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祥二十三年,长公主及笄之礼在即,举国沸腾。
长公主府中...“殿下,持明到了。”
一婢女模样的年轻女子疾步至长公主府夏春楼堂外,抱拳行礼道。
一身裁剪得体的淡绿色衣袍,袖口脚踝处皆用白色丝罗贴身绑着,简单的对襟设计,细长的脖颈上隐约透着一抹淡红色,像一根细线,似是带着什么护身符一类的,没有耳洞自然没有佩戴耳环了,这样剔透玲珑的女儿身却带有些男子英气,看她行走间脚步轻盈,鞋不沾泥,行礼不是女子的屈膝反而是服身抱拳,好一个习武之人的伶俐。
“让他在大堂候着,这次回来的晚了,本宫要罚他也等本宫些许时辰......司里,你可不许可怜他给他点心茶水”
楼中女子一身玄色长袍,穿着简单不失华丽,如男子一般束了她那及腰的似锦缎般的长发,光洁的额头上一抹火形的朱砂,一字远山眉不浓不淡,一双狐眼熠熠生光狡黠明亮,直挺的鼻梁,厚薄均匀的小唇,不是樱桃小嘴,是如刀削笔画出来的薄唇,似是男子的薄唇一般英气,脖颈光滑,肌肤胜雪,耳上缀了一个红色的宝石耳坠,长线条状的样式简单俏皮却华贵无比,额前留下两缕丝发为她添了些女子妩媚,煞是好看。
一个生有绝美之姿却令人又不敢靠近的女子,这个写字的绝色女子与外间禀话的女子一般打扮如男,只是她更威严更出尘,如一个谪仙的女战神,说着玩笑话却还是掩饰不住浑身散发的王族气质,话语间充满着与年纪不符的成熟和掌权者不容置喙的决断。
她隔着妃色的纱帘没有抬头,继续的在奋笔疾书。
被唤作司里的年轻女子有些促狭的嗔怪道“殿下你又来了...”,说完就一闪身不见了踪影。
听那司里的话,看来她就是泽国传言的“天女”长公主宫长一,普通皇女,人们需敬称“公主殿下”,只有她,在十二岁时的一场校场练兵中被一老将以“女身妄论天下”的名义行刺之后,只让人称她“殿下”,说从此在她面前“不分男女,只论尊卑”。
此刻她正蹙眉,疑惑不解的提着笔望着门外小声说了句“本宫...来了什么?司里怎么了...一说持明就脸红...这丫头......”
这声嘟囔声音虽小却仍旧让立在屋顶法力高深的延渡听见了,心下浅笑“这个长公主有点意思...”
旋即转身,离开的时候却让楼里的宫长一听见了动静,一闪身来到屋顶,却只看到一席素色消失在空中,恍惚间看到衣角上似乎秀了佛家的“卐”字,站在屋顶失了失神。
皱了皱眉,白净的小脸看似稚气未脱却格外冷静,一双狐眼眯起来,朱唇轻挑,玉鼻轻轻“哼”了一声便收了气息旋落楼下,一伸手从楼里飞出一张字来落入袖中,慢慢走去了前厅。
“参见殿下”长一刚刚跨入堂内,一青衣男子即叩首在长一面前,衣衫有些凌乱,头发也有些散开了,一身风尘仆仆的,是刚刚赶了远路还来不及盥洗换衣的样子。
长一绷着脸色,一句话没说,也没让他起来,径自走到主位旋身坐下。
看出殿下正在因自己回来晚了而生气的持明,立即又拜了一拜道“殿下恕罪,持明因在祁国皇宫被大皇子祁乾用...用...”
“用什么?”
长一还是没有看他,抿了一口茶冷冷说道。
“用醉桃酒灌醉了,整整沉睡了七日才醒过来,望殿下恕罪...不...严惩持明吧!”
“你到底要本宫恕罪还是严惩啊?”
长一有些崩不住笑意的问道“罢了,你既然喜欢酒待会儿本宫再赏你几壶上好的花间酒给你吧”
持明一听这话立刻一脸的生无可恋,作为殿下的随侍,这么多年殿下的脾气向来说一不二,自己本就不是嗜酒之徒,花间酒比醉桃还要烈的...完了,大皇子你可是害惨属下了......
一旁的司里看不下去了,从小一起长大,知道持明不会喝酒,有些心疼持明,就替持明辩解道“殿下,这事不能怪持明,这分明就是那祁国大皇子故意灌醉持明才害他回来晚了的,醉桃属烈,一般人醉倒了数十天不能言,持明功力深厚七天就回来了,殿下明鉴啊”
长一看着司里,她当然懂司里的道理,说赏酒不过是长一吓唬持明的,可这司里也太着急了吧。
罢了,这回祁乾真的玩过头了,下次看到他得教训教训他了,我的人也敢捉弄。
长一看了持明一眼说道“你起来吧,本宫叫你带的信你带到了吗?”
持明抱拳“回殿下,带到了。大皇子还让持明转告殿下,说殿下及笄之礼,他也会前来祝礼。”
长一挑眉“他来?呵呵...好啊,本宫必定是要好好迎他一迎了。”
持明与司里听了这话心下有些窃喜,抬头看见长一从袖中取出刚才带过来的那幅字交予司里。
“司里,你进宫将这幅字交予父皇,无需回禀了,都退下吧。”
“是...”
“是...”
持明与司里抱拳退出大堂。
长一起身踱步到夏春楼堂下,望了一眼屋顶,想起那衣诀上的佛印,暗自定了神戏想着“看来我这引髻和尚,不是个一般的和尚嘛,是个...唔...喜欢偷偷摸摸站在人家房顶上的和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