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院里,栾玉已乱入二人之中,拦住了打斗。
卓辜与柳穗皆是习武之人,但柳穗手无寸铁,在卓辜快如疾风的剑势攻击下,连连败退,左臂更是被划出一道血口。
“你们这是在做什么?”我急急介入,抓住了卓辜握剑的手。
卓辜并不回答,满眼怒火瞪向柳穗,柳叶刀眉已近倒立,似乎并不准备就此罢休,颇有取她性命之心。我甚是不解,卓辜向来是谨言慎行,冷静保守之人,为何今日,如此控制不住情绪,对一个相识不深的女子这般致命?就算是恨她害我寻音阁,也不会几日不动手,今天忽然怒火中烧啊!
“都冷静下来!”我喊出声,制止了两人的剑拔弩张。
少昊指挥着,将柳穗带到室内包扎伤口。我吃力的掰开卓辜紧紧攥住的手,卸下她手中的剑,她丝毫未挣扎,却在脸上露出绝望的神色。
“你到底是因为什么啊?”我有些着急,“我知道,你必然有自己的理由!但,如果你相信我,可否告知我为什么?“
如此久以来的相处,卓辜兢兢业业的保护着我,保护着寻音阁的安全,她如同我身体一部分一般的亲人,我看到她痛苦,比她更难过!
“小姐!飞刀门也是害杨家的帮凶啊!”卓辜终于开口。却在一开口,就说出了如此惊人的话,震住了在场所有的人。
“此话怎讲?你知道些什么?你到底是谁?”我不禁后退了一步,像第一次认识她一样。
卓辜瘫软了身子,不受控制的倒在了地上,向我们叙述着她所发生的一切。
“十五年前,我随父亲居住在南北国交界处一个小镇,那里地处三河交汇之处,却因天气严寒,多为不毛之地。冬日,为了取暖,父亲要带着我去猎取动物皮毛,回来做成衣服。有一次,我不小心与父亲失散,在荒原中走丢了,差点冻死,被同来打猎的少年救起,送回了家中。”第一次,我看到了卓辜的脸上流了了眼泪,我本以为,她是世上最坚强的女子,却不曾想,有如此柔软的一面。
她陷在回忆中,因为激动身体略微颤抖。落雁从房中拿了披风,从身后为她轻轻披上。我眼神示意,请落雁将卓辜搀起,扶入了房中坐下。
“却不想,父亲被深夜闯入家中的黑熊所伤,命已奄奄一息,我除了哭泣,并无他法。送我回家的少年,见我孤苦无依,陪我送走了父亲,并把我接入他的家中照顾。我成为了孤儿,他成了我的哥哥。”
卓辜眼睛直直得盯着前方,眼中一直含着泪,我猜想,她的哥哥大抵已经不在了,忙递上帕子,为她拭去了眼角的泪。
“哥哥带着我,出了那片荒原,一起去繁盛之地讨生活。”
“因缘际会,一日我们在街头卖艺之时,他被飞刀门柳掌门相中,要带入府中为徒,因我一起入府多有不便。又见我还算灵巧,筋骨清奇是块习武的料子,便将我推荐至冷山,追随独清秋大人。”
“我与哥哥,自此异地相隔,每年只能相见一次,常已书信来往,互通情况。我住在昆仑天山脚下,雪山水自山顶融化形成的河流汇集到东部的下游,哥哥就住在下游的城镇,我们饮着同一条河流里的水,却只相见了十次。”
“就这样,日子一晃十多年,再次见到哥哥,他神色疲惫,身受重伤,只匆匆告诉我,柳掌门安排他去执行杨家刺探情报,中途却被人伏击,他怀疑是火德王的人所为,但伏击之人,却都佩戴杨家云纹的兵器,是杨潜救下了他。哥哥告诉我,如果他有何不测,必与飞针门和杨家事件有关!”
“你是说,我哥哥杨潜早已在追查此事?”我有些吃惊。
卓辜的眼神看向了我,我终于明白,为何当日我在冷山,她看我的眼神有些怪异,却说不出为什么。看来那会儿,她已经猜出我的身份,而我,又与她的哥哥有着某种联系。
“对,杨家开始有所怀疑,开始追查,所以加快了他们行动的速度!”
后面的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这帮贼人已经强行先斩后奏,不顾道义和天下人的眼睛。
“所以,你的哥哥……”我不忍心说出口。
“他死了,在杨家出事那晚。”卓辜的语气,已经不带一丝情绪,似乎此事与她无关。而我深知,这是哀莫大于心死。似乎对事情已麻木,才是深入骨髓的伤痛。
“杨家出事的几乎同时,飞刀门也被人血洗,哥哥身为飞刀门一员,也被杀死,尸身我都没能寻到……”
我俯下身去,抱住卓辜发冷的身体,想将自己的力量传递给她。
“小姐,我见到你的那一刻,所有关于哥哥的思念,在你身上释放。我希望保护你,帮着你一起复仇,也是为我自己!”
“谢谢你,卓辜,为了我们的亲人,我们会做到的!”我声音并不大,缓缓说道。
“那你为何说,飞刀门是害杨家的帮凶?又为何要杀柳穗呢?”我颇为不解,卓辜还知道些什么,让她如此决绝的在今日起了杀心!
“我了解哥哥,他去杨家刺探消息并非本意,乃是柳掌门指示。当时,飞刀门应该为火德王所用。因火德王下属多为军中之人,打探消息这等事情,恐怕暴露身份。估摸着,火德王已经掌握了自己期望得到的东西,就将飞刀门一并清洗!”
“飞刀门虽不是本意陷害杨家,但其行为,无异助纣为虐!”卓辜拳头紧紧攥着,“这种行为,也该死!刚才,我听到童七爷在中庭与你聊天,黎掌门已经确认柳穗就是柳掌门的女儿!那她,也难逃一死!”
“我父亲不可能如你所言,飞刀门从不为人所利用,他也不可能做出害杨家灭门之事!”柳穗已经包扎完伤口,在门外把话听了个清楚,此刻急急跨入门内,为父亲争辩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