汝城客栈内,三人围着长一的床榻不停地走来走去,长一也是时醒时睡,神志不清。
“已经将尽午时了,真的没有别的办法了吗?”
祁乾看着长一的痛苦,心下焦急却又无计可施,气急败坏的问着延渡。
“强行逼毒会让殿下毒发的更快,而乱用药的话....栖霞之所谓人人谈之色变,就是因为栖霞毒性厉害,解药错了一味,便会立刻让中毒之人毒发身亡。”
云帆不忍的说。
“眼下轻流苏是找不到了,若长公主有什么意外,我云国上下,必定举全国之力,替长公主灭了明国,报酬雪恨。”云帆眼中闪过一丝狠戾。
祁乾还欲说什么的时候,忽然一阵强大的内力控制了房中三人,三人皆动弹不得。
“施主何意?”延渡暗自用力想要打破这禁锢,却因为自己疏忽,被人控制了心脉,一时三刻的也是动弹不得。
“不怀好意”
一阵清脆的女声自客栈屋顶传来,说话人内功深厚,武功高强超三人当中的任何一人。
“报上名来,阴曹地府本殿也知晓仇人姓名好报仇雪恨。”祁乾恨恨说道。
“呵呵....”一阵轻笑。
听得出来,这女子的年纪不大,大概...也就十五六岁的样子才对。
三人心中一沉,十五六岁的女子便有这般功力,此前竟然一无所知。
“我只是奉师命前来送药,谁说要你的小命了?”
说完一个白色瓷瓶从屋顶稳稳当当的掉落在屋内桌子上。
“你是何人?姓甚名谁?哪位师傅?这又是什么药?可否告知?”云帆看着桌上的瓷瓶,一连问了五个问题。
“我叫轻流溪,家师轻流苏...”调皮而骄傲的声音传来。
三人惊愕。
“这是栖霞的解药。”
“胡说八道,轻流苏隐世前后,从未听说他曾收过徒儿。你说是轻流苏的徒弟,那他在哪儿,他怎么知道长一中毒了?你要本殿怎么相信你?”
“爱信不信,家师让我送药的时候只说是要还一个人情。况且,你没听说过那是你孤陋寡闻。家师收徒弟难道还要跟你报备不成?”那女子言语间满是不屑与高傲。
话音刚落,只听得楼上一阵衣诀翻飞,来人已经离开,随即三人的桎梏也解开了。
“武功远在我等之上,现在要追也是追不到的了。”云帆看着正欲翻过窗口追去的祁乾说道。
“这药?...”云帆看着延渡。
延渡拿起药瓶,打开,在鼻下嗅了嗅。
“错不了,是解药。”
“你怎么知道错不了,那丫头的话信不得,谁知道她是什么居心?轻流苏何时收过徒弟了?还叫什么轻流溪,听起来就觉得十分不可信。再说了,你又没见过解药。”祁乾盯着药瓶满眼警惕。
“没事...轻流苏的确欠我人情。.......那解药应该假不了。”
长一不知何时已经醒来,看着三人素手无策的样子,好气又好笑。
“给我吧”长一强撑着身子坐起来。
“怎么没听你说过?”祁乾拿过药瓶递给长一,关切的问道。
长一打开药瓶,仰头服下解药。
“严格说来,轻流苏,欠的是闫老将军的人情。”
长一服下解药后过了一阵,脸色才慢慢的缓过来一些。
“详细的,我不想多说。”
众人知道,谈起闫家,那永远是长一心里的一个痛。
谁也没有多问,一时间房里静下来。
长一服下解药后脸色好了不少,内息仍旧混乱不已,尚需调理,众人也不多扰,放下心来准备后面的事宜。
祁国皇宫后面有一座封山,山中有一片桃林,桃花盛开时节美丽异常,漫天的桃花洒落让人犹如置身仙境的错觉。
但桃花的品种为封血桃,封山特有。其花粉、花汁及果实树干都剧毒无比,没人敢碰,故山中连虫子都没有一只,更别说人了,整座封山在金碧辉煌皇宫后面,静谧非常,十分诡异,却又无人敢进。
封血桃林中间有一片镜湖,镜湖血可解封血桃之毒,但没人能穿过封血桃林,所以就更没人知道还有一片镜湖了。
镜湖水是活水,来源地下,滋养着整片封山。水面平静异常,投一个石子都惊不起水花来,像是得道高人的离俗心,无论再大的风雨,都是波澜不惊。
而在这样人迹罕至的地方,镜湖连接桃林的中央处有一片长梯,绕湖一周,湖面上一桃木垒的小屋三两间居室,布置雅致,对影成趣,屋外还有一片大的平台,有木桌木椅等摆设,作平日里来喝茶饮酒的世外桃园,真是太合适不过了。
而这一切,都是轻流苏一人就地取材建造的。他是医药世家出身的得道高人,自然无惧封血桃毒。这里的所在,倒也适合他隐居修行。
“师傅,你说,祁太子,对泽长公主是真心的吗?”
