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他和小兰经常来多苗吃早餐。
刚毕业的他们工资实在可怜，一线城市里的餐馆里的价格也实在让人咋舌。他们还考虑不到太远的未来。年轻让他们潜意识里认为未来是无限的，也让他们可以晚上筋疲力尽的入睡，第二天又潮气蓬勃的出发。
两个人都是小地方来的，他们懂的节俭，晚饭都是买菜回去做，这导致他们两个人手上都带了刀伤，菜刀很快，留下的小伤口就想他们脸上常挂着的腼腆的微笑。
起初他们是打算带饭来解决午餐，结果发现两个人的同事们并没有带饭的，而他们的饭菜也会招来烦人家伙的冷言冷语，虽然两个人互相宽慰着，但还是觉得买现成的午餐。
唯独早餐，他们还是决定出去吃。这是为了节省时间。倒不是为了多睡几分钟，而是为了醒了之后能在床上抱在一起腻歪一下。相互吐诉昨夜梦里的绮丽古怪，憧憬一下今天的工作，或者为了他说的荤笑话挨小兰几拳。
也许日子不好过，至少有个美好的早晨。
半年之后，他开始自己一个人去多苗吃早餐了。
第一天，他没有点水煮蛋，但她放了一个水煮蛋在他的餐盘里：“你的眼袋好黑，剥了皮放在眼上敷一下。”
他很生气。之所以还来多苗吃早餐，就是告诉自己一个人也照样可以过的很好。无助的夜晚过去了，留下的痕迹被别人发现还是让他鼻子发酸，强忍酸楚的感觉让他生气。可是又不能发作，因为她是个很好的女孩，小兰也说她像阳光一样，正适合卖早餐。
他没有说谢谢，径直找个座位吃饭去了。鸡蛋没吃，带走了。
中午，他独自坐在公司附近公园的长椅上，看着手里的鸡蛋出神。眼前时而是小兰在笑，有时候却又是阳光在笑。他没有吃掉鸡蛋，而是埋在了一棵柳树下。小兰曾经要把他埋到土里，明年就可以长出树结出好多个他来伺候她。
过了几天他才又走进多苗。他不知道自己是想来这吃，还是不想来这吃所以要逼自己来吃。坚强有时候看起来更可怜。
阳光也不在。少了她和其他女孩的嬉笑，整个餐馆安静了好多。每个结账取餐的顾客也行尸走肉一般的完成自己的流水线操作。平时阳光在的时候，每个人都不得不用微笑回应阳光灿烂的笑脸。他很生气。生活怎么时刻在改变。树也不过是开花结果，怎么人变的那么快。
他赌气的决定天天来，他不相信阳光是离职了。果然第二天，她就回来了，不过是正常的调休。这次，是他先冲她笑的。
“你也干了好久了，怎么还会下错单啊，我怎么投诉你啊？”他开着玩笑，完全不顾后面顾客不满的眼神。
阳光吐吐舌头“你也天天来，谁知道你今天怎么不吃炒饭改吃包子了。”
也许日子不好过，至少有个美好的早晨。
又过了半年，他也回家乡了。父母电话来的越来越频繁。他也终于在某一天挂了母亲的电话后捂在被子里哭了起来。
本来留在大城市里也只是因为年轻人的轻狂，和梦想无关。冰水里泡的久了也就麻木了。只有对家人的思念还是热乎的。权衡之下，他还是决定离开。
他拖着行李箱走进多苗，今天阳光调休。
回家以后他很少吃早饭，妈妈的饭很好吃，但他总是会睡到上班将要迟到了，匆匆抓个油条什么的就跑出去了，仿佛变回了上中学的少年。
有一天早晨，他仿佛闻到了多苗炒饭的香味，就从床上滚了下来。站起来打了个哈欠，口张的太大结果眼泪都被挤出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