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语气诚然让人觉得,他是个负心汉无误。
佑林默不作声捡起仍然完好的眼镜框,小姑娘愤愤然离开,我才上去打招呼,他脸色并不好看,讷讷地回过话,他突然问我:“你说人是不是都没有机会后悔?”
我扬眉:“刚才那个?”
他一副你饶了我吧的表情:“我对萝莉没兴趣。”
萝莉?似乎还真没错。个子小小的,容貌未加修饰,怎么看都是一个不谙世事的少女。
他把我从遐思中拉出来:“和你认真的说呢。我们是不是都没机会后悔?”
我不知他问这话的用意在哪里,可他溢于言表的抑郁落寞,实在是想装没看见都做不到。
我猛然想起我把一个刚刚服满役的毛头小子从枪口推开的几帧画面,给了他一个算是中肯的答案:“大部分是如此吧。”
他想要再多说几句,他的熟人已经在叫他,他问我要不要来看比赛,他是这次大学生物理建模竞赛全国决赛的主持之一。我本不喜欢这些学术性的东西,可鬼使神差地,竟一口应下来。
那一巴掌当真毫不留情,浅红色的掌印占据了他的大半张脸颊,微微肿胀,破坏了他本来的儒雅。
临开场还有半小时,负责化妆的学生过来,看到这惨状惊叫:“这是怎么了?”
无人回应。
费了好大劲才把那红肿盖过去,他就匆匆翻出串词上台了。他的声线干净且专业,完全听不出在台下时浓烈的个人感情。
我从后台绕到露天的比赛现场,错愕看到那个萝莉坐在一方参赛的位置上。
她也是大学生么?我没想到,并且打心底以为她是高中生。
我在意识到这一事实的瞬间释然了。一股莫名的情绪在大脑里产生,在神经末梢发酵,融进每一滴血液里,在高速流动中渗透到每一方血肉中去。
第一天的比赛结束时时间还早,佑林提议找个地方聊聊。他大概需要一个倾听者,把自己的故事都倒出来。
因为我还不能走动太久,我们就近去了星巴克,很人多,还见到三两个西方面孔。
我们占据了一个小角落,一面是墙一面是窗。很适合聊一些私事。
他告诉我,打他的女生叫做汝晓槿,是他的高中同学,在广州上大学。
我咀嚼着这个名字,不肯下咽:“她在广州哪所大学?”
他依言报给我名字,并没有注意到我眼中的惊喜,然后继续道:“如果我能后悔,她是我唯一的机会了。”
我不明就里,听他一点点叙述。
事情到这一部分,就是他的故事了。他想要得知的事情汝晓槿知道,于是去求她,可却换来一个耳光。
“要是这一耳光能换回一些消息,我恐怕还要舔着脸让她多打几下。”他自嘲:“只可惜,她不会给我这个机会。”
我静静听完他的故事,一个念头在我脑海里形成,连手里一杯新鲜出炉的美式咖啡都变得不怎么苦涩。
“我去帮你问吧。”我说。
“你要怎么帮?她生起气来油盐不进,很难说话。”
我双手捧着半空的纸杯,无意识地摩挲,“我要是能成为她的男朋友,是不是会好说话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