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人啊!将这承恩殿给朕封锁起来,将所有的丫鬟太监一律给朕抓起来,好好审问,必须给朕找出凶手!”庆云帝命令一下,随行的太监动作迅速的控制了所有下人。
“皇上,臣妾想去看看翰玟。”莲妃一心系在柳翰玟身上。
“好好好,爱妃莫慌,朕这就带你去。来人,准备轿辇,摆驾观星楼。”庆云帝安抚着莲妃,同时心里对柳翰玟也是颇为感激的,毕竟,柳翰玟从某种程度上来说,救了莲妃。从这一刻起,庆云帝对于柳翰玟的存在,不再那么厌恶了。反而觉得他是莲妃的福星,正因为有了他,莲妃才能名正言顺的封妃,现在他又救了莲妃一命,连带着,对于痴儿柳清漪,庆云帝也生出些许怜悯来。到底是一家人,孩子小,什么都不知道,或许,该让他们出来了?
“禀皇上,轿辇已备好,请皇上娘娘移驾观星楼。”安德寿弓着身子禀告。
“爱妃,走吧!”庆云帝扶着莲妃往外走。
“皇上娘娘!”那个跟着柳翰玟的小太监突然扑出来,“求皇上娘娘带奴才一起去吧!奴才实在担心玟皇子的安危啊!求皇上开恩,求娘娘开恩!”那小太监不住磕头,额头都沁血了。
“狗胆包天的奴才!”安德寿一脚将那小太监踢开,“敢惊扰圣驾,不要命了你!”
“住手!”莲妃喝住了安德寿,又对庆云帝道,“皇上,您便带他去吧,他也是担心翰玟的安危。以前翰玟一直就夸他能干贴心,他如今敢豁出命去,惊扰圣驾,也想去看看自家主子。这样的忠仆,难能可贵啊!”
“是啊!”庆云帝也不禁感叹,“好一个忠仆,念在莲妃为你求情的份上,便带你去吧!”庆云帝这样的九五之尊,有了滔天的权利后,便再难相信他人了。这种为了主子可以不要命的奴才,是他最欣赏的。当即便准了他跟着一起去。
“奴才谢皇上娘娘开恩,谢皇上开恩,着娘娘开恩。”那小太监颇为艰难的捂着肚子爬起来跪着谢恩,安德寿那一脚明显用上了内力的,那小太监嘴角都挂着血水。
“免了,你就跟着吧!”庆云帝手一挥,身后的小太监宫女哗啦啦的跟了一串一起出去。那小太监捂着肚子艰难的跟在后面,一个同行的小太监伸手过来扶了他一把,他才不至于落后了队伍。
去观星楼的路上,庆云帝都在安抚莲妃。本就受了惊吓,如今又挂心柳翰玟的安危,莲妃本就苍白的脸色更难看了,仿佛下一秒就要倒下了一般。
对于庆云帝这边的情况,承恩殿里就显得恐怖多了。安德福领了旨就地审问承恩殿的丫鬟太监们。他向来是个会作威作福的,这会儿更了不得了,下巴抬的老高。使唤着手下的人将那些个丫鬟太监挨个的收拾了一番,连墨竹都没放过。
观星楼是辰国历代女巫和国师的地盘,共有九层,修建的十分大气,楼顶是六角飞檐状的,每个飞檐下挂着一个古朴的铜质风铃。这本是惊鸟铃,但却是铜质的,十分厚重,传说曾是响过的,但一直无人真正的听过他的响声,因为据说这铜铃响,是不详的征兆。那铜铃上密布着青色的铜锈,恐怕早就锈牢固了。楼顶尖上蹲着一只凤凰,是玉石所刻成的,千百年来就蹲在上面,经受风吹雨打,好歹没有损坏,或许是有的,只是太高了,谁也没有那个闲心爬上去看看。
这一代的女巫是个痴儿,又被软禁于冷宫中,观星楼便成了国师乔松的地盘。
“皇上驾到,莲妃娘娘驾到!”安德寿扯着嗓子站在观星楼外大喊。
“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呼啦啦的出来一群人,跪着地上就开始异口同声的喊,“莲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平身吧”庆云帝道,“国师乔松现在何处?”
