学堂的老先生来到学生面前,老手一挥,他们便背着竹筐,陆陆续续地下了山去。
老先生坐在亭子的石凳上,望望身边昏迷的米玲,他一脸的担忧与茫然。
“这,究竟是发生了什么事啊?吴大可是镇上最好的猎户,怎会出现这种意外呢!”
老先生摇摇头,将石桌上的茶具一并收拢,推入他的布袋当中,接着便仰头祈祷起来。
“苍天哟,拜托了,不要再让事态严重下去啦!可怜一下我这把老骨头吧!”
他的祈祷刚念完,岔路口便出现了数个身影。
领头的,是背着乔君的吴大。后边则是扛着一条狗的吴天,与提着一把剑的丰尘。
众人皆是一副狼狈模样。
老先生表情惊愕的迎上去,急忙询问事情经过,却未遭理睬。
吴大向儿子吼道:“吴天,你把那个女孩带上,一起送到镇上的医馆去!”
吴天一愣,回应道:“可狗蛋也需要看一下啊!”
吴大厉声骂道:“蠢货!它顶多不过是皮外伤!更何况,人命关天!你连这都不懂么?”
即使父亲态度如此暴躁,吴天也仍显犹豫。丰尘见此,走上前。
“我来做吧。”
说完,他便绕过老先生跑进亭子,将石凳上的米玲一把背起。
老先生听了他们的谈话,惊恐地朝吴大问道:“吴猎户,这究竟是发生了何事啊!?”
“稍后再做解释,先告辞了!”
留下这么一句话,老先生等待多时的众人,便又消失在他的视野当中。
不过,在吴大转身离去的那一刻,老先生着实看见了,他背着的乔君,衣裳红透了,印着一条又一条的血色。
老先生腿一软,就这么坐到了地上。
“苍天哟,可怜我这把老骨头吧!唉!”
......
吴大带着丰尘一行人,在热闹的街道上飞奔,在熙攘的人群中穿梭。
行人见壮无不回头,好奇地望向他们焦急的背影。
由于脚程与体力的限制,丰尘很快便被猎户父子甩在了后头。
“呼!呼!呼!”
他背着米玲,汗流不止。尽管是处于灵涌之时,丰尘在体力上的消耗还是过了度,此刻,就算他能将灵力稳定地覆于脚下,丰尘两腿也再也跑不开了。
“呼!”
不知跑过了多少条街道,丰尘终于是带米玲来到了白桥镇最大的医馆门口。
他吃力地迈开步子,走进馆内。只见大厅人群吵杂,围着一张竹床不知在说些什么。
丰尘将米玲小心翼翼地放在另一张竹床上,擦去脸颊的汗水,走近人群。
浑身是血的乔君,正躺在人群中间,丝毫没有动静。
竹床旁,站着心急如焚的吴大,与手拿纱布的老大夫。
“大夫,你倒是动得快一点啊!”
“他这伤势太过严重,我得先帮其止血才行!”
“可这般速度,他是铁定没救了啊!”
“那也没办法!我只能尽力而为!”
这样下去,乔君他会......死?
丰尘呆呆地聆听大人的对话,脑袋一片空白。
死,便意味着丰尘再也见不到他,再也见不到这位来之不易的朋友了。
不,不,不!我不要这样,我不要啊!
丰尘绝望地抓起额头,情绪开始崩溃。
在他黑暗无比的视野内,突然出现了一个人影。
他的父亲,丰晓浮。
尽管记忆模糊,但在男孩的印象中,他的父亲着实替自己疗过几次伤,而且其愈合的速度,快到令人难以置信。
丰尘猛然悟道:如果是他的父亲,或许就有办法!
如此想道的男孩,拔腿就跑出了医馆。
他累了,但他知道,他必须坚持下去,直至到家为止。
丰尘全身肌肉开始发出警告般的抽搐,可即便如此,他仍然用充沛的灵力,进入的顺风步的增益状态。
疾奔当中,丰尘由于力竭的身体而失衡,连摔了数个跟头。
可他仍然从地上爬了起来,继续向前跑去。
丰尘穿过街道,跑过白桥,爬上山坡。
此时,丰晓浮正手握铸锤,打铁工作。
迅速察觉到儿子步伐的他,转身出铺,只见大汗淋漓的丰尘,刚走过风竹铺的大门,就将倒下。
丰晓浮身子一压,瞬间便接住了他的儿子。
父亲望着他全身的伤痕,平心问道:“尘儿,发生了何事?”
丰尘神色倦累地注视丰晓浮,嘴巴张了半天,终于是将心中所求说了出来。
“爹......乔君,我朋友,躺在东医馆,要死了。”
丰尘无力地恳求道。
“救他,救救他吧!爹!求你了!”
丰晓浮将丰尘放置在了铺门旁的长凳上,轻声问道:“东医馆,对么?”
