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俞立冬。”他突然出声。
汝晓槿一愣，却听见他继续说:“用这三个字代替你话里的‘这位同学’。”
汝晓槿不置可否，点点头，压低了声音催促，“赶紧走吧，俞立冬。”
她故意把他的名字念得轻且慢，好让他听个仔细。
两人快速下楼，等出了院楼，汝晓槿长吁了一口气。
“你好像很怕他。”俞立冬冷不丁开口，陈述的语句里不携带多少感情色彩。
显然‘他’指的是王书记。汝晓槿撇嘴，“怕倒是说不上，就是不想在他面前多呆。一旦被他揪到错，肯定要挨一节课那么久的骂。”
俞立冬低声笑笑，似乎心情莫名好了许多。
“你笑什么呐？”汝晓槿斜眼看着他。
他笑得更坦荡，“刚刚反应过来碰上了一件大好事儿。”
不知所云。她一脸茫然，晃晃悠悠开始领着他环绕大学一周了。
于是自那之后的一小时，两人的对话模式都处于汝晓槿说“这是XX楼”然后俞立冬回答“哦嗯啊呀唉噢”一系列语气词的模式中。
哎呀真是搞得人烦死了。汝晓槿的心情越发糟糕。
好不容易转完一圈，俞立冬自始至终面无表情，汝晓槿从头到尾全程黑脸。
如此明显的情绪表现俞立冬怎么会看不到？他缓缓开口，“我以为我没有机会再回来了。”
汝晓槿走路的动作一滞，抬头去看他，他依旧没什么表情，只是那一双沉寂了的眼睛总算有光在跳动。
“什么意思？”她问。
“我去部队不是为了服兵役，而是单纯的入伍。这一入就是六年。按理说我应该继续当兵，找机会升职或者转业。”他漫不经心地说着，让人捉摸不透他的心情。
他双手抄进裤子口袋里，继续道:“我在部队里呆惯了，每天往来的就那么几个人，有些不知道该怎么和普通人交流，如果我有什么地方说错了，直接告诉我就好。我大你六岁这种事，不用太放在心上。”
他语气认真，听得汝晓槿小有别扭，低低地嗯了一声。
这样认真的人，汝晓槿怎么可能再去埋怨他。她忍不住细细去瞧他，偏黑的皮肤下没多少血色，头发剃成板寸，标准的军人发式，眉眼里藏着暴戾和沧桑，外表看不出大她六岁，那双眼睛，却老气横秋。
她忍不住头脑一热，问他，“你是不是杀过人？”
话一出口就后悔了，她局促不安地观察他脸色。但他似乎仅仅表现出诧异，随后还是开口告诉她:“嗯，杀过。”
当兵时候杀的人，想来也不会是什么好人。这么一想，她看他的眼神都带了几分敬佩。
他忍俊不禁，却也不能否认他被取悦了。
“你回去吧。”汝晓槿冲着他说。
俞立冬抬头，才知道已经走到他的宿舍楼下了。
嗯，她是知道自己在哪一栋楼住的。
这样想着，唇边勾出个浅笑，伸手揉乱她的头发，故意会错她的意:“小姑娘，杀人可是件很折磨人的事儿，就像是把人心放在烈火上烘烤，你不要对这个感兴趣。”
说完之后就闪进宿舍楼里，等汝晓槿反应过来，连影子都没看到。她一边把头发整理好，一边恨恨地瞪着俞立冬消失的地方，郁闷地抱怨:“谁会对这种事儿感兴趣啊，傻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