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暖端着一只烤鸡问我:“想吃么?”
那是一只很香的烤鸡,炉火将它烤得遍身焦黄,此刻表皮上还渗着油,伴随热气散发着的勾魂香味直钻向我鼻尖。
我吞了吞口水,老实的点头:“想。”
小暖十分大方的把胖子递给我,说声:“喏,给你,小心烫口。”
我受宠若惊的接下,有点不敢相信到手得这么轻易,小暖贪吃,从她手中拿走食物比虎口夺食都难。不远处有手指轻叩木板的声音,我看了一眼烤鸡,想要咬上一口的心突然就犹豫了,5要不要等等再吃?
敲击声歇了一会儿又复响起,我犹豫再三,还是决定先探查那莫名其妙的敲击声。
然后我就醒了。
梦境里的食物,如果不在第一时间将其吞噬入腹,那你将永远错过它。我坐在床上,捏着被子,懊恼不已,随即恨恨的看向发出不急不缓敲击声的木门。
“来了来了。”我随手套了件外套,趿着鞋子走到门前,想要拉开木栓的手顿住了——门没锁。
有些疑惑的回头看向屋内,依稀记得昨天将脏衣裳泡在木盆内便睡去了,而此时略显逼仄的屋内根本没有木盆的踪迹。
楚离自然是不会擅闯姑娘闺房的,因此,若不是哪个没眼色的毛贼到荒郊野岭盗窃,便只能是那个哑妇人偷偷来过了,而我竟然没有察觉。
这样看来,复活的副作用在短时间内堆积起来,会让我内功力尽失?
凡获利,都要付出相应的代价,体内中上长生蛊也是会有副作用的,例如无月夜会发狂,例如复生时需得忍受血肉重组的痒痛,又例如复生后,体内的部分内息不受控制,功力会稍有减弱,需要休息些时日才能恢复。
估计是这次死去活来得太频繁,后遗症的效果成倍增长,导致体内供我调用的内息少得可怜,也不知要休息多久才能恢复。
虽说武功高低并不全靠内功深浅,但内息的多少决定着打斗中的续航能力与力道掌控,是高手对决时取胜的关键。
敲门声拉回了我的瞎想,我回神,这才拉开了门。
门外站着一个白衣公子,眉头微微皱起,却在看向我时舒展开来:“陆姑娘。”
通常,人们很难在美色面前积聚起怒意,我也一样,一见楚离关切的神情,气就消了,只懒懒的撇了他一眼,没好气的说道:“楚公子,你把我的烤鸡敲没了,你得赔我。”
楚离打趣:“陆姑娘躺了一整天,原来是躲在屋内吃烤鸡?”
“是啊,那烤鸡可香了。”我状似回味的咂嘴,“刚要下口就被你吵醒了。”
闻言,他竟向我行礼告辞:“原本是来叫陆姑娘吃饭的,既如此,那风寄便不打扰姑娘品尝美味了。”
我一时语塞,只说了句:“诶?”
走出两步后,楚离忽的停下脚步,转身向着我十分郑重的长揖:“多谢陆姑娘救命之恩。”
我忙摆手:“我只是补过而已。”
楚离摇头:“来之前我曾在月影楼买了万毒门的一些消息,没想到还是中了瘴毒。”
难怪之前他便知道中了毒瘴后不能使用内息,想到此处难免有些尴尬,多年前我也曾来过万毒门,只是当时禁地内的瘴气没这么毒,这次无意间中了剧毒不说,最后还欠下救命之恩。
真是亏大了。
可楚离似乎偏就认定一切都是他的错,既然如此,我开口问道:“你会做烤鸡么?”
楚离点头,有些迟疑的说到:“不知陆姑娘的偏好,怕烤出来你不喜欢。”
我眯眼看向他:“没想到堂堂第一庄的公子竟然会下厨?”
楚离莞尔,很是谦虚的说:“当年江大教我的,后来闲来无事时也常自己烤些东西。”
“能见识到楚公子的厨艺,真是三生有幸。”我赞到,随后有些犹豫的坦白,“楚公子,如今我功力全失,抓个野鸡都困难,自保倒是没问题,想护你周全就有些困难了。”
见楚离好看的眉头又皱了起来,我忙补充道:“最多不过十来天便能恢复如初,只是这几天要跟着你白吃白喝了。”
楚离叹道:“风寄早把陆姑娘当做朋友了,陆姑娘又何必如此介怀。”
“咳。”我清了清嗓子,“那小楚你赶紧弄只烤鸡来吧。”
楚离朝我一笑,一脸的温柔:“好。”
心跳漏了半拍,随后一阵狂跳,突然感觉有些口渴,我低下头不敢看他:“我回屋换件衣裳。”
说罢转身进屋,顺手把门也掩上了。我靠着门,抬头望着房梁,平复着心绪。一个活了几百岁的怪物,竟被一个二十来岁小孩子的笑容撩到了?
想到这儿,原本旖旎的心绪一下子瞬间沉寂下来,不由得轻嗤,随后摇头,我真是想太多。
系好腰间吊坠,我推门而出,动作一如既往的潇洒。门外一片寂静,凝神细听时依旧听不到细微声响,我这才想起自己内力全失的事。
既然楚离的毒已解,哑妇人似乎也没有什么不良居心,是时候询问她体内长生蛊的子蛊一事了。
哑妇人住的茅屋被建成H型,屋子不大偏隔出好几间客房,客房的正门在正院背面,因此我绕了一大半个圈子才走到那妇人所在的正院。
她正在院内晒着药草,我的衣服也被洗净了晾在院中。
我与人交谈向来喜欢据实以告,因此直言到:“这位姐姐,你身上中蛊了,但我能解。”
她停下来翻晒药草的双手,看向我,眼神警惕且带着疑惑,虽未开口,我却从她眼中读懂了她的意思:你有何求?
我怕她想歪了,忙笑道:“哎,我只是好奇万毒门的毒瘴而已,姑娘若愿相告,我便替你把蛊毒解了,若是不愿,我也不好多加叨扰,等楚公子回来便与他一同离去。”
我这就是明显的威胁,可这妇人偏被我说动了,看我的眼神不再有警惕,而是带着莫名的嗔怪。
长生蛊的蛊母在我体内,想要解蛊也就不难,我让哑妇人坐在我面前,取了自己的几滴血喂她服下,之后有些心疼的看向指尖。若不是内力尽失,只需渡些内息便能激活她体内的长生蛊子蛊,又何须自残取血。
她体内的子蛊有了我的血作牵引,瞬间活跃了起来,我闭眼感受着细小的蛊虫。长生蛊不愧是巫神教的镇教宝物,她体内另一种不知名的蛊虫在子蛊的压制下,很快没了生机。这时我才睁眼,在她腕间扎了一下,随后控制起子蛊来,子蛊也甚是乖巧,听话的从那个小孔内钻了出来。
两蛊已解,瞬间,哑妇人的容貌发生了变化,焦黄的手腕变得白皙起来,她摸了摸喉咙,看向我,嘴里艰难的发出了声音,经过多次尝试,我勉强听清了她的话,她反复说着:“我”还有“谢谢”。
说着说着很是突然的没了声音,警惕的回头看向身后,随后转过头来,继续感激的看着我。我顺着她的角度看去,原来是楚离回来了。
只见他此刻正一手提着鸡,一手拿着用叶子包着的某物踏进院内。目光触及我二人时,明显有些怔愣,却又很快恢复如初,他脸上依旧是温暖的笑意:“这位师姐是毒草门门下弟子吧,楚某早就猜到了。”
我有些心虚的看向别处,这哑女是毒草门弟子?我怎么没看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