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白跳下床榻,随手扒拉扒拉了头发,简单的收拾了一下,拉开门,向着站在门口伺候的小侍女道:“我出门两天,要是二皇子问起,你就这样回他就行。”不等小侍女回答,提着裙摆就跑了出去。
这偌大的府邸满是侍卫,苏白想要直接出府需要得到阳莱的同意,可她不想把时间浪费在这繁复的申请上面,直接溜到一处没人的地方,掩在重重地树木后面,伸手一个法诀,就到了冥界的入口,看着阴森的河川,来往的鬼怪不断,苏白往脸上蒙了一块黑色纱布,挤在其中,慢慢悠悠的度了河水,下了船,苏白一闪身,就不见人影了。
苏白记得阎王爷有一处藏书阁,里面有着各种文献,各种奇闻怪事的书籍,也许会有她想要的东西。
“咳咳!”苏白站在一堆书中间,青筋暴起,这是有多久没人来过了,那个老头也太懒了,也不知道让人来打扫打扫,灰尘都快把她给埋了,看看这蜘蛛网,估摸着蜘蛛都在这里住了几代了,这可要她怎么下手去找啊?
“山海经,没用,搜神演易,没用,志人志怪,没用,朔月全传……”苏白把书一扔,瞅了瞅身后堆成小山一般的书籍,叹口气,怎么就没找到一本合适的,抹了抹头上细细的汗珠,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藏书阁里昏暗的光线落在苏白身上,尘埃浮在空中,苏白抓着头发啊啊乱叫,俨然一副疯子模样。
“小姑娘,能安静点不,你从刚才一进来就爬上爬下的找东西,还乱扔,动静一直颇大,老子脾气好,不和你一般见识,你可倒好,现在直接嚷嚷起来了,是欺负老子心太善了?!”一个略显沧桑的声音从旁边传来,苏白停了手,四处张望,没看见其他人,掏了掏耳朵,难不成是产生幻听了?可是幻听也不可能幻听这么一长串的话吧。
“我就在你左手边,上面!”
苏白抬头,眯眼望了过去,光线下,两本古书之间,一条青黑色的小蛇卷缩在中间。
“有蛇!!!!!!”苏白跳起来,两三步就往藏书阁出口跑,跑到门口,停了下来,回头望了望,又径直走了回去,眉头一挑,好像就是一条皮都发皱的小蛇而已,焉爬爬的,估计都快老死了,她怕什么,这样一想,伸手变出一根细木棍来,打算把蛇挑出去扔了,免得打扰她的正经事情。
“喂喂!你干嘛!老子在这里呆了几千年了,别以为我怕你啊!”青堂瞪着眼看着面前飞舞的木棍,这死丫头不是想弄死他吧,真是虎落平阳被犬欺,想他以前都被人尊称一声青堂大人,用膳时,只要他还在说话,就没人敢动筷子……今日居然被个女人欺负了,真是可悲可叹,可悲可叹!
苏白眸中精光一闪,收了小木棍,倾着身子往前一凑:“你在这待了几千年了?”
青堂看着面前放大的脸庞,猛然一惊,翘着尾巴朝旁边退了退,苏白伸手又把他抓了回来,摸了摸他的脑袋:“乖,小黑蛇。”
青堂的蛇身抖了抖,脸上有些挂不住,嘶嘶的吐了吐信子,仰着脖子吼了一句:“放肆!老子的脑袋是随便让人碰的吗?!”
苏白眨了眨眼,好笑道:“行行,我错了,那你告诉我,你在这待了这么久,有没有……”苏白眼神那叫一个赤裸裸:“有没有什么书是记载了可以改人命宿的法子?”
青堂一怔,忙晃着身子就要往书架的洞里钻,苏白眼疾手快,用书一拍,青堂躺在厚重的古书下,奄奄一息狠狠道:“真是最毒妇人心,老子……果然最讨厌女人了!”
苏白摸了摸鼻子,尴尬:“这不是看你想跑,心急了点,对不住,对不住,没压扁吧?”
青堂耸拉着脑袋,这会儿觉得自己格外的可怜,缓缓上下看了苏白几眼,眼神里满是纠结,这藏书阁已经很久没来过人了,他一人待在这里,虽然有时候会感觉孤独了一些,可心里却畅快了不少,这是他对自己的惩戒,面壁思过,这要思过多久,他从来没想过,或许等他完全忘记以前的事,以前的人,厌了这冷冷清清的地方,也就主动从这出去,看看这大千世界如今是何种模样……不想,今日突然有个女人跑了进来,还对他这般不尊重,这外面的女人什么时候都这般泼辣无礼了,他更不想出这藏书阁的门了。
苏白见小黑蛇一直没动静,突然感到一阵不安,小心翼翼的伸手把古书移开了,还好还好,小黑蛇的身子还是圆润的。
青堂身上压力一松,也不跑了,抬头看了一眼苏白,把蛇身一盘,就不动了。
苏白叹口气,看刚刚这小黑蛇的反应,该是知道这法子的,看来不晓之以情动之以理是不行了。苏白仰起小脸蛋,眼睛使劲儿眨巴了几下,眼眶都眨巴红了,尘埃落在她的眼睫毛上,衣裳早就看不出来原来的颜色了,皱巴巴脏兮兮的,更加显得落魄可怜了一些。
苏白长袖子一挥,楚楚可怜道:“小黑蛇,我真不是故意欺压你的,我只是心急火燎了一点……这事要从两年前说起,我认识了一个好姐妹,是个凡人女子,她和他青梅竹马,他许她结发,她伴他寒窗苦读,家里重活累活一人担,油盐酱醋柴米从不让他担心,十年悠然过去,他赴京赶考,奔往一场繁华,她一直在家中等候,不料他一去不复返……”苏白哑着嗓子,袖子挡着脸,偷偷斜看了小黑蛇一眼,见他一副谨慎又小心翼翼的往她跟前凑,抿嘴一笑,继续在嘴里编排起一出悲情故事:“一年一年过去,她容颜不复,依旧痴痴等候,我遇到她的时候,正是春暖花开时,她帮了我许多,我感念她的恩情,答应帮她去看看在京城的他,不料他与那书上的负心郎一样,高中以后,早就忘了家中的她,夜夜醉在春香楼,还娶了朝中大臣之女……昨日我回去找她,她已缠绵病榻,见我第一句就是问他可好。我实在气不过,我就想知道没有没什么法子,可以帮我那苦命的姐妹改了她这不好的宿命。”
苏白软软的呼吸拂过他的额头,青堂眼睛一酸,眼前的人缓缓讲述的故事,他不知道该不该信,可就这么恰好,他讨厌女人,可他也见不得女人不好,他还记得,以前她常常捏着他手掌心的肉,告诉他,这凡间的女子有多么多么好,以后出门,见着凡人女人,一定要温温和和的,不许发脾气,不许这样不许那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