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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二人行

尼泊尔的公路连中国的乡道还不如,一百来公里竟需时五个钟。

中途休息,趁伍玥上卫生间的空档,严力行请塔帕向朋友打听办理签证的事,塔帕致电朋友很快便有回复,让严力行明天九点半带上护照及照片到使馆找他。塔帕把自己及朋友的电话号码写在空香烟盒上递给严力行。

在没落实签证的情况下,严力行不想给伍玥承诺,万一签证办不下来,会耽误她的行程。

在这之前,严力行从未想过要踏足那一神秘国度。过往每一次的出行,要么有明确目的性,要么做足了功课,可这次是个例外,有点儿措手不及。也不知是如汪梓韬所说还伍玥人情,还是别的什么原因,一下子自己也没理顺。

虽说通往加都的路况不怎样,约莫四小时多点儿就到达加都,市容市貌与三五年前没多太变化,既脏又乱,到处尘土飞扬,城内混乱的交通让人吃不消,可塔帕已习以为常,打开车窗,点了根香烟悠闲地吸着:“其实这儿跟旧德里有点儿象。”

当地时间将近一点到达游客聚集的泰米尔区,原本塔帕打算带他们去泰米尔北区一家传统的尼泊尔餐馆,遭到伍玥反对,理由是不想那么早进入咖喱模式。女士优先,最后去了伍玥提议,也是网友一致好评的珠峰牛排馆,点了镇店之宝至尊牛扒和尼泊尔的珠峰啤酒,大快朵颐。

“喝了珠峰啤酒就当登上珠峰了。”塔帕举杯道。

“很高兴认识你,也感谢你送我们到加德满都。”

“干杯!”三人愉快地碰杯。

吃饱喝足,严力行他们也没让塔帕送,打算自行找旅馆。塔帕再次重复自己的电话号码,叮嘱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尽管找他。

两个人各自背着自己的大背包在泰米尔区走街窜巷,首先买了当地的电话卡,有网络一切都变得畅通无阻,伍玥很快便锁定了几家旅馆,打开GoogleMap由近而远逐一找上门。头两家旅馆只隔一个路口,乌鸦的叫声此起彼落,也没问严力行意见就被伍玥否决了。第三家出门就是酒吧,伍玥嫌太嘈太杂,房间也没看掉头就走。严力行安静地跟着,心想这样也好,省心不少,要求高就肯定不会委屈自己。

直到走进第五家旅馆,严力行笃定伍玥这回应该会满意,因为旺中带静的地段,专业有礼的员工,还有门前雅致的小花园都让严力行甚是喜欢。果不其然,伍玥看完房间后对严力行说:“我觉得挺好的,四十美金一晚,可以吗?”严力行点点头,翻出护照到前台办手续。两人用信用卡各付各的,很是方便。

这个价位的房间在泰米尔区也算性价比高,房间安静、卫生、舒适。由于只有一间大床房,考虑到严力行身材高大,所以伍玥选择了双床房。两人各自回房,约好稍作休整后五点在大堂汇合。

三月初加德满都并不冷,比昨日樟木的气温高十度左右。伍玥冲完澡小睡一会儿醒来已接近五点,忙换上牛仔裤和防风保暖外套,不用裹着宽大的羽绒服行动起来利落很多。见时候不早,电梯也没等,直接从三楼小跑下楼梯,到大堂却没见到严力行的身影。于是在沙发上坐下,掏出手机给母亲报完平安,再蹭酒店的WIFI上面书。二十天没上去,上百条留言,一一浏览回复,大多是春节拜年,最新一条是Michael上午发来的:到哪站了?18日能否回来?构想了一个节目,打算让你上。

伍玥即时回复:师傅,恭喜发财!网络不好一直没上面书,今天刚到加德满都,过几日到印度,我尽量18日前赶回来。可否把计划发给我看看?

早前Michael就有意跳任数码1台总监,于是春节前便与Michael共同进退离开R2台。伍玥没参与前期工作,适逢春节,于是趁机给自己放个悠长假期。进入到Michael的个人页面了解了个大概。才过完年Michael就新官上任组建自己的团队,密锣紧鼓进行各项工作。

Michael是全港十大最受欢迎电台主持人,在广播界赫赫有名。几年前一次大学的公开活动中Michael作为特约嘉宾与伍玥认识并带入行,可谓良师益友。一开始伍玥只在Michael监制的一个关于年青人的节目中客串嘉宾主持,毕业后与Michael主持周一至五上午一个三小时的清谈节目,连续三年入选全港十大最受欢迎电台节目。

一直浏览网页的伍玥发现时间已过去半小时仍未见严力行,于是拔通了他房间的电话:“我们是不是约了五点在大堂会面的?”

