饮茶对了香港人来说是再平常不过的事,无论工作日还是节假日各大酒楼食肆都满满的食客,有三五好友知己、有拖家带口的,一壶茶、一份报纸、几笼点心,不但解决了午餐,又能联谊欢聚。伍玥来到街口的酒楼,由于正值午饭时间,上百张餐桌全部满座,正打算逐一寻找,可没想到母亲与汤叔坐的餐桌近门口处,自己没看到反倒严力行眼尖首先看到,因为母女俩还是有几分相象。其实伍家仪也注意到女儿了,同一时间也向着门口挥手。而伍玥连状况都还没搞清楚就感觉右手被严力行握住,不由分说地牵住往伍家仪的方向走去。与此同时,伍玥也注意到母亲,而手又被严力行紧紧地握在掌心,任她怎么挣扎也抽不出来,于是直接把被牵住的手放到背后,硬着头皮走到母亲跟前:“妈,汤叔。”
“伯父、伯母,你们好,我叫严力行。”严力行礼貌地伍家仪夫妇问好,心想择日不如撞日,一切顺其自然就好。
“呃,是我朋友。”伍玥窘得不知说什么好,半晌才挤出几个字。
“严先生,请坐。”还是汤锦荣反应过来,打破尴尬。然后转身招呼服务生多添一副餐具。
“呵呵,严先生快请坐。”伍家仪也忙招呼道。
“叫我阿力就好,临时过来,希望不会打扰到你们。”严力行这才松开伍玥的手,恭敬地欠欠身,拉开伍家仪旁边的椅子让伍玥先坐,然后自己坐在伍玥身边。
“怎么会,别客气哈。”做得那么明显,怎逃得过伍家仪夫妇的眼睛,只是之前一点儿征兆都没有,方才打电话也没说要带男朋友过来,是意外惊喜吗?不过这个严力行还真不错,俊朗挺拔,谦逊有礼,不错。
三人你一句我一句,伍玥根本不知如何搭话,转头怒目瞪了眼严力行,却对上他诡计得逞的目光,于是悄悄伸手在他大腿上掐了一下以示警戒。然而严力行连眉头都不皱一下,反而露出得意的微笑。
“囡囡,怎么不招呼阿力啊?”伍家仪多少也能看出些眉目来,怕是女儿还不想公开,而男朋友主动送上门吧。
还未等伍玥开口,严力行已经主动为两位长辈及伍玥的茶杯添满茶,最后才给自己倒上一杯。
“囡囡,不得任性哈。”伍家仪看在眼里,笑在心里。给严力行一再加分。
“本该专程拜访两位长辈的,今日是碰巧,也想见见伯父伯母,虽然我们开始没多久,不过请二位放心,我一定会好好待玥儿的。”像是客套,却能听出足够的诚意。
听着严力行的告白伍玥又一阵脸热,用余光瞥见母亲笑逐颜开不由得安心些许,可感觉脸更热了。
“阿力是囡囡同事?”汤锦荣也感应到妻子的喜悦,禁不住也搭腔。
“不是的,我们是旅行认识的,我是搞摄影的。”严力行说着从怀里摸出一张名片递给汤锦荣。
汤锦荣接过名片看到地址时不禁眉头轻皱,然后把名片递给妻子。广州人,希望妻子不会有成见。果然,看过名片后,原本喜上眉梢的伍家仪渐渐变得沉默,只是客套地招呼严力行吃点心。对于这明显的变化也让严力行有些纳闷,直到告别伍家仪夫妇与伍玥回家的路上才得知其中原委。
走在路上,严力行索性把牵着伍玥的手一并放到风衣的口袋里,一言不发地静静地走着。
“怎么不说话了?”伍玥抠了下他的掌心。
“嗯?你父母都挺好的啊。”严力行下意识地搓着她的手背,笑了笑。
“要知道原因吗?”伍玥瞟了他一眼接着问道:“我是不是跟你说过啊?”
“什么?”
“我在广州出生,六岁那年父母离婚,后来妈妈与汤叔结婚就带着我移居香港。”伍玥又瞟了眼儿严力行,看不出他有什么情绪变化,很安静地听着。
“妈妈因为之前的那段失败的婚姻,嗯,或许她认为广州是个伤心地吧,又或许因为我的生父还在广州,所以她移居香港后极少会回广州,外婆在的时候每年会回去一趟,三年前外婆去世后就再没回去过。”伍玥笑笑停住了脚步,伸出手拉住严力行的另一只手说:“所以,妈妈不是对你有意见,而是有心理障碍。”
“嗯哼,知道了。”原来还有这么一段陈年往事,于是反握住她的手笑了:“我对自己有信心。”
“其实妈妈也多虑了,又不是谈婚论嫁,能不能走到最后还是未知数。”伍玥不以为然地说完牵着严力行正要迈步,却感觉手被突然捏得很紧。自知刚才口不择言了,心虚地侧目,见严力行脸色明显比先前要沉,薄唇轻抿,“咳咳,生气了?”
