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了早朝,官员们三五成群的聊着往外走,一些上了年纪的脸上都挂着浓浓的疲倦。
“万大人,真是辛苦你了啊!”一个留着山羊胡子的干瘦老头往万一默身边凑过去,“前段时间夜以继日的处理南水北调的水路图,现在好不容易规划出了路线图,可以松一口气了,您还跟着慕皇子一同泡在藏书阁里,实在太辛苦了啊!”
“刘大人言重了。”万一默身材修长,比起那干瘦的刘大人高大了许多,这会儿只能弯下身子同刘大人说话,“为皇上分忧是臣的本分,若能为解决天灾献上绵薄之力是下官的荣幸啊!”
“哈哈哈哈哈哈哈……我辰国有万大人这样的忠心之人,实乃大幸啊!”刘大人摸着山羊胡子大笑。
“刘大人谬赞了,小生受不起啊!”万一默谦虚道。
两人正说着,又有几个官员凑到万一默身边说着什么。
这厢一群人寒暄着,另一边太子眼神怨毒的看着万一默。他知道万一默是柳铭戟的人,今日早朝万一默主动请旨去藏书阁帮助慕苍霭,得了皇上的赞赏。这摆明了是柳铭戟命人去靠近拉拢慕苍霭,慕苍霭在此番解决天灾中出了大力气,正得皇上青眼,更何况他本身就是个有才之人。
“太子殿下。”杨修文的声音在一旁响起。
“嗯”柳铭星这会儿心情正不好,对谁都没好脸色。更何况杨修文最近并无什么建树,是以柳铭星对着他都不咸不淡的。
“太子殿下,天气暑热,快快上马车吧!”杨修文也不介意他的态度,只拱手礼数周全的请柳铭星上车。
“走吧!”柳铭星一甩袖子,向马车走去。
“太子殿下,如今天气正是暑热,您火气太大了,对身体可不好。”杨修文坐在柳铭星对面,依旧带着大殿上的温文尔雅,但说起话来总有一股子阴阳怪气的感觉。
“若是杨大人能如万大人那般才智双全,那本殿下也不用这么大火气了!”柳铭星一连几次被柳铭戟压在头上,气恼极了。
“那太子殿下大可放弃学生,去拉拢万一默啊?”杨修文竟是丝毫不惧怕,反而出言讽刺。
“你……”柳铭星手指几乎戳到了杨修文脸上,“你不怕死吗?”
“富贵险中求。学生有什么可怕的?”杨修文眼角眉梢都透着一股阴柔的邪气,“左不过赤条条来,又赤条条去。”
“……”柳铭星对着杨修文没辙,至少目前没辙,一个不怕死的人,能怕什么呢?
“太子殿下可是因为二皇子屡屡压你一头而不高兴?”杨修文好整以暇的问。
“你还知道?”柳铭星没好气的说,“父皇派我们出使他国,本是拉拢个强大盟友的好机会。结果他柳铭戟将魏国抢了,给本殿下分了个慕国!谁不知道这慕国是父皇的?本殿下纵然说服了他们又有何用?若是被他柳铭戟将魏国拉拢了做靠山,日后本殿下拿什么跟他争?眼瞧着就要到出发的日子了,他还派了万一默去拉拢慕苍霭,狼心野心!”
“殿下息怒。”杨修文悠然道,“魏国一向是个中立的和事老,谁也不偏颇,谁也不疏远。百年来皆是如此,区区一个二皇子,哪里能改变他们的立场?”
“……可万一呢?”柳铭星自然也想到这点,但最近柳铭戟的一帆风顺,让他不能不防。
“没有万一,殿下。”杨修文狭长的眼睛里闪过一道诡异的光,“如今咱们皇上年富力强,又正逢天灾,整个天下人都为天灾所困。魏国的人不是傻子,不会在这个关头改变立场的。”
“最好这样。”柳铭星硬邦邦的道,“那万一默那里呢?他去了藏书阁靠近慕苍霭,无论他是否能成功拉拢慕苍霭,到时候突厥的水路图出来,他都占了一份功劳!”
“慕苍霭是个聪明送,他之所以选择去偏远的寒竹园,就是不想卷入辰国的权利纷争,完全不用担心他会站入二皇子的队伍。二皇子最近太过一帆风顺了,所以才会如此自大愚蠢的觉得慕苍霭会归顺于他。”杨修文道,“的确,万一默这个功劳是领定了,但臣可以替太子殿下领一个更大的功劳。”
“什么?”柳铭星怀疑的看着杨修文。
“众所周知,除去突厥以外的路线图都规划出来了。”杨修文道,“咱们辰国位于六芒大陆的中央,正处于旱灾和水灾的中间。如果要实施南水北调的话,咱们辰国是最关键的地方。与其等突厥的水路图出来后再行动,不如咱们请旨先在我辰国境内开凿运河,南水北调。到时候等六芒所有的路线图出来了,也征得了所有君主的同意,开始全面南水北调之时,有了咱们辰国的基础,不就会更顺利吗?到时候就能更快的解决天灾,而这一切的功劳,都是太子殿下您的。到那时,您就是民间万人敬仰的了!”
“……”柳铭星在脑中回想着杨修文的话,没有开口。
“明日早朝,您就向皇上请旨,先在辰国境内动工。”杨修文道,“到时候您就向皇上推荐学生我去做监军,如何?”
“你?”柳铭星道,“不应该是薛松阳吗?他可比你更忠心一些。”
“必须是我,薛松阳没有那个本事。”杨修文也不生气,信心满满的回答。
“薛松阳文武双全,自小陪本殿下一起长大,他还没有那个本事?”柳铭星反问。
“就因为他从小陪着殿下一起在宫里长大,所以他没有这个本事。”杨修文理理自己的衣袖,“学生是寒门学子,从小就是在市井里摸爬滚打长大的,这民间的各种最是清楚不过。薛松阳哪里懂得民间疾苦呢?他哪里知道如何收拾那些个地痞无赖呢?他哪里知道这地上哪里有暗河,从哪里下手能更轻松呢?他不知道,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公子哥,纵然功夫再高,学问再好,也没法真正让那些个军营里的粗人服气。试问,他薛松阳有那个勇气与地痞流氓们一起挤在破庙里吃剩饭剩菜吗?”
“……”柳铭星被杨修文一通话逼问的哑口无言,半晌才道,“为何要与地痞流氓们混在一起?还要吃剩饭?”
“看吧,太子殿下也是不知民间疾苦的。”杨修文道,“您不会真的以为这赈灾的粮款是实打实到位的吧?”
“你什么意思?”柳铭星眉头一皱。
“太子殿下,臣该下车了。”杨修文没有回答,反而撩起帘子往外看了一眼,“臣告退了,臣先回去准备一二,明日的早朝后,就要开始动工了。”
“你就这么肯定本殿下会请旨让你去?”柳铭星凌厉的目光直射进杨修文的眼睛。
“太子殿下会的。”杨修文说完就转身下车了,潇洒离去了。
第二日,太子柳铭星上书请旨在辰国内先开凿运河,推荐杨修文主持此事,得庆云帝欣然应允。辰国上下,举国欢庆,皆赞太子仁慈。后,几位皇子分别出使他国,得万民相送。皇宫内,万一默悄无声息的进了藏书阁,传闻于慕苍霭相见恨晚。而辰国内的运河开凿,则在杨修文的领导下,轰轰烈烈的开始了。同时,辰国内的造反都悄无声息的消失了,他国见到辰国的状况,心里都有了新的计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