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佳颖偏着头来回看了好几回,愣是一点儿破绽都瞧不出,心里有点好奇,想了不想的伸出手去,要在那假人脸上戳一戳。
可手刚一探出,就觉后脑勺一阵灼热,赶紧调转方向,最后只隔着衣服在手臂上捏了一下,点评道:“硬的?”
刘戢对她的识趣勉强满意,遂解释道:“要做成和真人一般无二并不是不行,只是得多费些时日,还要些材料才行。眼下有个假人,单凭样貌,以假乱真足以。”
“可他是硬的,”苏佳颖皱眉,有些苦恼的样子。
万一博物馆的员工定期对古尸进行清理或换装,一摸岂不是就露馅了嘛。万一还被当成是迟来千年的尸僵,引得馆长花大力气研究,才发现干脆就是个假人,就更对不起这个好脾气的大叔了。
“没有人触碰自然无事,”刘戢说到这儿,陡然想起方才苏佳颖的动作,微怒道:“难不成我沉睡之时,常有人在我脸上摸来摸去?”
“当然不是!”见美男面色一沉,苏佳颖赶紧解释:“你躺的那地方,旁边都是有护栏的,刚才你出来的时候应该也看见了吧?有那东西在,就说明你只能看,不能摸!”
这还差不多,刘戢勉强满意地道:“那有他在里边,足矣。”
“不够!”苏佳颖忽然掷地有声地道,迎着美男专注的目光,镇定地从兜里掏出一些瓶瓶罐罐来,将冰棺里头的“美男”的脸抹得油油亮亮过后,才满意地点头:“这才是一模一样,你最好再施展一个脸上不容易沾染灰尘的法术,这样无需清洗,就更不容易被发现了。”
刘戢下意识地抹抹脸,腻腻的难受,眉头皱的更深:“我脸上也被涂了这个?”
“额…其实就是些对皮肤好的东西,冰棺里头那么冷,馆长怕你冻出好歹来。”苏佳颖胡乱解释一通,怕他不喜欢女性护肤品的味道,手忙脚乱的把瓶瓶罐罐收进包里,末了站起身子:“现在我们把它搬回去如何?我怕一会有人来巡视,被撞见就不好了。”
刘戢却是犹豫了,他这才想起方才是准备将冰棺收入囊中的。就这么送回去…实在舍不得。
“可不可以只留下‘他’,将这副冰棺带走?”
冰棺可是好不容易才找到的宝贝,为了一群根本打不过他的人放弃,实在不值。
“不就是个加长版的冰柜嘛,”苏佳颖完全没能理解“原始人”对这些科技产品的钟爱,大大咧咧地道:“哟!连插头都被撤掉了。已经坏啦,不能用了。你要是喜欢,我回去给你买一个就是,这个又不贵。”
苏佳颖将刘戢的犹豫完全视作了小孩子对新奇玩意儿的好奇,当下便很慷慨地做出许诺。刘戢话只听懂一半,但苏佳颖有办法让他也能有个冰棺的意思却是明白了,便也不再多言,抬手轻轻一挥,冰棺就颤巍巍地飘了起来,照着来时的路飘了回去。
苏佳颖看得呆了,好奇道:“你有这么厉害的法子,刚刚为什么要自己抬?”
刘戢道:“只有我走过的路才能把东西传回去。”
“那也够神的了,”苏佳颖倒没失望,一把拽住他宽大的袖沿:“成了,现在我带你去换衣服,正好今天有好几件备用的,应该找得到你的尺码。”
刘戢一听,却一把把人给拽住,肃然道:“不换。我只能穿这个。”
想他修行千载,历经几朝更替,一身汉人装束也从未变过,这是刘家的骄傲,他不可以…
“不换不行!”苏佳颖翻了个白眼:“就你这身,别说还想偷偷溜走,随便去哪儿都得围上一大堆人,长点丑点也就罢了,偏偏又是好皮相。到时候被人当成新出道的小鲜肉,被人围着签名,合影,救都救不出来。”
刘戢回回关键字抓的倒都挺准,想了想道:“我可以隐身,跟在你后头,不会有人注意到的。”
“也行,我出去找人,你就隐身了跟在我后面。”苏佳颖爽快地应下,不再勉强,古人规矩多嘛,慢慢来,凡事都急不得,别把美男给吓跑了就行。
刘戢说话的功夫就进入隐身状态,苏佳颖伸手摸了摸,勾勒出一个透明的人形轮廓,确定人还在,便打开大门,往阿文那边过去。
“失踪”那么久,他们恐怕已经着急了。
两人走后不久,那间放置着冰棺的房间里便闯入一个不速之客。他一阵风似的冲到冰棺之前,急切地伸手去触摸放在里头的“人”,不曾想却捞起来一块木头一样硬邦邦的玩意儿。
“人呢?人去了哪里?”
他抬起头,露出斗篷下的真面目,若是苏佳颖在场,恐怕会真的吓晕过去。
眼前这人,活脱脱就跟电视里头面色青白的僵尸一个模样。唯一的区别,大概是身手更为灵活,表情也并非麻木,而是扭曲的狰狞。
在遍寻不见想要的东西过后,来人愤怒地捣毁了冰棺,又将整个展览室毁了个干净,然后如方才刘戢的隐身一般,一个旋身消失在原地,只留下空气中淡淡的腐臭味道。
他来去匆匆,并未发现房间里除了人,还少了一堆木简。
那边厢,苏佳颖带着刘戢,匆匆往阿文的方向赶去,之前光顾着说话没发现,掏出手机一看才知道阿文已经打了十多通电话过来。进博物馆的时候为了以示尊重,手机都被调成了静音,可无论什么理由,离开那么久,总免不了被一番说道。
“砰!”
在第三次因为忘了跟着个“背后灵”,顺手甩上通道门导致刘戢一头撞在门上后,苏佳颖终于万分抱歉地让出带路的位置,换成她在后头小小声地指路。
苏佳颖看不见刘戢,不知道他到底走得多快走到哪儿了,生怕撞他身上,只得一步一步慢腾腾地挪动。刘戢无奈,也只得放慢脚步等她。如此,待到苏佳颖重新出现在阿文面前的时候,已经过去半个小时。
“你到底跑哪儿去了?博物馆就那么大,你是走了个对穿还是怎么,用那么久。”
果然,一见面,阿文就气急败坏地开始数落。
此时还是初春,他却急出来满脑门的汗,想是方才急的够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