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说复知和冰肌自从相识到相知已经十个月有余,经过多次的接触,二人成了无话不说的好朋友。复知知道冰肌喜欢自己,爱着自己,他也渐渐对冰肌有了爱意,但仍然无法摆脱自己对心依的相思之苦。为了伯父、伯母,为了刘策,更为了心依,复知尽力压抑自己,摆正了自己与心依之间的关系。冰肌为了让复知早日摆脱这段痛苦,经常陪着他一起游山玩水,共同畅谈未来的理想。这天冰肌对复知说道:“徐大哥,我离家已经有一段时光,虽然我每次离家父亲都由着我,但是他内心非常挂念着我。我现在想回荒草山一趟,你既然不准备考什么科举,要不陪我一块回去,同时见见我父亲。”复知说道:“肖寨主上次帮了我大忙,我也想借此向他老人家表示一下感谢!”复知准备了一份厚礼,和冰肌欣然上了一匹快马,二人打马如飞赶到了荒草山。
二人把马拴在山下的客店里,然后一起上山。刚走到半山腰,见前面过来一位老者。那老者看见肖冰肌,双眼不由得泪如雨下,急忙上来拉住冰肌的双手说道:“小姐,这几天你去哪儿了,我可算把你盼来了。”冰肌一看,正是父亲贴身的伙夫章大山。冰肌从章大山的的言语、表情中就知道出了意外,她强压着心跳忙问道:“章大伯,究竟出了什么事?你老人家别激动,坐下慢慢的说。”章大山仍然拉着冰肌的双手泣不成声的说道:“小姐呀,如今荒草山上的人走的走,逃的逃,都不成了体统!我是时刻盼望着你回来做主呀!”冰肌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惊呆了,眼睛直直的盯着章大山:“大伯,你,你说什么?”大山接着哭诉道:“小姐,我们肖大寨主前天被人杀害了!”冰肌一听,如同万丈高楼一脚蹬空,身子一歪,眼前一黑,昏了过去,复知赶忙用双手将冰肌揽在怀里。他一面急促呼唤着冰肌,一面捶了前胸捶了后背,过了半响的功夫,冰肌才醒过来,她放声痛哭,眼泪如同泉涌。复知没有说话,只是揽着冰肌,任冰肌痛苦。就这样过了好长一段时间,冰肌的哭声渐渐的小了,最后她停止了哭声,只是目光呆滞的看着复知。复知这才安慰道:“冰肌,你先冷静些,现在不只是伤心的时候,我们还有后事要处理。”冰肌一听,打破了刚才暂时的寂静,她从复知的怀里挣脱开,霍的站起来,用手使劲捶打着复知的前胸,失控的沙哑的说道:“冷静?你让我冷静?我的父亲被人杀了,我怎么冷静?”复知双手使劲按住冰肌的双肩,安慰道:“人死不能复生,你保住身子要紧。”“不!”冰肌发疯一般吼道,“我从小没有母亲,是我父亲一手把我养大,我不尽没有孝顺他,而且还经常惹他老人家生气,我真的对不起他呀!”说着用双手捂住双眼,蹲在地上又哭了起来。哭着哭着,她又猛然站了起来,把银牙一咬,柳眉倒竖,杏眼圆睁,对章大山问道:“大伯,是谁杀了我的父亲,我就是追他到天涯海角也要手刃仇人,为父报仇!”。章大山叹口气,回答道:“小姐,我们昨天一早发现大寨主被人杀死在自己的房间内,谁都不知道凶手是何人!二寨主偏偏这几天也下落不明,荒草山群龙无首,弟兄们抢掠了财物,大部分已经各奔前程,自寻出路去了。大寨主平日里对我不薄,我不能落井下石,在这个时候离开呀!”冰肌强压着悲痛说道:“谢谢大伯,我们一块去看看父亲,先把他老人家安葬了,同时查看下线索,尽力找出杀害父亲的凶手,替父报仇!”两人点头应允。
