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的事都怪我。”陈睿目光温和地看着楚妙，声音中夹杂着一丝内疚，“是我做事不严谨，给你安排身份的时候留下一些纰漏，被赵辰核实你身份的时候查出异样。”
“你不用太自责，被赵辰知道了也没关系，他奈何不了我。”楚妙闭着眼靠在沙发上，不知道在想什么。
“无论如何，他已经知道了你的身份。”陈睿眸底闪过一抹凌厉，“这个赵辰是留不得了。”
“让你的人住手。”楚妙猛地张开双眼，陈睿既然没有让赵辰死在那个偏僻陋巷里，想必已经设计好了一个更万无一失的方案，以陈睿的手段，估计赵辰还没回到酒店就已经横尸街头了。
陈睿被楚妙突如其来的一声嘶吼震得愣在原地，半天没反应过来。
“陈睿，快叫你的人住手，这个人不能死，我留着有用。”
陈睿回过神，拿出手机打电话，一说了一句“行动取消”便挂断了。
楚妙深深地松了口气，继续靠在沙发上休憩。
“既然赵辰不能死……”陈睿故意放缓语调，徐徐道：“你收拾一下行李，跟我一起离开这里。”
“不行，我的任务还没完成，我不能走。”楚妙态度坚决。
“你的身份已经暴露，根本不能继续执行任务。”陈睿心头突然浮起一丝异样的感觉，“这两天你是怎么了？是不是有什么心事？”
楚妙不动声色地抬手蒙住眼睛，尽量不让陈睿看到自己心虚的神情，淡淡道：“我没有心事，你想多了。”
陈睿走到楚妙身边坐下，放下她遮在脸上的手，握在自己的掌心里，目光切切地看着她，问道：“妙妙，你告诉我，八年前，你跟元纾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楚妙鼻尖一酸，眼眶顿时酸胀难忍，一滴晶莹的泪珠猝不及防地顺着眼角滴落。
八年前的事，对于楚妙来说是一场噩梦，她在这场梦里苦苦挣扎了八年，受尽折磨，却还是逃不出这场噩梦对她心灵的钳制。这么多年，她一直把这个噩梦藏在心底最深处，也把最美好的记忆和最真实的自己一并尘封起来。
从那以后，世上再无天真活泼的陆漫，只有冷酷无情的夜色。
“这是我欠他的。”楚妙睁开双眼，眼泪如决堤的洪水倾泻而下，“我对不起他，我手上沾着他十三个兄弟的血，无论他怎么折磨我，羞辱我，我都只能欣然接受……”
说到一半，楚妙的双手紧握成拳，不受控制大幅度地颤抖着，像一头发狂的怪兽嘶声咆哮道：“因为这都是我欠他的！”
一句话，那么铿锵有力，却又那么绝望无力。
“那些人是我杀的，跟你没有关系。”陈睿扳住楚妙的肩膀，让他看到自己真诚的眼神，“你不必有心理负担。”
“可如果不是因为我，他们也不会死在你手里。”楚妙神情悲怆，几度哽咽，“他们一个个警惕性那么高，对人处处小心防备，却独独把我当成无话不谈、推心置腹的好朋友，临死都在执行保护我的任务，可是我却辜负他们的信任，把他们推入龙潭虎穴。那可是十三条活生生的人命啊，仅仅一瞬之间就成了我手下冰冷的亡魂。”
陈睿想安慰楚妙，却又不知如何安慰。任何语言，在楚妙亲眼看到十三位好友血淋淋地死在自己眼前时的那种惊惧恐慌面前，都显得那么地苍白无力。
楚妙重重地合上眼，却还是无法阻止眼泪的流出。陈睿心头一恸，伸手把她额前的乱发拂到耳后。
“既然你觉得没有办法面对元纾，就跟我一起离开这里，我带你去国外散散心。”陈睿辞气温和，耐心地开导她，“这边的任务你不用担心，我另行派人负责。”
“不行，这个任务只能由我来完成。”陆漫抽噎道，“元纾警惕心已起，这个时候贸然换人，一旦引起他的怀疑，只会对我们的人造成危害。”
“可是赵辰已经知道你的身份，一旦他告诉元纾，你的处境同样危险。”陈睿眉心紧锁，毫不让步。
“八年前元纾就知道我的身份了，他要是真想杀我，这么多年，我恐怕不知道已经死了多少回了。”楚妙语气平淡，她见过太多的死亡，这些年她自己也没少杀人，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
“可是……”
陈睿还想说什么，却被楚妙无情地打断。
“没有可是，我意已决，你不必再劝我。”楚妙态度坚决，“我向你保证，不会让自己有危险，好吗？”
陈睿凝目沉思良久，才轻轻地点了点头。
陈睿又陪楚妙聊了一些轻松的话题，诸如有人研发出轻便好用的武器啦、他去参加会议时有个倒霉蛋被墙上掉落的油画砸中啦、他走在街上碰到一对双胞胎互相骂娘啦……等等。逗得楚妙捧腹不止才心满意足地离开。
赵辰火急火燎地赶回酒店的时候电梯门正要合上，此刻他也顾不得形象素质了，伸出手硬生生将电梯门掰开乘进去。
电梯一层层往上升的时候，赵辰感觉自己焦躁不安的心像是在油锅里滚了好几遍，简直备受煎熬。
终于到了顶层，赵辰步履匆匆地进入总统套房，元纾还在办公。
“先生，不好了。”赵辰气息不匀，“那个楚妙的真实身份是杀手。”
“然后呢？”
“然后……然后……”赵辰怔在原地。是啊，知道她是杀手又能怎样？去抓她？这里不是大本营，能动用的力量实在有限。杀了她？连抓都抓不住她又何谈杀她。
“既然她奈何不了你，你也奈何不了她，只要她不做出有损我们利益的事，我们又何必在她身上劳心费神。”元纾语气幽凉，仿佛楚妙对他来说根本不足为患。
“先生，赵辰有一事不明，想问一问先生。”
“你说。”元纾看他一眼，继续埋头工作。
赵辰抬起头，一双眼睛凌厉地看向元纾，似乎不打算放过接下来这张脸上的任何一处细微的变化。
良久，他缓缓开口，道：“楚妙和先生到底是什么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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