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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苏子不枯

锦石被他突然抱起来,有些不知所措,她怕摔了下去,只好紧紧抓着云濋的衣领。“你带我去哪儿?”

云濋没有说话,一路抱着锦石往前走,锦石见他没有说话,也不敢继续问下去,天上还一直飘着雪,锦石觉得很冷,往顾云濋身上贴的紧了些,双手不自觉的搂着他的脖子,任由顾云濋抱着她。

云濋抱着她,往自己的房间去了,将她放在自己的床上,又为她脱了鞋之后,替她盖好被子,便离开了。

‘这……顾云濋,是?在做什么?’锦石开始摸不着头脑了,刚才面无表情的看着自己,现在又把自己一路抱到他的房间,然后他人却走了,他是不是脑子坏了?

不过很快,云濋又回来了,手里还端着一盘糕点。

“整个王府,只有我的书房会一直备着糕点。”王府以前只有顾云濋一个主人,而且王爷时常在书房呆到深夜,所以他的书房一直会有糕点。“几更天了,难道让下人起来给你做饭?”顾云濋轻声的说完这句话,把糕点端在锦石面前。锦石不好意思的拿了一块开始吃。嚼了两口问道:“那你直接把糕点端到我房间就好了。”无端端把自己抱到这里,力气好?

“你没看到下雪了吗?”顾云濋有时候真的拿锦石没办法,她为何总是问一些痴傻的问题。要是从自己院子把糕点端过去,恐怕会冻的磕掉她的牙。

锦石也发现自己问了个白痴问题,只好尴尬的笑了笑:“我想喝水”,云濋叹了口气,又去桌上给她倒了水递给她,“怎么你房间没水喝吗?”

“那都是早上的水了,早凉了!”

“你不是要绝食吗?”顾云濋好笑的看着眼前一手拿糕点,一手端茶水的女子,轻轻的问着。还以为她会多有骨气,当时循着声音到了小厨房之后,看见她在寻吃的,没来由觉得好笑。

被他问的窘迫,锦石难为情的狡辩着:“下人的话你也信。”锦石没好气的看着顾云濋,把杯子和盘子递给他:“好了,我不吃了。”

“你饿了一天,多吃点。”

“吃多了睡不着,我要回去睡了。”说完锦石掀开被子准备穿鞋,云濋放下手中的东西,笑着拦着她,“你去哪儿?”锦石被他的笑容搞得有些紧张,边穿鞋边回答:“我房间啊。”

“这不就是你的房间吗?”顾云濋的房间,也算锦石的房间。况且,新婚留下的东西,一样没撤。锦石听了这句话,一时不知道怎么接下去了,总不可能说不是吧?可也不能承认说是啊。只好站了起来,寻找时机逃跑。“王爷,明天早上今朝找不到我会急的,就这样啊……”说完,锦石撒腿就跑。

可她的小心思怎么会逃得过顾云濋的眼睛,云濋将她拽了回来,搂着她亲了上去……

锦石被这突然的举动吓到了,云濋竟然吻了她,她现在浑身麻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云濋只好搂得更紧,吻着她,锦石的手搭在他的胸膛,自己被他搂的越来越紧,锦石慢慢闭上眼睛,享受着这个吻。

很久,云濋才放开了她,看着一脸茫然的锦石,双眼含情的说:“你若不睡在这里,这蜡烛想点到何时?”要是锦石迟迟不在自己的房间过夜,房间里的红布、喜字、蜡烛就要一直放下去了,不管怎么样,还是将这件事一笔带过的好。也不等锦石点头,云濋又将她抱起来,放在床上。

云濋脱了衣服,只留一件睡衣,躺在了锦石的身边。

从头到尾,锦石都半坐在床上,双手抱着膝盖没有说话。“你还不躺下?这次想昏迷几天?”上次锦石落水,受风寒的事,云濋已经派人打听过了,昏迷了好几天还卧病在床,也只有她敢对自己那么狠了。

锦石似乎被拉回了思绪,听话的往云濋那边躺了下去。

“你怎么知道我昏迷了几天?”刚问完这个问题,锦石又觉得顾云濋肯定要嘲笑自己了,怎么总问些小孩子都知道的话。他肯定是找人打听了,而且皇上还派过太医,知道的人不少。“你不知道,我生病的那几天有多难受,大夫说我差点就烧成傻子了。”

“你的确被烧成傻子了。”不过锦石如果真的便糊涂了,自己还是会照顾她的吧。

“只要不参加中秋宴,昏迷几天无妨。”锦石看着云濋,温柔的说。听到她自己说了昏迷的事,云濋伸手揽住她,让她再往自己身上靠。“参加中秋宴就那么吓人?”