三人快步如飞来到肖龙的房间,就见房门虚掩。冰肌急忙打开房门,只见父亲仰面倒在地上。冰肌扑倒父亲的尸体上,又痛苦起来。复知用手搀着冰肌站起来,劝说道:“冰肌,理智些,这样会破坏线索的。”冰肌点点头,用袖口擦擦眼泪,她强忍着悲痛在房内仔细查看:只见房内桌子上有三个杯子,其中两个里面充满了浓茶,主人位置的那个杯子的茶水却喝了半杯,由于时间久了,现在茶水都已经变质。冰肌将头上的金簪子摘下来,用手按动机关,就见从金簪子中伸出一根银针,冰肌用银针在半杯浓茶中探测了一会,然后将银针拔出,就见银针变成了黑色。冰肌对复知说道:“徐大哥,这茶水中含有剧毒八步断肠散。”复知听了,心里一阵紧锁,暗自道:什么人这么心狠?居然使用如此剧毒的毒药。冰肌又小心查看了父亲的尸体:只见父亲双手紧握,牙关紧咬,全身发黑,分明是中毒而死。冰肌接着用力小心将父亲的双手掰开,只见父亲两个手掌心处各有一个黑色的暗印。冰肌缓了口气问章大山:“伯父,我父亲遇害的那晚,你听到什么动静或者见到什么外人了吗?”大山摇了摇头说道:“小姐,大寨主平时喜欢安静,经常一个人住在后山,所以平时我给大寨主做完饭后就到中寨住宿。出事当晚我住在中寨,并没有听见什么动静,更没有见到过什么外人。”冰肌说道:“父亲精通武艺,从现场来看,是中毒而死,死前没有打斗,应该是被熟人所害,而且父亲遇害时房内应该有很重要的客人。”复知问道:“你怎么这么肯定有重要的客人?”冰肌抽泣着说道:“父亲从不饮茶,只有贵客到了才礼节性的陪客人饮茶。”复知问道:“你知道凶手是谁了么?”冰肌摇摇头说道:“我不知道,但我一定要找出凶手,替父报仇!”大山说道:“如今山寨的人大部分都散了,想查找些线索也不容易啊!”冰肌忽然问道:“前段时间来的那两个不速之客还在吗?他们如此诡诡秘秘的,难道是他们伤害了父亲?”大山摇摇头,回答道:“我这几天心神不宁,全然不知道他们的下落。”冰肌对二人说道:“随我来。”然后飞步奔去。复知和大山二人紧随冰肌身后,三人快步转过一道石梁,就见前面靠近山崖处有两间石头屋子。肖龙的住宅本来就靠近后山,前山有二寨主郑天霸把守,这两间石屋又在肖龙住处的后面,显得格外僻静。冰肌一脚踢开房门,她被眼前的景象吓呆了:只见一名孕妇倒在血泊之中!冰肌仔细查看,孕妇是被利剑一剑封喉而死,血液早已经凝固。复知见了不由得一阵惊骇道:“什么人如此残忍?连孕妇也不放过?”冰肌答道:“我猜测杀害孕妇和杀害我父亲的是同一名凶手,只是不明白是父亲因她而死还是她因父亲而死?”复知问道:“这话是什么意思?”冰肌说:“说来话长,父亲已经遇害两三天了,他老人家尸骨未寒,我们先把老人家安葬了再说给你听,还有,这名孕妇死的也很可怜,我们把她也葬了吧。”复知答应一声,找来铁楸,选了个风水好的地方将肖龙安葬,又在附近将那名孕妇也葬了。冰肌披麻戴孝,哭的呼天动地,几次昏在了复知怀中。
天黑下来了,复知劝冰肌回房内休息。冰肌摇摇头,她一言不发的看着复知。冰肌不再是那个任性刁蛮的疯丫头,而是人见人怜的孤儿。她成熟了,知道了人生的艰辛,人生的险恶。父亲被害,自己要为父报仇,那么首先就要坚强的活下去。然而“坚强”两个字,对很多人来说,说起来容易,真正做起来很难。但是冰肌是一个既冰雪聪明又坚忍的好女孩,她是人间的奇女子,千难万险也压不倒她。过了一会儿,她对复知说道:“我不去,我要陪着父亲。徐大哥,在这个世界上除了你,我再也没有亲人了,你能陪我守灵么?”复知点点头:“冰肌,徐某自幼不知道阿谀奉承达官贵人,只知道怜惜弱小,别说是你,就是从未谋面的弱者让我出手相助,我也赴汤蹈火,在所不惜!”冰肌望了望复知,将头埋在了复知怀中喃喃说道:“徐大哥是这个世界上最善良的人!”复知用手抚摸着冰肌的秀发,安慰道:“冰肌,我会把你当做亲人疼你,爱护你。”冰肌掉着眼泪,感激的看着复知。正是清逸居士有言:
平素多媚言,遇事见真伪。
人多喜谗者,几多辨是非?