一个轻纱素衫的妙龄女子缓步从一片桃林中走出,向着林中镜湖上一个那个飘逸出尘的紫色身影轻叹。
“溪儿又在操心什么?”
那人影转过身来,相貌打扮隐约有仙人之姿,身无染垢,绛紫色的长袍外拢轻纱,没有一丝厚重感,反而十分映衬这里的桃景。头上一个绛紫厚冠束起长发,两侧落下一络串珠长绳来,搭在肩上,有一种惊俗的美艳。
反观女子也是绛紫的轻纱素衫,举止优雅,从容有度,也是一个串珠的绛紫长绳将青丝简单的挽一半在后脑,其余青丝垂下,虽不是绝世美人,倒也是娟秀清丽有余,又可爱精致有点稚气未脱的婴儿肌肤,隐约间还有一丝华贵的气质溢出。
而这个灵动美人此刻听着师傅的问话,娥眉轻蹙,水眸中满是落寞。
“只是替长公主委屈,难道身为一国公主,除了名声在外的高贵以外,就再没有其他了吗?”
“她不会任人摆布的。”
轻流苏看着走到自己面前仍旧出神落寞的徒儿,有些心疼的拂过她的眉头。
“师傅欠她人情?”
轻流溪抬起头,不解的看着自家师傅。
“是欠闫老将军的人情。”轻流苏背手看向湖面轻声道“为师隐世之前,曾有过一个徒儿,而那个徒儿因为结识闫诺被一个欲刺杀闫老将军的细作利用,不但错手伤了闫老将军,也险些伤了闫诺,那徒儿虽然力挽狂澜击杀细作,而自己也因为深觉对不起闫诺,身受重伤之后不愿接受救治,独自一人离开,临走之前拜托为师,若闫家有难,一定要为师出手相助。”
可惜,当年闫家灭门,自己却是一点忙也帮不上,如今只好借他的徒儿来还了。相信他们,不是恨她的。
“师傅那个徒儿是谁?”
果然是个精怪的,轻流溪已然忘记刚才的落寞感慨,张着耳朵凑向轻流苏,大眼里满是掩不住的询问和好奇。
“他叫流音。”
“流音,是哪个以一曲长笛冠绝天下的音律大家?”轻流溪惊呼。
“流音在音律上,确实有些造诣。”轻流苏轻声肯定道。
“听说流音公子年过28岁就消失江湖,原来是因为这样。”
轻流溪喃喃道。片刻后又回过神来说看着轻流苏问道:“那他手中那一管长笛呢?听说音质不错,吹奏起来犹如仙乐一般玲珑悦耳,流溪无幸见到师兄,但若是师傅吹奏,必定也是仙乐难闻的呀。”
“哑笛,是认主人的。”轻流苏摇摇头,无奈的看着自家徒儿。
“居然叫哑笛?”轻流溪不解,那笛子是哑的?
“那是为师多年前偶然获得的一块西域流泉的山玉,常年受泉水冲刷,天然的就能发出一种玲珑的乐音来,后来,就刚好拿了为流音做了长笛,那玉是极有灵性的,触及生温,但也只有流音,别人拿在手上不过是一管哑笛,非伯乐,不能奏。”
流苏看着流溪温和的笑着“所以流音为它取名哑笛。”
“原来如此”流溪心中有些可惜。
“流音师兄,已经....”流溪说不出来后面的话。
“嗯......”
“师傅怎知?不是只是离开了吗?或许碰上师傅这样的高人,得到救治了也未可知啊。”
“哑笛已经易手。”
“或许只是赠与。”
“为师说了,是‘哑笛’易手,连多年流泉的玲珑乐声,都没有了。”
“啊.....”
轻流溪愣在当场。
是啊,主人若是还在,又怎会变成一管哑笛。。。
“不过溪儿刚才为何会有那样的感慨?”
轻流苏转移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