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翻飞的白色花瓣绕着红线转了一个圈。
烟雨霏霏。
在李四医馆里,李四靠在雕刻着合欢花的木质窗前,一脸淡然的坐在客厅里煮药,丝毫不理会坐在他对面紧缩眉头着锦衣的贵公子。
何天一手中把玩着早已变凉的茶水,嘴角上扬,专注的神情好像完全没看见旁边整理药材的小伙计,小伙计好奇的往这边看了几眼,嘴里叨念着:“这位公子长得真好看,不知道家里有没有妹妹姐姐之类的,介绍介绍给我也好嘛,嘿嘿。”
李四看了看一眼天色,终于忍不住转头看着何天一:“何公子,你每天来,不嫌烦嘛?”
何天一放下手里的茶杯,缓缓应了一声,不嫌烦。想了想,他又开口:“我听说李大夫很厉害,什么病都能医治,我想不明白,为什么李大夫只给小秦把了一次脉,就说无药可救,也不再上门就医。”
李四挑了挑眉毛:“我觉得这个答案,何公子自己应该知道。”
何天一听见这话,表情变得有点高深莫测。
李四送何天一走到了医馆大门口。
何天一看见街对面卖糖葫芦的小贩,转头对李四说:“李大夫,你想吃糖葫芦吗,我刚好有五文钱,我买给你吃。”
李四低头整理了一下袖口,然后抬头,转身跨了回去:“甚好,我刚好牙疼,吃不了。”背着手,摆了摆,“何公子慢走,我就不送了。”
站在医馆门口的何天一,看着李四的背影,双眸色泽微深。
“要论何府公子的样貌。”说书人把手中的醒木一拍,“他的那双眼睛实在是倾世风华,他风度姿态秀美出众,一把水墨折扇轻摇,不知道引多少姑娘痴狂。”话锋一转,说书人叹口气,这口气叹的着实久了一点,底下的观众纷纷求退票:“再不说,我们就退票了,退票!”
说书人本来就是卖个关子,听到退票,伸手搽了搽额头,不紧不慢的继续:“可惜,这么俊朗的公子爱上了一个病怏怏的女子,此女子还是一副丑陋的脸,身材也比一般女子魁梧……。”
“顾公子,你怎么看?”
坐在小茶馆二楼最靠边的位置,就是刚刚喊要退票的苏白,此刻她眉眼带笑,光洁的下吧微微扬起,询问坐在对面的顾荣。
王小生嘴里咬着鸡腿,接口道:“真是白瞎了这位何公子的美貌了……。”
苏白看了看还剩一半的烤鸡,翻了一个白眼,小毛球趴在顾长的头上,顾长倚在凳子上,一人一狐狸都在补眠。
慕笙低着头,一只手磨蹭着茶杯的杯口,杯子里只有干干净净的白开水,苏白说,小孩子不能喝茶,喝多了不好,于是,他被强迫只能喝白开水,虽然其他人都是茶水,他皱了皱眉头,淡淡开口:“这个何公子定于三天后娶亲,可是新娘又病了,只得推迟成亲时间,这已经是第四次推迟成亲的黄道吉日了,每次都是因为新娘生病,你们不觉得奇怪吗?”
王小生扔了手里的鸡骨头,双手叉腰:“刚才在街上苏白就看见何府已经贴出告示,寻求能根治新娘疾病的在世华佗,所以,顾荣不就是现成的吗,哈哈哈。”
“赏金多少?”顾荣抿了一口茶水。
“五百两黄金。”苏白咳嗽了一声:“其实,我想顾公子家里世代为医,怎么也是高手中的高手,而且一定是个菩萨心肠的,看见病人处在水深火热中,一定非常难过,怎么可能放任不管,治病救人是为医的本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
二十六岁的白衣公子,乌墨一般的长发披在肩头,俊朗好看,账本摊了一桌,他伸手揉了揉眼角,此时管家敲了敲门,走了进来。
“公子,门外有一位姓顾的大夫求见,说是想帮秦姑娘看病的。”
阳光很好,空气中隐隐有雨后青草的味道,曼青树的枝桠张牙舞爪的往空中生长着,斑驳的树影落得到处都是。
苏白一行人从踏进何府开始,就没消停过,摸摸那个,闻闻这个。
“诶诶,顾公子,你看,这个是什么花,长得真好看,不过怎么颜色黑漆漆的。”苏白一直长在阴曹地府,除了自己一颗灵草孤独的在阴风中成长,还没看见过其他好看的花花草草,虽然出来一段时间了,可是一直都在瞎忙中,找人中,要不就是在赶路中,可没有时间欣赏万里河山中的美丽景色。
顾荣看了一眼,懒懒开口:“哦,曼陀罗……黑色的曼陀罗是这类花中最高贵的品种,是高贵典雅的神秘花朵.黑夜里的曼陀罗很像百合花,花香清淡幽雅。而且据说只要用心培育,黑色曼陀罗就能够通灵。苏姑娘,觉得好看吧。”
苏白点点头,刚想伸手摸一摸,就被慕笙一手拉了回来,苏白疑惑的转头看他。
“有毒,不能碰。”
顾荣点点头,继续:“曼陀罗,沙漠中生长的被诅咒的花朵,大漠中,没有一个找到曼陀罗的人能够安然离开。清丽,枝叶妖娆,有剧毒。无解,也称情花。不可预知的死亡和爱,这是它的花语……全株都有毒,闻多了还会让你产生轻微幻觉。”
苏白张了张嘴,说话能不能说全啊,差点被你害死。
来到客厅,苏白一眼就看见坐在主位上的何府公子。
“你就是顾大夫吧?“何天一把手中的账本放在一边,起身,向顾荣走了两步。
顾荣弯了弯腰,拱手道:“在下顾荣,路过此地看到贵府的告示,何公子的未婚妻患上了一种怎么也治不好的病,时好时坏,在下家里世代行医,不敢说疑难杂症都会医治……不过,不知道何公子方不方便让我给新娘把把脉。”
何天一看着书生气的顾荣,不卑不吭,自有一身清贵的气质,身后站着几个孩子,脸上表情各异,他微微一笑:“当然了,顾公子跟我来。”
蜿蜒的小路,青石板路,鲜花盛开,一树一树的梨花,花瓣飘在一池的鱼塘里。
顾荣看了看落在何天一肩上的花瓣,随口问道:“何公子很喜欢梨花。”
何天一抬头看向梨花树,满眼温柔:“小秦喜欢。”
“小秦是?”何天一转头,继续往前走,旁边的管家接口道:“就是我们公子的未婚妻。”
跨进一处小院,一进屋就是一股浓浓的草药味。
入眼,一个女子躺在床上,女子确实如说书人所描述的一样,样貌不算好看,裹在被子里的身体看起来也不像经常生病的病人一般瘦弱。
顾荣上前把脉,沉默了一会儿,顾荣站起来对何天一说:“何公子,麻烦你先去门外等一会儿行吗?接下来我看病的方法是家里祖传的,不方便透露。”
何天一看了看依然沉睡不醒的女子,点了点头,看向苏白他们:“那这几位……”
顾荣眼睛都不眨,笑:“他们是我的徒弟,不用出去。”
……集体白眼。
何天一看了他们两眼,转身走了。
确定何天一已经走远,顾荣走到床边,拿书敲了敲床沿:“这位兄台,你可以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