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莱再次清醒过来时已是巳时四刻(注:早上9点)。他坐在床上好一会儿才回想起昨晚发生的事情。原来他们几个跟着秦明离开后,又迷迷糊糊地被带到了医馆。医官给他们简单诊查后,就给他们服了一颗丹药,然后他就昏昏沉沉地睡去了,没想到一觉竟然醒到了第二天。
天莱起床后,走出房间一看,文斌和其他人都不在。天莱转念一想,不知道梓幻、翠玉她们怎样了,她们昨晚似乎受了内伤,情况要比自己看起来严重些。于是他决定到锦绣院去看看。
教廷呈现六边形布局,其住宿区分为六座院落,分别坐落在其六角之上。其中四大教廷各有一座院落,但只有本廷的男弟子入住,因为所有教廷女弟子都住在名为锦绣院的地方。除此以外还有一座,便是教官住宿的地方,名为师表院。
天莱洗漱后便出门,往锦绣院走。但在路上,他想到锦绣院每个入口都有人看守,男性弟子是进去不得的。要进去,得走其他“路径”。于是他绕到院落后山的围墙,想从那里找个容易突破的地方翻墙进去。
果然,没找多久,天莱便发现一段未完工的围墙。那里只有一丈来高,只要他搬来几块石板,就能轻易翻进去了。然而当他搬到第三块时,却听到墙里传来动静。他慌张极了,以为被别人觉察到了,吓得赶紧扔掉石板,拔腿就跑。
天莱本想跑回住处,可又怕反而会被逮个正着。只好直接往山上林深处跑。他跑了很久,才发现没人追来。于是停下了脚步,缓过一口气,就在此时他忽然发现前面有堆落叶好像曾经被趴开过,因为那里的落叶显得相当湿润,可是昨天没有下雨,因此其他地方表面的落叶都已经干透了。
天莱好奇地走过去趴开一看,果然露出了一角翠绿的玉石,似乎是翡翠。他继续挖下去,竟然挖出一双极好看的翡翠手镯。他小心翼翼地拿起这双镯子,顿感一阵冰凉直透掌心。擦去浮泥,只见它通体透明,两缕翠绿的细丝沿镯子中轴螺旋纠缠成环状。他意识到,此镯子绝非等闲之物。
天莱转念又想起这跟翠玉那双镯子很像,不过昨天早上他没细看,所以一时也不能肯定。他把它收起来,想,不管是谁丢的,还是得拿回去交到教官那。
天莱怀着手镯,又来到那堵墙前。他正想进去,却听见里面传来了纷扰之声,似乎聚了好多人,应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于是他好奇地趴到墙上偷听。
“梓幻!你还想抵赖!大家都看见了,那时只有你进过房间,除了你还有谁!”
天莱一惊,梓幻?那呵斥之人又是谁?这是个年青女子的声音,却不是圣姑。
“我说没有,就没有!你们为什么都不相信我,都要冤枉我!”梓幻委屈地分辩道。
“哼!上次就是你偷吃的糖果,前次又是你打烂的药瓶,到最后若不是我们找到了铁证,你会承认么!你这个市井之女,一点教养都没有!我们西华峰的弟子向来循规蹈矩,怎么就出了你这个败类!师父宅心仁厚,每次都只是训斥你一番就算了。我慕青可没有师父大量。今天你竟敢在我眼皮底下犯事,而且还是偷窃的大罪!我不打得到你皮开肉绽,就枉为西华峰首徒!”
西华峰首徒?天莱想了一下,是慕青!秦明说得没错,她真的非常凶恶!不过她说梓幻偷窃,天莱是完全不信的。据天莱所知,就梓幻那胆量,除了嘴馋时偷吃点糖果外,还真不可能偷什么贵重东西。
“啪”的一声,即便隔着围墙,天莱也是听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这是慕青给了梓幻一个响亮的耳光。一时间,全场静得鸦雀无声。直到一把小女孩的声音打破了寂静:“慕青姐姐,别打!梓幻姐姐对我很好,她不会偷我的手镯的。”
这把声音听得亲切,天莱仔细一品味,是翠玉无疑。天莱心想,她说手镯被偷了?莫非此事就是翠玉的手镯不见了,所以慕青怀疑梓幻偷的么?可是,现如今他怀里就有一个类似的手镯呀,这回怕是冤枉梓幻了吧。
天莱还没展开细想,又听见梓幻怒喊骂:“死臭慕青,你敢打我!”紧接着,他又听见一声惨叫,显然是有人受袭了。但受伤的不是慕青,听声音,好像是翠玉!
“好啊!梓幻,你敢拿石头来扔我!还把翠玉给砸伤了!今天我饶不了你!”是慕青怒喝的声音。又听得很多女孩议附和道:“梓幻,你还有良心没有!”“人家帮你说好话,你倒恩将仇报!”“太无耻了!华山怎会有你这种人!”
“不不,我不是故意的,翠玉,我只是想扔那个妖婆。”又听得梓幻慌张的解释。可不待她分辩,又是听得“啪”一声掌刮。这次力道非常沉,因为天莱随即听见梓幻倒地的声音。
“臭八婆,你还打我!我跟你拼了!”听得出来梓幻已经哭了。
然后梓幻似乎冲了过去,结果被慕青噼里啪啦一顿吊打。慕青下手非常狠,隔着墙壁,她出手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梓幻被打得哇哇叫,嘴里却依然不依不挠地不断咒骂慕青,却竟没有人出声阻止。
天莱再也忍不住了,大喊道:“不许打梓幻!手镯在我这!”
那边先是一阵沉默,然后一个人影突然从围墙背后飞了出来。天莱一惊,还不及反应,已经被她抓住,定睛一看,是慕青。她提着天莱,又是纵身一跃,回到了围墙这边。
天莱落地一看,只见梓幻已被打倒在地上,身上青色红色一大片,疼得是泪水直冒。再看周围约有十几名女弟子,都是西华峰的弟子。她们围着一个小女孩,正是翠玉。她捂着后脑勺,表情很痛苦,神智也有点迷糊。
“你……不就是风师伯的弟子?好像叫天莱?”慕青放开了天莱,后退两步打量道:“听说你和梓幻关系挺好的?”她的语气阴阳怪气的,挑衅中还带着不屑。
天莱反应过来,想到本来偷窃就是大罪,现在梓幻还伤了人,这情节恶劣得足以被逐出师门。于是他赶紧摸出那对手镯,说:“慕青师姐,你们冤枉梓幻了!你们看看你翠玉丢的,是不是这对?”
慕青粗鲁地从天莱手中把那双手镯夺了过去,仔细一看,眼睛一亮,说:“的确是翠玉的手镯!”然后用惊讶的眼神看着天莱,说:“是你偷了翠玉的手镯?”众人一听,也是吃惊地围观着天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