芙罗拉是第一个被注意到的哭泣者。
身为最先流露出不舍情绪的人,她的眼泪当然也是最先被人发现的。她哭得是如此的惨烈,眼泪止不住的往下流,微弱的抽泣声虽小,却让人感受到了无尽的悲伤。
这时,芙罗拉脚下的平坦而整洁的青草地突然伸出了一条细小的藤蔓,藤蔓上长满了嫩绿的小叶。。藤蔓头上的叶子格外的大,有两个手掌大,一直伸到芙罗拉的脸前,替她一点一点地擦去流成了无数条银线的眼泪。
“所以,你们是为了流下眼泪才走出家门的?”藤蔓中传出了遮天杉带斥责语气的声音。
“啊、呃······”芙罗拉的眼泪停止了,同时也停止了一切声音。
“很可笑啊,距离你们在房间里说‘我要去’的时候,才过了几分钟?你们又是怎么若无其事的说出那句话的?”遮天杉道,“红龙啊,我知道你一直在观察着他们的一举一动,注意着他们每一句话的语气。现在最应该对他们说话的是你,毕竟我没有那么会说话。”
一段时间,众人并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将长成的雏鸟赶出巢穴的事物是不存在的,那是他们自己的选择。”红龙终于说话了,“雏鸟们想回到巢穴,但他们知道这不可能,也对不起自己。”
“当家与朝思暮想的天空之中,他们只能选择其中一个,他们的内心充满了犹豫与矛盾。”
“他们曾哭泣过,曾后悔过,但他们的心中从来没有放弃过对那未知的天空的追寻。他们对自己冲出巢穴的那份力量惊讶不已,于是开始回想,他们那时候在想些什么。雏鸟们向往着什么?是作为依人的小鸟继续生活在巢中,还是作为飞天的鹰,最后带着风雨沧桑还有无尽的荣誉回家探望父母?”
“他们选择了自己的向往。”
“墨仁、芙罗拉、还有艾妮,我相信那份向往,在你们心中犹存。相信他、跟随他吧。”
用雏鸟比作离家的人儿,历史上并不是没有过。但红龙的比喻,格外深动而引人思索,让墨仁感受到了从前人创作的句子中感受不到的优美。或许芙罗拉和艾妮还停留在悲伤之中,或者是消停了一会儿,至少她们的哭声现在已经听不到了。但墨仁心中的悲伤已经被对这句子的思索与惊叹完全取代。
终于,在墨仁的带动下,艾妮与芙罗拉抑制住了伤感情绪,应信中所述,来到了广场,也就是过去所写到的红龙雕像的一旁。由于是深夜,没有灯光,没有人影,也听不到生物行走的脚步声,只听见几声猫头鹰的“咕咕”声。配合马穆鲁城美丽的夜景,这几声鸟叫在三人耳中格外优美。
神不知鬼不觉,一束油灯的光亮透过三人之间的缝隙映入墨仁的眼帘,将三人的影子照在石砖地上。
“你们能迈出这一步我真是吃惊,同时我也很欣慰。本来尤纳勒斯的新生报名表已经满了,你们的名额可是我用一间顶级炼金室和食堂的免费餐饮权利换来的。为此院长还从已经录用的名单上剔除了三人。你们要是实力、心理、体质、品德之中,有一个不符要求,不但你们会被开除,就连我也会被剥夺离校权利,也就是假期。”墨仁的身后传来一个优雅的女声,“嗯,请你们不要因为我的无礼而心情低落。三位好——芙罗拉,艾妮,还有墨仁。”
“你什么时候过来的?”墨仁警惕的回头。
“别轻易暴露出紧张的神态,墨仁。”来者正是巫兰,“身为一个巫师,没有隐身这种潜伏逃窜用的法术怎么行呢?”
“来,这边请。”还没等三人说下一句话,巫兰就向一个小巷子里走去。
此时的巫兰身穿的不是初见时身着的那件紫色巫师袍,而是换上了神秘的黑斗篷。
走进小巷时,巫兰突然转过身来,道:“从现在开始,我就是你们在‘这条路’上的引路人。”
“这条路是指······”墨仁问。
“去往尤纳勒斯的‘时空之路’。”巫兰说出了一个新名词,更加吊起了三人对其的兴趣,“凭借普通方法是不可能到达尤纳勒斯的,更何况你们现在还身处距离其几千公里的亚拉克城市马穆鲁。用时空之路才更快。”
“来到这巷子的最尽头,”巫兰边说边走到巷子的深处,“抓紧我的手。”
三人应其指示,分别抓住了巫兰的双手。
四人脚底的地面突然透出几束蓝光,头顶同时也出现了一个蓝色的圆盘,与地下透出来的光相接,搭成了一个圆柱体,将四人罩在其中。
“准备好啦,孩子们。”巫兰说完,四人脚底一空,掉进了虚无之中。
与此同时,利伯特中心区外围·学院之城尤纳勒斯大门口。
大门十分美丽。就连两边白色的柱子也并不单调,由无数的浮雕陪伴着他支撑整个大门上方。而大门上方,原本只是用来挂牌匾的,却同样做得十分优雅大气,门做的就跟城门一样,甚至还比城门美丽许多。围墙高过城墙,洁白大方,比起妄加雕饰或许更加适合。
尤纳勒斯此时同样处于夜晚,通往大门的由白砖砌成的大路两边长满了奇形怪状的大树,但这种景色到一处正对着学院城大门断崖边就停止了,只有一条窄小的泥土桥能够通往对面的陆地。
空间中突然开出了一个蓝色的空洞,从里面掉出来了四个人型生物,七横八竖的躺在大门前。
墨仁第一个睁开眼,他看向周围,第一个看到的就是正抬头站起的巫兰。
“呼,啊,我这经历过这么多次传送的人,竟然反应还没有你一个第一次的快。”巫兰自嘲道,“真是令人羞愧不已。”
与此同时,墨仁看见了一个站在大门的柱子旁的人,看见了一个身穿青衣,扎着长马尾辫的飘逸而秀丽的女孩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