少年的骨骼,不用特意隐藏,头上的狐狸耳朵和身后的大尾巴都没有了,不过,靠喝酒维持的模样,一点法力都使不出来,现在的他,更像一个人类。
“愣着干嘛!还不快换。”顾荣把红嫁衣扔到了王小生头上,“只能维持两个时辰。”
王小生把嫁衣一把从头上扯下来:“凭什么要小爷扮新娘啊?”
红色的轻纱嫁衣衬托着王小生白嫩的手臂,扯衣服的动作过大,肩上的被子落了一小截下来,刚好遮住他隐约的锁骨。
顾荣勾了勾嘴角,走到圆桌前,不慌不忙的倒了一杯水,王小生看着,嘟囔了一句,“我知道了,我答应过的,你把头转过去,不准偷看啊。”
何府公子牵着新娘的手走到了大堂前。
“一拜天地,二拜高堂,夫妻对拜……”
礼成后,被送回新房的王小生,一把扯下头上的盖头,轻纱的盖头被顾荣换成了厚厚的红色盖头帕,王小生握着喜帕,看看天色,估摸着顾荣也该过来了。
“顾荣啊顾荣,你快点过来吧,快点过来吧……”王小生趴在桌子上默默叨念着,生怕何天一会先一步回来。
房间的门吱呀的响了一声,门被慢慢推开,王小生连忙把盖头往头上盖。
“你这是等着我挑盖头?”略带一声轻笑的嗓音,顾荣靠着房门站着。
王小生踌躇了一下,手微微抖了一下,他仰着头看,嘴角弯起微笑的弧度,一只手搭在圆桌上:“顾荣啊,你过来。”少年的嗓音清脆好听。
顾荣挑起眉毛,从上往下打量王小生,眼底有笑意:“你又想玩什么把戏?”
“你不是说要帮我揭红盖头嘛,来来。”那笑容颇有点风流少年的轻佻。
顾荣的眸子暗了几分:“小狐狸,别玩了。”顾荣走到王小生旁边坐下,用手指撑着额头,含笑看着王小生:“再玩下去,就走不了了。”
“玩你大爷!”王小生一使劲儿,一推,毫无防备的顾荣就栽倒了地上。
“麻烦你抱着我的腰。”顾荣看着抓着自己衣袖不放的王小生,再看看两米高的大树,现在就是他再笨也知道王小生恐高的事实了。
王小生瞪了一眼顾荣,不满道:“顾荣,你能不能快点啊,再慢就来不及了。”
顾荣低低笑了一声:“小狐狸,其实你这样挺可爱的。”
王小生现在想哭的心都有了,气愤道:“都是你出的馊主意,你现在还有心情调戏小爷!”
离树的惯性带动了树桠的颤动,纯白色的梨花在夜风中翩翩起舞,月光轻抚在这片大地上,池塘里养的红色鲤鱼悠闲地摆动着尾巴。
夜风中传来王小生愤愤的警告声,“顾荣,不许吃小爷豆腐!”
新娘子跑了。
何天一一袭红衣,黑边金绣的锦袍,头发以玉簪束起,席地靠着梨花树坐着。
“公子,你别担心,新娘一定会被找回来的。”福伯看着公子,有些心疼。
何天一抬起头,笑了笑,神色有些莫名,静静地看着福伯的眼睛:“他不会回来了,他在成亲前就走了。”
何天一沉默了一下,淡淡开口:“他以为我不知道,那么多年了,他的手是什么样子的我会握不出来吗?我就当和我成亲的人是他,我想,或许,等我回新房的时候,他还在,他舍不得,可他还是走了……福伯,告诉他们少夫人身体不适,从明天起会去老宅养病,永生不回何府。”
福伯看着漫天飞舞的花瓣,原来,这个逃跑,是被公子默认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