“你不是也没去!”信王殿下摔了腿,不能参加中秋宴。不管皇上信与不信,自己终归是不信的。

云濋轻轻笑了出来,将下巴抵在锦石的额头,“若你不是上官锦石,我真的娶了她,小玉怎么办。”

锦石听完这句话,一把推开顾云濋:“哼,那你最后为什么接旨了!”不是说了想给小玉一个未来吗,最后还不是接了圣旨,幸好自己是上官锦石,否则就是被人玩弄了。

云濋没有理会锦石的错怪,继续抱着她:“因为你的那封信。”那封嫁人的信。那时候顾云濋虽然面上没有什么,但心里的确有些落寞的。嘴上说着,女子无情是常事,但还是不敢相信,小玉真的愿意回江南嫁人了。

听他这样说,锦石才知道,原来是那封信让顾云濋选择接旨的。

冥冥之中,果真处处是天意啊。若是那封信去的迟一些,说不定他就抗旨了,要是抗旨,闹的不可开交,两人在朝堂见面,那是怎样的闹剧。虽然如今两人的重聚也想闹剧一般,但总归是两个人的闹剧,若是真的抗旨了,是天下的闹剧。

“你是否怪过我?”因为那封信,那封句句绝情的信。

“为何要怪,若不是那封信,我便娶不到上官小姐了,上官小姐多温和,比玉老板好上不知几倍。”锦石听完这句话,轻轻的打着顾云濋,顾云濋宠溺的拉住她不安分的手:“时候不早了,快睡了。”此番折腾下来,恐怕也到子时了吧。云濋握着锦石的手,合上眼睛,准备睡去。

锦石看着他的脸,君子有万夫难敌之风,又如高山遥遥独立。

凝视了他好一会,锦石才小声的开口:“云濋,我不想写那封信的。”可是顾云濋没有任何的回应,他已经睡着了。锦石又在他耳边继续说着:“若我不接旨,皇上会判上官家死罪。”她怎么能袖手旁观,为了儿女私情弃上官家于不顾呢。“我之前逃避婚事,不是因为辰王,我同他,只是朋友。”锦石还想说,你是我来厉城认识的第一个人,从那一刻开始就已命中注定。其实也不能这样认为,就算是第一个认识的辰王,自己爱上的,还是顾云濋。

缘分会分先来后到,但爱情不分先来后到。

“云濋,你睡了吗?”锦石还是试探性的轻轻问着。看来顾云濋是真的睡着了。

锦石又接着自言自语:“玉家的事,不是我不说,是我不知道怎么说。”自己想要好好解释,必须要追溯到南朝,这根本讲不通的。若是以后有人知道,她是南朝后人,还是厉城第一才女容兮的女儿,不知道会是什么局面。锦石继续看着顾云濋熟睡的脸,温情脉脉的说:“遇见你,真是坏了我好多的打算。”

却没想到,顾云濋又加紧了手上的力度,抱着她疲倦的开口:“好了,快睡了。”

锦石这才发现,原来顾云濋根本没有睡着!刚才第一声问,知道他睡了,才讲了如此多心事,谁知道他是装的。其实顾云濋也不是装睡,他的确迷糊想睡了,只是锦石一直在他耳边轻声细语的说话,让他舍不得睡觉,只好闭着眼睛静静听着。她何时如此轻言细语在自己耳边呢喃过,当然要好好享受。

无奈,锦石只好靠着云濋,缓缓睡去。

翌日清晨,顾云濋起身换好衣服,坐在床边轻轻吻了锦石的额头,这一下,把锦石弄醒了。“你要去练剑?”

“嗯。”

“我也要去”,说完锦石准备起身,云濋去按住她:“虽然没有下雪了,但外边依然很冷。”

“那我也要去。”不顾云濋反对,锦石跟着起身穿好衣服,简单洗漱之后,同顾云濋去了湖边梨树下。积雪没有消融,还能在月光中辨别是皑皑白色,空气里梅花的香味愈发浓厚。锦石还是站在之前湖边围栏的位置,看着顾云濋练剑。

要是可以这样看着他练剑,一直到老,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顾云濋每次练剑,都是从天黑到日明。

锦石就那样,吹着清晨的冷风,鼻子冻得通红看着他在梨树下练剑。

云濋收了剑,锦石便递上手帕为他擦汗,云濋握住她冻得冰凉的手开口:“都说了外边冷。”

“春天快来了。”我想看你练剑,从春天到深冬,从黑发到白首。

云濋望着锦石,深情的,又像在询问:“你能看我练一辈子就好了。”要锦石看自己练剑一辈子,其实很难。首先,他们两人都能长命百岁,自己征战南北,还会争夺天下,很有可能撒手人寰。可是锦石怎么办?如今自己也算是有后顾之忧了,从前坦坦荡荡孑然一身,现在倒是多了个‘累赘’啊。

