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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十年等待

地上堆满了锦荣绸缎,红玉玛瑙散落其间,极尽奢华,金色灯笼映亮了半天街,拿着帖子上门的达官贵人络绎不绝。

西域舞娘,在金陵城中闻名已久,却是大多数人都未曾见过的,少昊找来的这些舞娘,又是西域顶尖的舞姬,自然吸引了城中人前来围观。

屋外熙熙攘攘,与我房中的安静对比鲜明。落雁拿出首饰盒中一枚金丝玉钗,在我乌黑盘起的发髻上比划着:“小姐,这个可好?”

“你看着就好。”我淡淡说道。

镜中的我,被描上了飞入云鬓的黛眉,眉间一点鲜红,越发映衬出一双水眸的灵动,一点红唇,被落雁的巧手描画的娇艳欲滴……

“小姐平日里不好打扮,虽是气质脱俗,今日里,这么一扮上,是落雁都没见过的娇美。”落雁比划着钗的位置,插入云鬓。

两年了,我从未好好打扮过自己,许久未曾在镜中细细看过自己,都忘记这张容颜,曾被天下人捧为天下第一美女。母亲从小教导,女为悦己者容,我曾以为,这张脸只有玄煜可以看到它最美的样子。想不到,竟有一日,这张倾城倾国的脸,要展示在众人面前。

“小姐,这是少昊王爷送来的银狐礼服!”翠竹捧上一身华美的银狐半衣裙,“王爷说,小姐前几日刚受了风寒,今日舞蹈穿上这身舞服,以保暖为重”

翠竹说着话,含笑看着镜中的我,这俩丫头,好像都已经被少昊收服了,处处向着他说话。

我并不言语,镜中嗔怪着看了翠竹一眼,嫌她多嘴。

落雁搀着我站起来,和翠竹一起将银狐舞服帮我穿上。华服加身,配上这娇艳的妆容,我似乎都认不出镜中人。曾几何时,我见过这样的自己,不同的是,那时的自己笑颜如花,如今多了一些风轻云淡。

“屋外可都准备妥当?”一日未见蝶衣身影,想必是非常忙碌,院外管乐已响起,不知一切是否稳妥。窗棂外的树丫随风震颤,我的心也随之动了一下。

“小姐放心,蝶衣姐姐那么能干,一切都没问题的。”翠竹为我调整着裙摆,信心满满的答道。

“那咱们出去等着吧,顺便看看其他人准备的如何了!”

房门大开,院中却有人早已在等待。落雁和翠竹一看见他,早捂嘴偷笑着先出去了。少昊转身笑看着我,一袭白衣,月光下的他看着很不真实,世间怎会有如此纯粹的男子。

“好美!”少昊轻轻地,由衷说道。

他慢慢的走向我,手从背后抽出,变戏法般,拿出来一个红玉玛瑙串儿钗,红艳欲滴:“玉奴……我想象这一天十年了,能亲手为你戴上玉钗,闻到你发丝的清香……”他徐徐说着,语气轻柔的若有若无,句句沁入人的心扉。

我静立着,看着他亲手将玉钗插入我的发髻,耳边的一丝秀发被一只温暖的手别入耳后,我贪恋着,享受着这一刻的温柔。

“玉奴,我看到前院的宾客,你今日的决定,是你真正想要的吗?”他的手停在我的耳边,柔声问道。

少昊的疑问,点醒了我的梦。

我的生活中,被温柔以待的日子都似美梦,而如履薄冰的战战兢兢才是常态。

“是,我等今天,两年了!”我的目光有力了起来,声音恢复了冷静。

“好,我支持你!”少昊声音依旧轻柔,却无比坚定。

……

我丢下这只停在耳边的手,快步走向院门,不敢做丝毫的停留,因为再晚一步,怕他就看到了我即将落下的泪。

少昊,我并非不懂你,但我,今生可能注定对不起你的心!

前院的鼓点越来越密,第一支舞即将开始。我从屏风后穿行,在人群头顶的阁楼落座,观察着堂下一举一动。

不得不佩服飞鹰镖局的面子,六部尚书全部到齐,朝中重要官员,此刻在楼下均以落座,相互寒暄问候着。富贵显赫人家,一向在官员齐至的地方如影随形的,从楼下格局中,极易辨出,溜须拍马却身着华服者,多为商家显赫,而非官职加身者。

西域舞娘已经开始登场,人声渐渐不再喧哗,被台上的曼妙所吸引。

丝竹管乐之声,在金陵城中,已许久没有如此大肆演奏过,达官显贵们过惯了靡靡之音的奢华日子,许久没有体验,今日多半都沉浸其中。

众人的注意力都在舞台上,我的眼角却看见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门前飞速跑过,钻入了后台。

我已笃定,今晚该来之人,一个都不会少!

一曲毕,观众们用红色丝帕抱着金子砸向舞台。曾几何时,这已经成为金陵城中观看绝顶舞姬舞蹈的一种习俗。如若觉得今日的节目好,将金子掷于台上。但后来有的贵人出手太大方,砸伤过舞姬,遂有了不成文规定,所有打赏都要用红色丝帕包住,以防砸伤舞娘们。

此刻,台上的丝帕和金子混在一起,铺了满满一台,看来寻音阁开业已经博得满堂彩这件事情,是不需要再操心的了。

蝶衣已经领着刚调教的姑娘们,准备下一首曲子了,这才是寻音阁真正的实力!

这是一首我新编的曲子,蝶衣在编舞上,与我想法略有不同。考虑到姑娘们舞技底子参差不齐,并不精良,我建议将动作编得越简单越好,将主要精力放在阵型的变化;而蝶衣考虑到这是她接手后的第一次露面,希望城中显赫对寻音阁的舞技有一个高度上的认可,最终选择了难度较高的动作。姑娘们倒没有抱怨过苦,非常用心的练习。我对她们今日的表现,也充满了期待。

乐声响起,场子中立着一个数人高的杆子,顶部系了硕大一个花球。声声慢,空气中开始弥漫沁人肺腑的香气,夜色笼罩中,多了旖旎之情。

第一声鼓声响起,花球应声打开,如雪般的花瓣片片飘落,将这原本已经银装素裹的天地装点了一抹艳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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