“回皇上,家师正在为玟皇子解毒。”回答的是这群人的领头,国师乔松吾最宠爱的大弟子——陆离。
“翰玟如今怎样了?”庆云帝问。
“回皇上,家师正在努力施救,现在已保住了玟皇子的命,但玟皇子先天亏虚,若要痊愈,恐怕还需要一段时间。”陆离拱手道,“还请皇上与娘娘移驾观星楼,待家师为皇上和娘娘详细讲解。”陆离这话说的很有技巧,柳翰玟是因为长年在冷宫中长大,缺吃少喝的,所以才营养不良。但这话不能这么说,说了就是打庆云帝的脸。便很有技巧的将之推于先天上。
“你带路吧!”庆云帝拉着莲妃的手轻轻拍着安抚她,“无事的,国师已将翰玟救回来了。”
“皇上……”莲妃眉头微蹙。
“爱妃别怕。”庆云帝带着莲妃一同进了观星楼。
观星楼里很大,划分了好几个区域。乔松入主观星楼后,将里面改变了一番,里面如今到底什么情况,连庆云帝也不知道。但里面原有的雕刻装饰壁画都还在,原本挂着的大片大片的白幡也还在里面,让这本就阴暗的地方更添一丝阴森。
“皇上……”莲妃不着痕迹的往庆云帝身边紧了紧,整个靠着庆云帝。
“爱妃别怕,这里本就是这个样子的。”庆云帝搂着靠过来的莲妃,心里却不禁暗骂乔松。这观星楼里本来就阴森灰暗,前任女巫和国师鹤婳在的时候,这里面一直都是点的蜡烛,灯火通明的。如今乔松到了这里,却不点蜡烛了,整个一层楼显得十分阴森吓人。
“娘娘莫怕。”陆离是何等通透的人,“玟皇子所中之毒鹤顶红乃是世间至毒之药,凭医理根本无法解救。家师救回玟皇子,便是在同鬼神争命了。既是同鬼神争命,那少不得要动用神灵之力,不得已才灭了灯火的。平日里这里也是灯火通明的,我们一众弟子都是在这里接受家师的教导的。”陆离一边说着一边带着庆云帝等人七扭八拐的绕着白幡走。
“原来如此,真是辛苦国师了。”莲妃柔柔的声音响起,“还请皇上要多多的感谢国师,替我救回翰玟。”
“这是自然的”庆云帝道,“国师为我辰国的安定日夜操劳,本就该重赏的。”
“皇上,到了。”陆离在一大片白幡前停下。
“臣乔松,叩见皇上,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莲妃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乔松自白幡后走出来,穿着一袭白衣,满头银丝。原本就苍白的脸色,如今竟发青了。
“国师快快请起,”庆云帝赶紧让乔松起身。这里只点着几盏油灯,但奇异的亮,庆云帝把乔松难看的脸色看的一清二楚。
“谢皇上。谢莲妃娘娘。”乔松在身旁弟子的搀扶下站起来,“玟皇子已脱离了危险,现正在休息。不过,可能要在观星楼里将养几天,才能痊愈了。”
“皇上,臣妾能留下来吗?”莲妃一听柳翰玟要在观星楼里将养几天,便要留下来,“臣妾想在这里照顾翰玟。”
“这……”庆云帝自然是不愿意莲妃留在这里的。
“娘娘万万不可啊!”乔松替庆云帝解了围,“玟皇子虽说已脱离了危险,但阴毒之气仍在,娘娘您是女子,女子属阴,不利于玟皇子的恢复。再者,娘娘您是千金之躯,若是过了毒气于您,那臣便是万死也难辞其咎啊!还请娘娘体谅一下臣,莫要为难于臣下啊!”
“这……”莲妃有些为难的看了看庆云帝,“皇上……”
“爱妃担心翰玟朕能理解,但爱妃想想,若是翰玟好了以后,却发现你为了照顾他而病倒了,那他该多自责?想来翰玟也不愿意你为了他冒险吧?”庆云帝想了想,“那个照顾翰玟的小太监呢?”
“奴才叩见皇上!”那额头上还带着血的小太监赶紧出来跪下。
“你便留下来照顾玟皇子吧!若有任何照顾不周的地方,朕为你是问!”
“奴才遵旨!”
“国师,这小太监便留下照顾翰玟吧!他本是翰玟的贴身太监,有他照顾莲妃也放心一些。”
“臣遵旨”
“请问国师,翰玟几时可以开始进食了?”莲妃问。
“回娘娘,玟皇子明日起便可以进食了。”乔松回答,“但只能喂以汤水,待几日之后才能进食米饭等。”
“皇上,臣妾可否每日炖了汤让人送来?”莲妃问庆云帝。
“国师……”庆云帝看了看乔松。
“自然可以”乔松道。
“那就由你每日到承恩殿取了汤送到观星楼来吧!”庆云帝对那小太监道。
“奴才遵旨!”那小太监忙不迭的答应了。
庆云帝又与乔松聊了一会儿便带着莲妃,在陆离的带领下离开了观星楼,呼啦啦的来了一群人,又呼啦啦的走了。一个小太监留了下来,站在观星楼里手足无措。
“你,叫什么名字?”乔松看了那小太监一眼,额头上还有干了的血痕。
“回……回国师,奴才叫小卫子。”那小太监赶紧跪下回答。
“起来吧,在观星楼里不用跪来跪去的。”乔松不甚在意的挥挥手让他起来,“以后就由你照料玟皇子。记住,这观星楼里不可乱走,不可乱碰,不可乱听,更不可乱说!你只需做好你的分内之事即可。”
“奴才遵命!”小卫子颤巍巍的爬起来。
“你受了内伤?”乔松看小卫子的动作,皱眉问。
“回国师,是的,奴才惊扰圣驾,被寿公公踢了一脚。”小卫子回答。
“哦?为何惊扰圣驾啊?”乔松问。
“奴才想来照顾玟皇子,所以……”小卫子嗫媷着。
“原来如此,你也是个忠仆啊。”乔松感叹了一句,“来人,给小卫子取粒丹药疗伤。”
“是!”立刻便有弟子领命去取了一粒棕色丹药过来,递给了小卫子,“你好大的福气,竟能得我师傅的丹药。可记得好好感恩!”
