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安梦的悉心照顾下,林溪的伤一天天好起来。
他的军功也随着这次捷报被快马加鞭送往京城,可惜,论功行赏的结果下来,林溪竟然只赏黄金千两,而无职级提升。
“当初,林溪之父郁郁不得志而终,据说临终时大骂圣上令臣子寒心。虽然他连连战败是真,但也因为粮草后备供给一直不足,吃不饱,士兵们怎么打仗?”军师分析,“属下斗胆猜测,圣上一直对林溪之父的骂辞耿耿于怀,所以不肯给林溪上升的机会,只给一点黄金堵住悠悠众口。属下建议,将军也不要过于厚待林溪,以免触怒圣颜。”
“知道了。退下吧。”将军长叹一声。
“属下还有话要说。”
“军师但说无妨。”
“那个安梦……那日,林溪说完‘将军,属下想要原尚书千金安梦。’之后就昏迷不醒了,将军并没有当众答应他。此事还没有成定局,干脆当作没有这回事吧。将军可以说,因为林溪是一员良将,怎可与军妓婚配,你为他考虑决定寻一良家女子赐他为妻。”
“这是为何?圣上不愿提拔他,可我难道连一个区区军妓都赏不了?”
“安梦是原尚书之女,圣上又如此忌惮林家,这事总是不美。何况,将军没有注意到,此次军功不如林溪的左参领居然连升两级,他可是一直对安梦念念不忘啊,据说,他在朝中可有大树乘凉啊,万一不满林溪夺了安梦,故意让人在圣上面前嘴碎,说连圣上都不愿大肆犒赏的人,将军却圆了这人的心愿。圣上会怎么想?”
站在帐外本来正想进去向将军汇报林溪已醒的安梦愣住了。
她再次感到危机重重,不仅是她,还有林溪。
她跌跌撞撞地回到林溪的营帐,他正坐起来,安静地擦拭长笛,长发放下,黑丝如瀑,君子安好如画。
见她回来,林溪展颜一笑。“梦妹妹,你回来了?”
安梦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勉强一笑。
林溪眉头一皱,看出她的不安。
“怎么了?还在怕你军……的身份吗?”他不对她说“妓”那个字,唯恐玷污她。
而安梦已经坐到他的床前,小巧的头颅像小猫一样柔顺地倚靠着他,这份依赖让他呼吸一窒。
为了这份幸福,他与死亡擦身而过又何妨。
“溪哥哥,要了我,好不好……”安梦红着脸,呢喃着。
林溪浑身一僵,难以置信地望着安梦。
他没有看不起安梦所说的话。这的确不应该是一个受过良好教养的尚书千金主动对男子所作的邀请。
他甚至很激动她愿意把女儿家最珍贵的东西给他。
“梦妹妹,你是担心有人会动你吗?不必担心,等我能站起来了,我就去上阵杀敌!我的军功会越来越多,你的幸福也会越来越稳。”他握紧她的手,嗅到她身上的芬芳。
该死的,他怎么可能不对她的提议动心。只不过——
“我不能现在要了你。我会努力筹办一个婚礼,娶你过门。
“你记得小时候,我们差点许下婚约吗?当日你父亲口头答应,父亲回来告诉我时,我舞了一晚上的剑,因为我开心得睡不着。
“可是,翌日,你父亲就否认了。两家大人也不让我们再多走动。我每天都跑到你家宅子的门外等你出来,下雪了,刮风了,我都等着,但京城家的小姐大多时候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啊,我等了好久好久。
“但是有一天,父亲接到旨意,我们一家要去边关守城了……临走那天,我在你家门口堆了一个雪人。不知道你后来出门时看见没有呢?”
安梦靠在林溪的怀里,忆起柔软的往事就笑了。“原来那个雪人是你堆的呀。那年冬天有一个清晨,我陪母亲去庙里祈福,看到家门口有个小雪人。我母亲还打趣,堆得挺像我的。”
“去了边关后,京城的消息就很久才来一次了。连你家遭遇了那样的事……我都是见到你才知道……”
他的声音很痛苦,似乎在懊恼自己的无能,让她一个人支撑了那么久。
他还要继续说,女孩子的唇却覆上了他的唇。
因为发了很久的高烧,所以他的身体缺水严重,无论喝多少水都总是唇干舌燥的,现在女孩儿的水灵灵的菱唇覆上来,他的唇一下湿润了不少。
她生涩地吻着他。
正是这份笨拙,才更加珍贵及打动人心。
她不想让他说话了,只能吻得密不透风,因为她听着心疼。
是安家出尔反尔啊!
他不是应该恨她吗?
怎么还念念不忘呢?
怎么还不惜性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