“呃,呃,对不起,睡过了,再给我十分钟。”严力行挂断电话马上从床上跳下。

旱季是尼泊尔的旅游旺季,欧美人士居多。整个泰米尔区几乎都是旧房子,临街全是商铺、酒吧、餐厅、旅馆,琳琅满目的各式商品让人目不暇给,眼花缭乱。这几年间区内的中国餐馆、旅馆多了不少,由于不是黄金周,中国游客相对少些,但中国老板的生意依旧红火,播着中国歌曲,门口摆着中国餐牌。

“看来不用顿顿咖喱了呢。”伍玥瞥一眼得意地笑着。

“我们进去换些卢比吧,网上说在中国人开的店兑换汇率会好些,比淘宝上换更划算呢,你有淘宝账户吗?”伍玥问道。

“是吗?你功课做得很足嘛。”严力行随伍玥走进那家中国餐馆。

老板是个四川女人,笑得跟朵花似的,热情得很,一个劲说给的是最好的汇率,还力邀二人就餐。严力行看着伍玥,正要开口,伍玥一边跟老板道谢一边移步出门。或许他乡遇故知吧,四川老板拉着伍玥的手不肯放,让他们租车、订票、吃饭尽管找她,临走前还不忘递上名片。

“你不是不想吃咖喱吗?”

“可能午餐吃太多了,还没饿呢,你饿了?”

“还好。”

两人漫无目的地在热闹的街道上闲逛,在一家专售羊绒制品的店里伍玥一番砍价买了好几块羊绒披肩,严力行坐享其成也买下几块打算送给母亲、堂姐和汪梓韬的母亲。从店里出来已七点多,相当于国内时间九点多了。严力行提议去塔帕推荐的尼泊尔餐厅,当地人介绍的肯定正宗。合胃口就多吃点儿,不合胃口随意吃些。

那家餐厅并不起眼,在二楼,楼下是家中国餐厅。吃饭的人并不算多,清一色本地人,见两人上楼老板有些诧异忙招呼他们坐下,递上菜牌,殷勤地介绍着,最后伍玥要了一份鱼套餐,严力行则是牛肉套餐。很快两个大盘子端上来,甚是丰富,八个格子,腌渍咸菜、米饭、两种自选酱料、咖喱鱼块、咖喱土豆花菜,少不了的豆汤和蔬菜咖喱汁。严力行的套餐配的不是米饭,而是老板的特别推荐的一种叫Chapati的烤饼。

伍玥正要开吃,发现并无餐具,环视邻桌的当地人都是用手抓来吃。正要招呼,老板已笑嘻嘻地送来两副餐具。伍玥接过餐具,迟疑了一下,心血来潮地向老板摊出右手,老板乐呵呵地点头,并示意洗手盆的方向。伍玥跃跃欲试地起身走去洗手,回到座位再用纸巾擦干,然后想也没想将五个手指直接插进米饭里,抓起小把饭捏成砣正要蘸咖喱汁。一直站旁边的老板笑着阻止,告知应抓部份米饭到咖喱汁里拌均匀再用手一口口抓来吃。伍玥按提示抓了一口拌匀的饭放嘴里,然后再抓起一块鱼津津有味地吃起来,一旁的老板笑着向伍玥比个大拇指以示鼓励。

“很好的体验!”伍玥笑着对老板说,然后吮干净手指的酱汁和饭粒看向对面的严力行,“你不试试?入乡随俗嘛,味道还不错。”

“我适应力没你强。”严力行掰开一块Chapati蘸着咖喱牛肉吃,“其实你挺有冒险精神的,去印度应该不成问题。”

“这是两回事儿好不好!”伍玥嘴里刚塞了朵大花菜,腮帮子鼓鼓的,说话有点儿含糊不清,“出来旅行我喜欢尽量融入当地人的生活。”

“你说得对。”严力行认可地点点头,拿起勺子喝了口豆汤。

“印度之行有兴趣吗?我想有个旅伴会好些。”伍玥就着小碗也喝两口豆汤,抬眼望着严力行。

“嗯,明天下午答复你。”严力行迎着伍玥诚恳的目光继续说,“我打算早起去杜巴广场拍照,你怕是要睡懒觉吧,到时再电话联系如何?”

“好啊,印度无论人文、风光都十分适合你这种搞摄影的专业人士,推荐指数五颗星。对了,杜巴广场七点前不收门票呢,也就相当国内九点,应该没问题。”之前伍亦希帮忙发贴约伴同游印度,还没任何回复,伍玥只能寄希望于严力行了。

因为伍玥的入乡随俗结账时老板给打了九折,并欢迎他们再次光临。

“看来跟美女出门还是有好处的哈。”严力行禁不住打趣道。

“那还用说吗?跟我去印度吧。”伍玥不放过任何一个游说的机会。

严力行笑而不语向前走去。

或许下午睡多了,回到房间严力行没什么睡意,靠着床背用手机上网浏览加德满都的旅游资讯。五年前来去匆匆,好些景点都未游览。正看着显示收到一条新微信,是汪梓韬的:到加都了吧?电话打不通。

严力行无奈地摇了摇头回复过去:放心,到了。换了尼泊尔的电话号码。

汪梓韬:还与小美女同行吗?

严力行:是。

汪梓韬:想好陪她去印度了吗?

严力行:如你所愿,明早约了去办签证。

汪梓韬:那小美女就交给你了,后附一个笑脸的表情和一枝玫瑰花。

严力行:滚!

退出微信,放下手机,严力行翻身下床找出护照和证件照放入冲锋衣的口袋里。

答应去印度是不是有点儿冲动?似乎不太像自己平日的行事风格。明知近年印度的风化案件与日俱增,明知一个单身女孩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明知自己假期绰绰有余,明知对方也曾帮助过自己。总不能像五年前那样,给自己留下遗憾或是悔恨,即使那只是个萍水相逢的女孩。当年若是答应与苏铃同行进藏或许她也不会遇上车祸,每每想起都悔不当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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