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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美人曾经

“妹妹对于这教馆经营,如何考虑?”我决定先问问蝶衣心中所想。

“妹妹自是希望只做教习官家小姐的事情,毕竟这卖艺教馆,女子名声多有不佳,虽未行青楼勾当,但多被人轻视。但换个角度一想,咱们在这金陵城中,并无名气,尽管这商铺地段极佳,但教馆之事,名师还是非常重要的,担心一时间咱们没有很好的营生。”蝶衣有些犹豫,还是略显为难的倒出心中所想。

“妹妹思虑的已经很是周全了。我也如是考虑,你也出身官家,自是了解,自古女子奉承不能抛头露面,为世人所诟病。但妹妹想想,这又毁了多少女子的一生?”我入宫前从未出过杨家大门,从不知人间险恶,世人心态,入宫后,遵循父母教导,宽于待人,严于律己,凡事以和为贵,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最后竟遭此横祸,还是我视为至亲之人所害。圈养在家中的女子,多会养出轻信和无知的性格!

当年,我初为秀女,太后娘娘提议众秀女提前入宫月余,共同居住,以便观察性情秉性,为皇上选择最合适之人,我遂与一众待选秀女共同居于储秀阁。我平日里深居秀楼,虽父母亲多命我陪同接待家中来客,但并未见多什么人心事故。本不愿入宫的我,因为当年玄煜的几句暖心的话,便沦陷其中而终至杀身大祸!

犹记得,那一晚上的宫内,月上枝头,在白雪的映衬下,月色显得更加皎洁。

夜已深,我原本打算趁夜加紧改一改《采莲赋》的曲子。贴身服侍的雁书丫头已经困的点了几次头,我便吩咐她打开窗子,让月色和雪景映入眼帘,就随其他下人们早点去休息。烛光渐暗,我转身去翻雁书惯用的剪子,逐个减去已没入蜡油的灯芯,屋内瞬间亮了不少。

刚一转身,却吓得一个趔趄,桌旁立了一个人的影子!我刚想喊出口,那影子却先说话了。

“玉奴别怕,是朕。”是他,玄煜走入了光里。当时,他清澈的双眼,俊俏的侧颜,在光中走过来,仿佛四周都有光环,像我梦中出现过的男子一般。

我犹豫着,这深更半夜的闺房之内,我该如何回应他。玄煜立刻主动开口:“朕只是太思念你,来看看你。”

我惊得睁大了眼睛,平日里也算口齿伶俐,此刻居然一时说不出话来,这夜深风紧,堂堂一位天子,翻了我的窗户,进了我的闺房,来看看我!

玄煜看到我一副吞了失语药丸的表情,嘴角呈现一种特别诱人的弧度“你一直在写谱子?累不累,朕陪你去院中走走?”

“啊,是。。是有些眼睛酸痛,但外面那么冷。。。”我好容易从惊吓中找回了声音,说话还有些迟钝。想直接拒绝,说出口的语气却显得扭扭捏捏。

玄煜一把将自己的银鼠皮皮氅披在我的肩上,拉着我的手腕,推开通向院子的门。第一次离男子气息如此之近,我手足无措间低头红了脸,还好天气寒冷,并不明显,否则都不知如何自处!

夜晚的雪景别有一番风味,院中的红梅早已绽放,香味阵阵扑鼻。我穿着他的银鼠皮氅,被包得严严实实,月光下泛着婉转流连的银光,像最上乘的浮光丝锦在身上流动。

玄煜比我高出一头,雪地中,两人相对无言,他伸手拨了下我头顶那株红梅枝丫,扑扑簌簌的积雪落了我一头,我意欲争辩,抬头却看见,男子计谋得逞的笑挂在了嘴角。

“皇上,男女授受不清,还请注意您的言行。”我还是小声争辩了一句,谁知,他竟然扬声回复道:“那,朕就娶了你!”

我一时站不稳,雪地中,脚底滑了一下。玄煜一把扶住了,牵起了我的双手。他自己倒着,面向着我,牵着我往前走:“朕这样牵着你走,在雪地里不会再让你跌一跤。”

我一颗少女之心漏跳了一拍,我当时觉得,世间竟还有如此感人的情话!一个全天下都要仰望的人,今日在自己的眼前,温柔的像一只小兽,对自己说着想用一生守护的话。

我对他说,自古皇上一直以来都是佳丽三千。

他却回我,美人如玉,朕,只宠你一人。

岁月已逝,六年匆匆如流水,我死之前,甚至都没再看到过他。如今想来,一切都是他设计好的。当年,他应该早就知道我是杨玉奴,是富可敌国的杨家独女,娶了我,就娶了数不尽的财富,就确保了可以稳坐的江山!他抓住我心软柔弱的性格,处处关心,却只是布下温暖的陷阱。立我为后,需要杨家时,盛宠齐天,他不需要杨家了,就要我死!

玄煜,你是天下人的皇上,却是我当时唯一的依靠啊!我信你爱你,处处为你着想,你却为了你的江山,眼中只有算计和阴谋,人命在你的眼中贱如草芥,均可利用!只有利益,没有对错!

回忆浸湿了我的眼眶,被人圈养长大的我,曾经是多么的软弱可欺,让我生就生,让我死就死,再世为人,难道还要在这条路上重走一遭?卖艺又如何?被人诟病又如何?只要能获取所需,为杨家报仇,什么付出不值得?想到这里,我狠了狠心,问蝶衣道:“蝶衣,你可还记得,当日你家人惨死,是谁侵占了你家中房产?”

“是我的叔父,我本以为他是我的亲人和依靠,为曾想,千里迢迢,他只是为了来霸我家中房产,还禽兽不如,亲手将我卖入青楼!”蝶衣说道此处,声音冷了起来。

“蝶衣,你恭顺安良,谨遵为女子的教诲,上天对你可公平?”我再问她道。

“并未曾公平,蝶衣以为一生安稳度日,并无贪念奢望,却在青楼中险些被凌辱,还好姑娘当时出手相救,才幸免遇难!”记忆在眼前渐渐清晰,蝶衣越来越明白,孤立于世间的人,教条和世人的看法,并不能决定自己的幸福,反而多是将自己送至万劫不复之地。与其取悦世人的眼光,不如开心的活好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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