“你说呢?”说着有意用了点儿力重重地捏了下她的手。
“人家实话实说嘛。”伍玥嘟囔着。
“实话实说?还不到二十四小时你就打算把我甩了?”严力行停下来扳过她的身子,似笑非笑地注视她,“嗯?”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打个比方,也不一定是我甩你啊,你甩我也有可能的,不是吗?”大庭广众之下伍玥被他盯得有点儿不自在。
“不可能。”严力行的脸越靠越近,逼她正视着自己,然后坚定地说出三个字。
“我,认错,还不行吗?”伍玥真怕严力行会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来。在大街上,众目睽睽之下,可不想成为视频头条的男女主。
“看你以后还敢不敢胡说八道?!”严力行的眼睛旋即闪过一丝得意的笑意,隐隐还带着那么一点儿威胁的意味。
“嘻,刚才你说不可能是什么意思啊?什么不可能啊?”想到他刚才斩钉截铁地吐出的三个字伍玥一阵暗喜,却又禁不住调侃他。
“只要我认定了,就不可能放手。”严力行惩罚性地把她扣入怀内,下巴抵住她的发顶,压低了嗓门说。像是对怀里的女人说,更像是对自己说。
“喂。”伍玥把脸埋在他怀里抗议道:“满大街都是人。”她生怕他低头又是一吻,死活不敢抬起头。
“放心,我会用行动打破妈妈的心理障碍。”头顶传来严力行沉稳的声音。
两个人的时光总是甜蜜的,尤其是热恋阶段。没走几步,严力行说光线很好,于是抬起握着伍玥的手,掏出手机拍了一张照片,很快便更换了微信头像。继续向前走时就听到口袋里的手机不停传来接收信息的提示音,严力行没理会,窃笑着拥着伍玥静静向前走去。
伍玥下午有一个歌迷见面会的主持工作,严力行只好打道回府,坐上回广州的火车。这才掏出手机看微信,十几条留言点赞,大家都好奇照片中的深层含义。汪梓韬就占了其中五条留言,最后一条是约晚饭。
还是在雅阁,因为是寒假,校园里很是安静,雅阁大面积通透的灯光的映照让校园的一角多了点儿生气,也让这个冬季的夜晚显得温暖些。
严力行早早就到了,坐在他们靠窗边的老位置,看看时间这个点儿伍玥应该回到电台了,于是发了条微信:记得吃晚饭,不许饿肚子。想起重遇她的那个晚上,她就是下了班才吃饭的。
“刚吃过财记的猪扒包。”很快收到伍玥的回复。下午主持工作结束已近六点,根本来不及吃正餐,只能外带猪扒包回电台。
严力行不禁皱皱眉头,这妞怎么就不会好好照顾自己呢?一个包就凑合一顿正餐了,听着就心疼。于是回复:看来以后我得做你经理人才行。
正发着微信,突然被人重重地拍了下肩膀,“让人羡慕忌妒恨啊,顾及下我这个单身汪的感受可好?”听到梓韬的声音。
严力行笑着回头,给他的茶杯注满方唐自家定制的桔普茶。
“小美女怎么没一块过来?”梓韬脱掉外套坐下,然后坏笑了下说:“嘿嘿,不能叫小美女了哈?叫力嫂?”
严力行低头笑笑:“那么明显吗?不过一张照片而已。”
“啧啧,自己去照照镜子,一副有情饮水饱的样子,今晚你请客,你看着我吃就好。”梓韬白了他一眼,“一张照片而已?你那头像好几十年没换过,突然来张牵手照,简直可以上头条了。”
严力行继续笑而不语。
“对了,你爸妈他们没审你?赶快领伍玥回家见家长。”梓韬滔滔不绝地说个没完:“还有,刚才在下面没见着彦子,会不会刺激过度自寻短见啊?嘿嘿……”
“你这小子唯恐世界不乱,再三声明,我与尤彦半点儿关系都没有,只是因为苏铃的关系才关照下她而已。”严力行睨了眼梓韬说。
“跟我解释有什么用?你得去跟人家小姑娘解释。”梓韬幸灾乐祸地笑着。
“有什么可解释的,我从来没表示过什么,你可别胡说八道。”严力行不置可否地喝了口茶。
“你确定放下苏铃才爱上伍玥?”他真心希望他能放下苏铃,这样对伍玥才公平,多好的女孩啊。梓韬略心里一阵感触。
“嗯,放下了,若不是玥儿,若不是一同走过那十几日,是时候放下了。”严力行不禁盯住手腕上的那串麒麟眼菩提。因缘而去,因缘而生,缘去缘起。
梓韬也顺着他的目光看向那手串,或许是天意,在缘分之地结缘,命中注定吧,喃喃自语道:“很好的缘分。”然后清清嗓子叫来服务生,“今天高兴,把方老板前阵子进的那红酒给来一瓶。”说着看向严力行:“无异议?庆祝你脱单,再抚慰我一颗伤透的心。”
“无异议。”严力行笑看梓韬,问道:“谁伤你的心了?”
“你啊,你们双宿双栖,不伤我心啊?”梓韬说着用手指敲敲他的手指,又把脖子的戒指亮出来:“原本就是一对,不是吗?”
严力行被他说得差点儿没把嘴里的茶喷出来,看来以后不能再戴这戒指了。
这个晚上梓韬兴致比严力行还高,三分之二的酒都是他喝的,虽然不至于醉,可离开时两个人都叫了代驾。坐在车上望着来来往往忽闪忽闪的车灯,汪梓韬有点儿恍惚,又有点儿压抑,还有点儿说不出道不明的心痛。他无限远地望着前方,扯了扯嘴角:“小美女,你一定要幸福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