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院子里,哪里还有那婆子?
简珩疯了一般的出了院子,李姑姑吓得在后面疾步追。
逢人便问,“我的孩子呢?有没有见到我的孩子?”她提着银枪,脸色苍白,浑身是血,吓坏了所有人,避犹不及。
李姑姑终于追上了简珩,“简姑娘,跟老奴回听雨轩休息吧。”
简珩凄然惨笑,“李姑姑,我的孩子呢?你把他送到哪里去了?”
“我,我……,姑娘做了皇妃后,迟早会有骨肉。”
“那不是寒翊的骨肉!”简珩悲痛,她只要寒翊的骨肉啊!
李姑姑还要劝她什么,简珩忽然嘘了一声,“那是什么声音?怎的这么热闹?”
李姑姑一怔,听到了鼓乐声,“是,是小皇子的百天宴席。”
“小皇子?”简珩露出了迷惑的表情,忽然握紧手中银枪,“我的孩子呢?”疾步循着热闹声而去。
“不要去!”李姑姑吓坏了,叫上侍卫拦截简珩。
可是,谁敢拦截简珩?谁又能拦得住?
当血染衣裳的简珩冲入大殿时,吓坏了所有人,女眷花容失色,惊呼救命,男人们倒吸冷气,神情紧张。就连在座的诸位将军都吓了一跳。
侍卫们哗啦啦上了几十个,将简珩包围住,长剑指向她。
待看清楚是简珩,楚轩急忙制止,“都退下,不许伤她。”
简珩冷冷望着他,就像是看到了仇人一般,满眼怒火,凄厉悲绝:“为何你的孩子可以过百日宴席,我的孩子却要死于非命?”手中银枪握紧,飞身跃起,直直刺向楚轩怀中的婴儿。
她的骨肉化成了血水,那么,她便要他的骨肉来还!
“不要!”李婉君吓得惊呼。
楚轩大惊失色,“简珩!”
婴儿似乎感觉到了危险,哇的一声哭出来。
清脆突兀的声音刹那间震动人心,简珩一怔,手腕偏了方向,刺在楚轩的身上。
侍卫们拔剑,“保护皇上!”
“都住手!退下!”楚轩怒道,低眼望着右胸口血染黄袍,缓缓抬眼,语气已经低沉下来,“简珩,你真的要杀我?”
“我从未这么恨过一个人,楚轩,我后悔救你,害了寒翊,害了他的骨肉,害了我自己。”银枪拔出,咣当落地,简珩悲绝转身,离去。
大殿上,留下血迹斑斑。众人不敢大声喘气儿。
李君琬最先从惊吓中醒来,她接过楚轩怀里的孩子,“皇上受伤了,快传御医!”
“朕无事。”楚轩站了起来,看到呆立在原地的李姑姑,“看好简珩,照顾好她。”
李君琬略有不满,“简珩刺杀皇上,罪该当诛。”
“除了朕,谁也别想动她一根汗毛!”楚轩的伤势并不算重,银枪只是刺破肌肤,并未伤及内脏。他知道简珩虽然口口声声说恨他,却是舍不得杀他。
他想,过段日子,等她心情平静下来,两个人之间有和好的机会……
简珩失去了方向,浑身力气仿佛被抽离而去,她跌跌撞撞走在宫里,她俨然疯了,抓住人就问:“我的孩子呢?你把他扔到哪儿了?”
没有人回答她,绕着她而走。
脚下踉跄,摔倒地上,简珩抬眼,看到了碧波荡漾的日月湖。
眸中渐渐迷茫起来,她起身到了湖边,自言自语:“我是回到御龙城了吗?这是月亮湖?怎的没有鸳鸯啊?”
“寒翊,我终于可以见到你了……”
“我愿意与你化作一对鸳鸯,不再分离……”简珩向前迈步,噗通一声,落入水中……
李姑姑出来寻她,正瞧见这一幕,吓得高声呼救,“快来人啊,简姑娘落水了……”
简珩没有任何挣扎,任凭湖水灌入耳朵里,鼻子里……
脑海中都是寒翊的影子,还有那巴掌大的胎儿……
楚轩包扎伤口时,听说简珩出了事儿,呆坐半响儿没出声。其实,当简珩扔掉银枪时,他就有预感,一个将军将最称手的兵器丢下,无疑是没了活的心思。
寒翊的骨肉就那么重要吗?
楚轩没有去看望简珩,而是照例出席小皇子的百日宴席,只是他的脸上没了笑容,就连大臣上前敬酒时,都在出神儿。
这一场百日宴席因为简珩的忽然出现而扫兴,皇后李君琬更是心底冒火。简珩留在宫中,绝对不是好事。她与寻常的女子不同,她是楚轩的意中人。
简珩躺在床上,已经换了干净衣裳,浑身冰冷,裹在厚棉被里,一张脸没有血色,目光呆滞的盯着屋顶看。
御医诊断后,直摇头,“简姑娘小产后着了凉水,只怕再难生育。”
听闻此言,李姑姑痛心,“可有法子?”
“唯有好好调养吧。”御医离去。
若不是寒翊的骨肉,她情愿不要。这个消息,对于简珩来说没有任何影响。因为她根本就不想活了。
简珩寻找任何自尽的机会,李姑姑被她吓怕了,整日整夜的守着她,身旁的侍女最少是四个人,目光不离简珩。
楚轩来过几次,都是趁着简珩睡着后。看到她的憔悴样子,他有些内疚,命御医务必找法子治好简珩的身子,等他们有了骨肉,简珩也许会走出这次的伤痛。
可是没想到,简珩铁了心要寻死,她绝食了,不吃不喝,躺在床上。即便李姑姑强行掰开她的嘴巴,喂她吃东西,也是吃多少吐多少。
这样子下去可不行,简珩活不了几天。
楚轩急的团团转,将御医们集合在一起,发下命令,务必让简珩活下去。简珩若是出事了,所有御医陪葬。
重罚之下必有办法。很快有御医献出了办法,简珩寻死全是因为她心里痛苦,若是能够忘记这些痛苦,也许就会好好活下去。
至于如何忘记?简单得很,一粒药丸足矣。
盯着手中这粒白色药丸儿,楚轩想了许久,吃下这粒药丸,简珩便会忘记一切,也会忘记自己。这样到底好不好?
无论好不好,可是这无疑是最好的办法。楚轩将药丸递给了李姑姑,“给简珩服下去!”
这粒药丸入口即化,根本容不得简珩再吐出来,她昏迷了过去,那些美好的往事和痛苦的记忆渐渐消失,淡化……
那些曾经出现在她生命中的人,一个一个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