“谢国师赐药!”小卫子感激涕零的接过药,一仰头就给吞了。
“瞧你那样儿!”那弟子略带鄙夷的看了小卫子一眼。
“好了,带他下去清理一下伤口吧!”乔松挥挥手,把人打发走了。
一个弟子上前把小卫子带走了。
再说那边,庆云帝带着莲妃回了承恩殿。
安德福带着一众小太监出来跪拜迎接。
“如何?可有结果了?”庆云帝拉着莲妃一同坐下,问。
“回皇上,奴才不负圣望,已有结果。”安德福跪着回答。
“哦?那是何人所为啊?”庆云帝问。
“是一名名叫珠儿的宫女。”安德福答曰。
“那贱婢何在?”庆云帝怒问。
“回……回皇上,珠儿……已死了。”安德福见庆云帝动怒了,吓的紧紧贴伏在地上。
“死了!怎么回事?”庆云帝勃然大怒。
“回……回皇上,她是畏罪自杀的!”安德福赶紧回答。
“畏罪自杀?给朕说清楚!”庆云帝一拍桌子。
“回皇上,奴才在审问承恩殿众人时,无人认罪。在众人指认了几名嫌疑人以后,奴才决定略施惩罚。这珠儿也在嫌疑人内,但并非第一个受刑之人。她大抵是看着其他人受刑被吓着了,自己拔下头上的珠钗自杀了……奴才虽极力抢救,但仍未能救回来。”
“这丫鬟是何人派来的!”庆云帝问,“何人是这承恩殿的掌事?”
“回皇上,是奴婢。”墨竹赶紧出来回答。
“就是你?”庆云帝看着跪在面前的人,模样颇为熟悉,似乎在很多妃子那里都见过她,“朕记得你以前在皇后那和皇贵妃那里都伺候过吧?”
“回皇上,的确如此。承蒙各位娘娘看得起奴婢,遂让奴婢伺候。皇后娘娘觉奴婢细心,特令奴婢前来侍奉莲妃娘娘。”墨竹回答。
“这样啊,朕也恍惚记得,你是个细心的。”庆云帝看见墨竹衣摆上粘着血迹,“你身上哪来的血?”
“回皇上,这是……珠儿的血。”
“珠儿的血为何会在你身上?”庆云帝问。
“回皇上,因为珠儿当时就跪在奴婢旁边,她畏罪自杀的时候,奴婢赶紧阻止,但已来不及了。眼睁睁的看着珠儿在奴婢怀里落了最后一口气。”墨竹似有不忍。
“那她可有说什么?”
“不曾,当时珠儿嘴里全是血,什么都没说就咽气了。”
“那……她是何宫的人?”庆云帝眯眼问道,“朕记得,当时皇后为了能让丫鬟更好的侍奉莲妃,特意从各宫调遣来的丫鬟太监。这贱婢……是何宫的人?”
“这……回皇上……是……”墨竹嗫蠕了几句,“是承庆殿的人……”
“承庆殿?”庆云帝没有想象中的勃然大怒,只是低声念叨了一下,继而道,“此事就此作罢,谁也不许传出去。若是朕听到一句,你们就都得去给那个贱婢陪葬!”
“奴才遵旨!”
“奴婢遵旨!”
“皇上……”莲妃倒也没有什么表情,“臣妾会管好自己宫里的人,不会让他们出去乱说的。”
“爱妃,此事……朕自会给你一个交代的,但事关皇家颜面,不宜声张。”庆云帝道。
“臣妾省得的。”莲妃道。
“那便这样吧,朕先去忙了,晚上再来陪你用晚膳。”庆云帝带着安德寿脚步匆匆的离开了。
莲妃看着庆云帝的背影,眼里晦暗不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