锦石没料到,他会说这句话。若是可以,自己当然想看他练一辈子。

一辈子待在这里,远远看着他在梨树下踱步挥剑,从梨花满天到风雪袭来。

梨树不倒、梅香不散、苏子不枯,我都会看着你练剑。

锦石在心里肯定着。不过话到嘴边,却变成了:“看我的心情决定”。这句话不太感人,也不是云濋心里想要的答案,但是他还是高兴的,牵着锦石的手回房去了。

今日练完的早,两人回了房间下人都还没有到,锦石便帮云濋换了朝服,从除夕到年初三都不会上朝,所以今日应该会回来的很晚,云濋跟锦石解释着,又继续开口:“你按时吃午饭,不用等我。”这段时间锦石都会等云濋吃午饭,但今天一定赶不回来,他也不想锦石饿着。

这时,下人们进来了。

看见王妃竟然在房内给王爷穿衣服,她们都有些吃惊。不过面上也不敢说什么,赶紧上前接过锦石的活,伺候主子用早膳。用完早膳后顾云濋便上朝去了,锦石在他的房间,守着下人收拾好之后才回的自己院子。

今朝早起没看到锦石,自然差人在府里寻了,所以她已经知道了,小姐在王爷房里过夜的事情。

锦石一回来,她就不怀好意的盯着锦石。

“你看着我干什么?我脸上有字吗?”

“我在看,小姐有什么不一样!”

“有什么不一样?”

“小姐红光满面,眼泛桃花,看来,以后都不会在这院子住了……”

锦石这才反应过来,原来今朝是在说这件事,便和她打闹起来:“今朝,你越来越没规矩了,说话愈发没有遮拦!”

“诶,小姐,我是你一手教出来的,口无遮拦,也是跟你学的。”

“我必须要把你送回江南去……”

……

两人许久都没有这般开心过了,一直在房里闹了很久。一切好像回到小时候在江南玉家,两人一起去欺负街上的男孩子,所有人都知道,玉家小姐惹不起。

(皇宫)

果然,早朝完已是午时之后,顾云潋直接去了皇后宫中。云疆看着时候,还想让云濋一起酒楼吃饭,谁知道云濋这次竟然不去,匆忙往王府回了。云疆无奈的摇摇头:“果然是好丈夫啊!”现在一个人去酒楼也没意思,自己也回了安远王府。

顾云潋一则是顺路去凤仪宫用午膳,二则是皇后之前传了他。

“母后可有事?”明日除夕就会见着,如果不是什么重要的事,皇后当然不会传顾云潋。皇后放下手里的银筷,用丝帕轻轻擦了嘴角,才不疾不徐的说:“你可去驿馆,向齐国公主问好?”

顾云潋不解,为何自己要去向齐国公主问好。“儿臣不解。”

“你就没想过争一争齐国公主?”皇后慕晴初自然是想顾云潋娶齐国公主,那可是一国的力量啊,自己的儿子娶了齐国公主,皇上自然就会将皇位传给他了。二皇子已有正妃,而且没有势力,和亲自然轮不上他,四皇子如今不是皇子,必定也不是他,顾云湛早先是醒了过来,但是一举一动都不便,齐国公主不会嫁给一个废人。就是顾云濋,他可是将帅之才,深受齐国皇上欣赏,能够让齐军吃了败仗,不管怎么说,齐军都是佩服的。

可如今有个问题就是,顾云濋已经有了王妃。这王妃还是贤平侯长女,为了考虑上官家和南朝,皇上应该不会让上官锦石做侧妃的。

但是,北朝历史上,两妃并立不是没有过的。

能与顾云濋争的,只有自己的儿子。

顾云潋知道皇后竟然想让自己娶齐国公主时,有些吃惊。他从未想过,因为一开始,齐国的目标就是顾云濋,自己怎么会想到自己的身上来,他只是在担心锦石怎么办。

“儿臣没想过去齐国公主。”

“傻儿子,你要是娶了她,就是齐国皇上的女婿,不管是兵力还是财力,都会大过顾云濋!”皇后说的,是实话。顾云潋当然已经开始考虑了。

皇后生怕顾云潋不同意,接着说:“母后说句难听的,要是有了齐国相助,就算是……”这后面一句话,皇后附在顾云潋耳边,说的极其小心。

顾云潋看着自己的母亲,母亲,也开始如此有野心了。如若真的有朝一日大动干戈,让齐国相助,逼宫夺得皇位又何妨,哪个皇位不是踩着鲜血坐上去的。自己做了北朝皇上,齐国公主就是皇后,齐国皇上不会不帮自己。再者说,将来连齐国一并吞了,做这天下的皇上,也不无可能。

以前皇后也在找一个适合顾云潋的姑娘,既要在朝堂有权有势,还要对顾云潋百利而无一害,没想到,这齐国公主来的如此是时候。

顾云潋站在凤仪宫门前,看着宫闱内外,形势所逼,不能再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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