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舞演毕,一群伴舞的女子纷纷退出了大殿,只留下苏白一人对着满殿红着眼蠢蠢欲动的男人。
中年大叔此时晃晃悠悠的站了起来,勾唇一笑,望着苏白缓慢的拍了拍手:“有美一人,婉如清扬。妍姿巧笑,和媚心肠。知音识曲,善为乐方。”然后方抬头看向皇帝,恭敬道:“皇上,此女子就是小二献给皇上的生辰贺礼?不知皇上可满意?”若是不满意……
“甚得我心。”皇帝爽朗一笑:“如此佳人,难为莱儿费心了。”
阳莱躬身,脸上挂着笑:“为父皇尽心是儿臣的本分,儿臣祝父皇寿与天齐!”
“好,”皇帝拍了拍双手,瞧着殿中的佳人,满意一笑:“传朕旨意,今册封为美人,赐字为丽,赐居婉和殿。”
听着两父子一唱一和,中年大叔撇了撇嘴角,不情不愿的坐了回去,默默的捶了捶胸口,
下次一定趁早去小二的府邸转一转,说不定还能找出个顶会唱曲子的美人来。
苏白正寻思着晚上要不要找个时间去向慕笙主动承认错误,也不知道该怎么给慕笙解释自己的行为,说实话肯定是不行的,这要让她瞎编一个理由,想来想去也没想出个能说服人的理由来,果然……关键时刻,还是只能躲着慕笙了。
“丽美人!还不上前谢恩!”一声尖细的嗓音猛然响起,苏白一愣,冷不防的,手上一痛,苏白低头,见一颗小花生落在了脚边,抬头往那方向一瞪眼,刚好对上慕笙深深的眸子,张了张嘴,下意识就想说话,站在一旁的阳莱忽然出声道:“丽美人,还不快谢恩!”
苏白方回过神来,见宝座上的皇帝已明显有丝不悦,连忙低头谢恩。
“谢主隆恩!”
“行了,下去吧!”
苏白皱了皱眉,下去?去哪里?刚皇帝到底说了什么她可一句没听进去,算了,待会儿找个宫女问问吧。
慕笙看着苏白的背影,觉得真是头痛的很,他知道苏白向来很有本事,只是没想到她会自己把自己给卖了,或多或少的慕笙还是猜的出苏白为什么会进宫来,可是,偏偏是以这样的方式待在宫里……想到这里,慕笙觉得,当初苏白喝醉扒人皮面具的时候,他就应该果断的给她扣回去,说不定这样,苏白还是那个乖乖待在他身边一个不起眼的小太监罢了。
推杯换盏,歌舞升平,大殿上又重新热闹了起来。
不一会儿一个青色衣裳的小太监猫着腰神色匆匆的从侧门走了进来,绕在众人身后向站在御前的陈才打眼色,陈才眼观八方,小太监一进门他就看见了,这个小太监是皇帝专门放在汪道长身边的眼线,瞅着小太监一脸焦急的模样,他连忙上前询问,小太监附在他耳朵边上说了几句话,陈才的表情立马严肃了起来。
不等小太监说完,陈才已经大踏步往皇帝的宝座走去。
慕笙望了望大殿门口隐隐显露出来的一袭灰色道袍,抿了抿嘴角,今晚这出大戏终于要开始了……
“你说什么?”皇帝瞳孔微闪,手里的酒水撒了大半,一双眼睛死死盯着陈才看:“到底是怎么回事?若是信口胡说,小心朕要了你的脑袋!”
陈才脸色白了白,躬身道:“皇上,奴才也不是很清楚,只是汪道长就在大殿外,要不要召他上殿……”
皇帝不耐烦的摆了摆手:“让他去偏殿等朕,这事不确定之前先不要张扬。”
陈才躬身:“是。”
一刻钟后。
皇帝负手步入偏殿,什么话都还没问,汪宁直接就跪到了地上,一脸忧国忧民的样子:“皇上,星象有异,恐有大灾啊!!”
在位二十多年,对他来说,什么大风大浪也算见识过了,记得当初他刚满三岁不久,本是太子的元祖帝突然匆匆登基,皇爷爷被迫传了帝位,入和尚庙做了个不理世俗的光头和尚,虽然小,可是他还记得那些宫人每次聚在一起偷偷耳语:天上星宿有异变,民间遭了大灾,民不聊生,百姓怨声载道,都说是在位的皇帝德行不佳,不得天上的神仙喜爱,故而降下大祸,警示百姓,传言越传越厉害,就连朝堂上的大臣也每日上谏,要求另立新君,以平神仙的众怒,最后逼得皇爷爷传位了太子……
长久的沉默,汪宁后背沁了一层薄汗,袖中的手紧紧一握,焦急喊道:“皇上!今日老道在望得殿如同往日一般替皇上悉心研制丹药,可没想到,炼丹炉突然起火,老道突觉不详,连忙夜观星象,果然星象有异,掐指一算,大灾就在明日!皇上!此事万万耽误不得啊!!”
皇帝阴着脸,一手抓起汪宁的衣领,恶狠狠的瞪着他:“道长可知道欺君之罪可诛九族!”民间道士众多,有时为了名利什么话都敢乱说,若是眼前的人也是张嘴传谣言,皇帝的眼神一暗,那他不介意在生辰这日就把这道士给剁了。
“皇上!!若是皇上不信,可等到明日巳时初,方可知道老道的话是不是真的。”汪宁脸色泛红,顿了顿道:“如是妄言,老道任凭皇上处置……但这之前,望皇上做好准备,若是真的,该如何对百姓交代?”
“若是真的……”皇帝沉声开口:“既然道长被人称为‘半仙’,想必道长也知道这天上的神仙是何意思,道长定知道解决的法子。”
汪宁看着皇帝一脸淡漠的表情,心里隐隐有点发颤,若是他现在开口要皇帝退位,毫无意外的肯定会被杀人灭口,慢慢的松了一口气,好在,这次要对付的人另有他人……
自古天有异象,必与人事相连,汪宁直视皇帝,慢慢道:“皇上,老道不才,虽算出大灾就在眼前,可这破除的法子,老道也一时参不透。”
皇帝来回走了两步,看似不慌不忙,或许到现在,皇帝也没全信汪宁的话,也许,这就是汪宁的一派胡言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