丰尘脸色苍白地点头,随后便晕了过去。
丰晓浮手指往儿子身上一扫,丰尘身子上上下下的伤口,便一下泛起光芒,逐渐愈合。
男子转身,左手伸进衬衣内一按,一件灰黑的斗篷就这么凭空显现在他的手上。
丰晓浮手臂一挥,披起斗篷,拉下头帽。
他后腿一曲,再是一蹦,竹林顷刻布满了光芒。
丰晓浮踩着这股光,一下从自家的山坡,跃到了白桥镇大桥的中间。
飒!
从空中高高坠落的男子,并未踏破任何一块砖,仅是在脚底卷起了一阵旋风。桥上的路人顿时睁不开眼,纷纷被此风推得向后退去,待他们重新看清时,男子早已不见踪影。
嗖,嗖,嗖。
身披斗篷的丰晓浮,快得如同闪电。他飞跃穿梭一群又一群的行人,而后者,除了一道模糊的黑影与突如其来的风压,什么也寻不着。
转眼,丰晓浮便来到了东医馆的门前。
他走进大厅,靠近吴大与众多的大夫,此刻,人群正忙着给濒死的乔君处理伤口,完全没注意到他的出现。
丰晓浮抬脚踩地,轻风应声而起,刮向众人的耳畔。
大家惊奇地抬头,发现不知何时起,大厅来了一位黑衣人。他身披斗篷,头遮衣帽,让人难以看清他的真面目,可谓是异常到了极点。
“这个男孩,叫乔君是吧?”丰晓浮问道。
“哪来的神经病!我们可没功夫理你,快走开!”一位年轻人说完,张手便向丰晓浮推去。
丰晓浮抓住他的手,再是一转,年轻人直接被摔在了地上。
“呃啊!”他的一声惨叫,将大家又吓了一遍。
丰晓浮将目光向前一扫,朝吴大转头问道:“我在问,这个男孩,是不是乔君?”
吴大连忙点头回答道:“没错,他就是乔君。这个男孩受了重伤,再不加紧治疗就完蛋了,先生,你若有事,待会再说行么?”
可丰晓浮完全没有理会吴大的请求,在确认男孩的身份后,他大步走了过去。
众人见这个可疑的黑衣人靠近,不由得一齐后退,丰晓浮就这么来到了昏厥的乔君面前。
他的目光扫遍乔君全身上下,然后,丰晓浮左手一摆,老大夫刚贴在乔君皮肤上,用来止血的纱布,一下便被掀了开来。
大夫们完全不知发生何事,目瞪口呆。只有老猎户吴大反应迅速,上前阻止。
“混蛋!你想杀了他吗?”
吴大说完便向黑衣人打来一拳,然而,黑衣人的面前好似有一堵无形的墙,硬生生接住了吴大这一击,再是把他猛地往后一推。
“啊!”
吴大摔在了后头的大夫身上,大厅一下充满了痛叫之声。
丰晓浮重新注视起乔君,并用左手触及了他的腹部,伤口的末尾处。
道道光点,自乔君的皮肤表面闪烁,其上流淌的血液,迅速干涸成片,并被这些光点推散而去。
为首的老大夫睁眼细看,发现男孩的伤口,竟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开始愈合。
“这怎么可能!他是怎么做到的?”
老大夫不禁喊出了声,他周围的助手也同样吃惊,一并大呼起来,人群之中,只有吴大清楚,眼前这个黑衣人使用的,正是灵力。
正在大家惊叹之时,门外传来了一阵叫唤。
“老大,就在这里头!”
众人头一转,发现走进医馆的,是镇将,而跟在他身后的,竟是镇上官府的领袖,整个白桥镇最有权的镇帅,乔武生。
此时的乔武生,全然瞧不见平日威严的神情。他一跨进大门,就朝馆内焦急地大吼道:“吾儿乔君,身在何处!”
他身旁的镇将跟着也一声喊叫:“馆长呢?馆长在哪?”
老大夫身为一馆之长,立马跑到了乔武生的跟前,态度惶恐地应声。
“他现在在哪?情况如何?受的伤可否严重?”乔武生一连向老大夫拋了数个问题,可见是慌张万分。
“小公子在大厅的那一头,至于情况——”
老大夫话还没说到一半,乔武生抬脚便冲上前去。
恰好在这时,丰晓浮收了手。
黑衣人身子一转,与乔武生擦肩而过。
乔武生在见到儿子浑身的血迹之后,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他转头,朝自己的跟班镇将咆哮道:“虞少侠!快去将虞少侠找来!他肯定有办法,肯定有——!”
镇将扫了扫乔君,嗓音颤抖地回答道:“老大,我刚才就唤人去寻他了!马上就到,您别急!”
“你叫我怎么不急——!”乔武生又是一声吼,接着便转头,注视自己心爱的儿子,低声诉道。
“乔君,你若有事,我该如何与你娘交代!千万不要出事啊!千万不要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