且说当夜明月高悬,将几多皎洁的月色洒满了荒草山,这给痛苦中的冰肌稍稍带来了一点暖意。复知点上一处篝火,陪着冰肌守候在肖龙的坟前。冰肌回想起小时候父亲对自己百般的慈爱,于是对复知说道:“徐大哥,我从小没娘,父亲对我百般呵护,我想他老人家临终前可能最不放心的就是我了,我一定好好活下去,一来为他老人家报仇,二来让他老人家安心。”复知点点头说道:“你这样想,这样做才能对得起他老人家。”冰肌点点头,过了好长一会儿,冰肌说道:“我所说的那两位不速之客你知道是谁么?其中一位就是那位孕妇,她的名字叫做杏花女;另一位就是他的情人叫做傅天凌。傅天凌本是我父亲的师弟,早年和一位叫做东方雨晴的女子结婚,婚后有一子。前不久傅天凌和侍女杏花女相好,偷着私奔。他们担心东方雨晴不会放过他们,只好投奔到我父亲的麾下。父亲本来对这位师弟的行为所不齿,但念及毕竟师出同门,于是收留了他们,并且将她们安排在了后山僻静的地方居住,这样和外界少有往来,就不会被东方雨晴发现,谁曾想发生了这样的惨案。”复知问道:“难道你怀疑你父亲的死与他们有关?”冰肌摇了摇头说道:“傅天凌和杏花女感情不错,而且我父亲有恩于他们,应该说他们不会加害我父亲。但是问题是杏花女被人杀害,而傅天凌不知所终,这就让人费解了,不知道是他们的仇家在杀害了他们的同时杀害了父亲,还是父亲的仇敌杀害了父亲后也杀害了他们。”复知补充说道:“还有二寨主郑天霸,这几日不见踪影,他总不会像其他喽啰一样各奔前程吧?冰肌,说实在,我一直对郑天霸这个人没有什么好感,总感到他不是一个好人,这事情是不是和他也有关系?”冰肌答道:“实际上郑天霸和父亲一直有矛盾,他在落魄的时候父亲收留了他,但是他不但不感恩图报,反而私下拉帮结派。父亲生前说郑天霸这样做是有意谋求自己的位子。本来父亲并不在意这个寨主位子,但是父亲担心郑天霸心术不正,他一旦做了寨主之位就会欺压当地百姓,所以一直并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复知关心的说道:“冰肌,肖寨主的死我也很伤心,一来他是你的父亲,二来我敬重他的人品,但是人死不能复生,追查凶手也不是今夜能做到的;你经受了这么大的打击,而且劳累过度,就先休息吧!明天我一定帮你追查凶手。”冰肌感动的说:“谢谢徐大哥,我睡不着,就这样守到天明吧!”复知不再说什么,冰肌偎依在复知身上,复知将冰肌关心的揽在怀中,生怕她着了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