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律大师二人刚入谷,谷中发生了巨大的变化,花草枯萎动物坠地,红日消失蓝天隐去,天崩地裂一声响,两边的山峰分裂、下坠、转动,二人刚奔到谷边,一块小山似的巨石从地下突出,挡住了回路。转眼间,一座美丽的山谷变成了怪石嶙峋、杂乱无章的一片石林。石林中云雾升腾,好像有无数妖怪在吐气,二人也失去了踪迹。
西门天星道:“这片乱石阵不是好过的。”说话间,乱石已经转动起来。看上去,一座座横冲直撞无章无法,但是谁也碰不到谁,谁也碍不到谁,就像一大群蚂蚁搬家,好像是混乱不堪,其实是自有妙法在内。石林中也隐约传来二人的呼喝之声。
东方泽远道:“伯父,给我干将。”西门天星道:“我也深知阵法······”东方泽远道:“我去。”纵身掠去倏忽不见,大家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儿。乱石转动的更快,叫人眼花缭乱;雾气翻腾的更急,像被蒸烤的空气,众人紧攥着拳头不时的颤抖。云雾越发浓重,只见一团怪雾不见石林之貌。裂石之声不断传来,众人脸上淌下汗来。
两条人影破雾而出,李飘雪急忙过去扶住,是东方泽远和岳春清,二人汗湿衣衫呼吸急促,岳春清左臂直垂自由摆动,肩头血迹斑斑——左臂已经断了。李飘雪急忙拿出刀伤药外敷、内服,好半天岳春清才缓过这口气。未开口先落泪:“大师为了救我圆寂了。”众人眼含热泪。
哀伤之际,蓝天重现红日复出,乱石转动、拼合、上升,枯萎的花草开放,蜻蜓彩蝶振翅飞起——山谷复现。一切还是那么美丽,好像根本就没有动过。小小的不同是,谷内多了一具尸体和一些碎石,两边的石壁上多了些裂痕。
苦心道长道:“我去背大师的尸体。”李云鹤一把拽住他:“别冲动。”东方泽远走了过去,毕羞花急道:“你干什么?”刚想去拉,东方泽远已经站住,抬头凝视山峰。大家这才发现:两侧的石壁上多了许多线条,有纵有横、有直有邪,还有弯曲的。
毕羞花道:“已发现了端倪?”东方泽远道:“谋事在人成事在天。我已经尽力了,就看造化了。”东方泽远聚精会神地观察那些线条,时而默然自语。最后,目光落在右边有三条斜线的地方。
东方泽远道:“那里应该是石阵的中枢,毁了它大阵就应该停止。”苦心道长道:“从这里到山峰不下五十丈,大阵变化迅疾,怎么来得及?”东方泽远道:“还要冒险入阵,利用大阵将变未变的瞬息摧毁它。”苦心道长道:“山塌石坠太危险了。”东方泽远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
李云鹤道:“盟主,我去。”东方泽远道:“岳父,今次不同以往,要的就是快。您的轻功没我好,不要争了。”李云鹤道:“我的轻功是差一点,但我的生死对全局无关大碍,既便于此阵同归于尽,也是死得其所。”东方泽远好像也迷信了:听到“死”字就心惊胆战。道:“前路多艰,大家的命都一样。我身法快,破不了阵就退回来,再想别的办法。”
翁婿争了起来,众人也不知该劝谁,李飘雪就更尴尬,一个是老父亲,一个是丈夫,她早已急出了眼泪。东方泽远道:“好吧。我不争了。”李云鹤点点头走向谷口。“爹爹!”李飘雪一声哭喊,李云鹤毫无反应,因为他已被东方泽远封了穴道。“夫君!”东方泽远也没反应,他已手持干将跃入谷内。
蓝天消失,红日遁去,山塌石落······
东方泽远一掠七丈,似一道闪电激射而出,脚尖一点乱石身形再起,灰尘漫空大阵即将失去踪迹,但仍有十几丈的距离,青蓝紫三色光芒闪动,四条长龙呼啸而出,轰隆隆!斜线巨石被炸毁。出人意料的是,大阵不但没有停止反而无序坍塌,乱石铺天盖地砸了下来,此起彼伏的巨响足以震翻十八层地狱,三色光芒闪了几山消失不见。
东方泽远以为中枢一毁阵势停止,但是布阵的人更高明或者说更狠毒,设计了第二套方案——一毁俱毁。因此,山石无序崩塌。东方泽远没想到这一点,也就只能葬身卵石阵之异变“乱世天降”之下了。
谁也没有发出一星半点的惊呼,也没有流下一滴眼泪——大家都已经昏过去了。如果这个时候隋心欲派人进来,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擒获她们,武林天下就到手了。可这是赌阵,有自己的规矩,他不能这么做,即使别人看不到阵内发生的任何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毕羞花醒了过来,眼泪滚过如花的面容。她勉强站起来,把众人一个个唤醒。西门天星等几个老人悲恸出声,唐霞四个却没有哭,连个泪珠儿都没掉,两眼直勾勾地盯着乱石谷,一动不动,好像被施了定身法,又像被勾走了魂魄。毕羞花一边哭一边叫一边晃,四个人木偶一样晃来荡去,没有任何的反应。
毕羞花泣不成声:“好孩子,他泉下有知也不希望你们这样啊······”原芳仪“嘿嘿”笑道:“你胡说!远哥怎么会死?”珠玉丹花也吃吃笑道:“远哥是奇人,神仙都这么说,你不知道吗?”毕羞花双手捂面热泪滚滚,再也说不出一句话。她是个女人,更是个痴情的女人,更小的时候就经历了这种痛苦,她知道这种痛苦是多么的撕心裂肺,是多么的令人绝望,无论过去了多长时间、无论什么样的灵丹妙药都无法治愈。
西门天星扶助唐霞,“霞儿,你最大,也要最懂事,要替宇儿尽孝,要照顾好三个妹妹,你可不能先倒下,你要镇静啊!”唐霞痴痴呆呆地望着她视若亲生的伯父,猛然窜起,厉声道:“远哥没死!远哥没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