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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俏佳人含笑戏复知, 小刘策单刀会肖龙(二)

不觉之间,时光又过了三年,眼下又是春季。但是在项州这年的春季与往年大不同,天气格外的干燥,整个春季一滴雨也未下,地里的庄稼都变成了枯草。然而祸不单行,瘟疫又起,病死人无数。三年来思敏日夜思念着丈夫,身体便越来越虚弱,不幸也染上了瘟疫。虽然众人想尽一切办法,但是于事无补,思敏的身体一天不如一天,眼看着就不行了。这天思敏便把刘策叫道面前,气息微弱的嘱咐道:“孩子,母亲平时对你的教诲你可都记在心里了?”刘策哭着,拼命的点着头。思敏断断续续的又说道:“孩子,为娘虽然不行了,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一定有所作为,为娘挣气!”刘策哭着道:“娘,儿不想让你死,你要死了儿子就变成孤儿了。”思敏气喘吁吁的道:“孩子,娘也不想死,但是老天爷要娘死呀!娘死了不痛苦,那样很快就和你爹团聚了。你不行,你是刘家的血脉,要坚强的活下去,你不会是孤儿,还有你的伯父伯母照顾你,快去把你的两位伯父、伯母请来,为娘有事托付。”刘策哭着跑了出去。时间不大,众人急急匆匆都赶到了。看到眼前的情景,两位嫂子哭的和泪人一般。此时思敏已经不能说话,只是努力地用手指着刘策。天威和徐亮见了,十分悲痛的对思敏说:“弟妹尽管放心,刘策全在我们弟兄身上。”思敏听了头便一沉,辞世而去。众人悲痛,安葬思敏不表。

然而这场瘟疫有增无减,不久徐亮夫妇也染病在身,在最后关头,徐亮将刘策的手放在童天威手中,天威含着泪点点头。徐亮见天威点头,这才撒手西去。天威悲痛的安葬好二弟夫妇,和妻子拉扯三个孩子艰难过日。又过了半年,这场瘟疫才渐渐消除,但是由于长期大旱,庄稼已经是颗粒无收。眼看着天气渐渐变冷,天威犯了愁,对妻子杏柔说道:“瘟疫虽然已经消除,但是我们也已经断粮,现在整个项州都在闹饥荒,眼下又快到了冬季,你我生死倒是小事,但是三个孩子都在我们身上,如果再这样下去,就是死路一条。不如我们远走他乡,以谋划条出路。”杏柔说道:“事不宜迟,那我们现在就起程,你尽管放心,路上我会照顾好三个孩子,只是不知道你打算投往何方?”天威说道:“二十年前凌州陈家镇陈家庄有个叫陈林的人逃荒到了我家,我父亲童仁把他待做亲人,临走的时候还送了他很多银两,后来陈林经商发了大财,曾专程来谢过我父亲。现在我们不如去投奔陈林,暂且渡过难关。”杏柔点点头。于是夫妻两人简单的收拾停当,赶着一辆破驴车,出的村来,直奔西方凌州而去。

一路上惨不忍睹,“白骨露於野,千里无鸡鸣。”几个人星夜赶程,很快到了凌州地界。天威长长舒了口气,可是回头看看三个年幼的孩子却又犯了忧愁。妻子看出了天威的心思,于是开导说道:“大丈夫胸怀经纶之策,满腹诗书,何愁无出头之日?现在我们是有些拮据,但这只不过是暂时的。我们不如先到陈家庄安顿下来,你先寻个教书的职业糊口,待时机出现,再寻其他的出路如何?”天威听了,点点头说道:“现在也只能如此了。”于是几人到了陈家庄。天威打听陈琳的下落,有人告诉他陈林已经过世了,现在陈林的儿子陈彬礼就住在庄子的中间,是个大户人家。天威硬着头皮找到了主人陈彬礼,自报名姓,说明来意。主人陈彬礼一听,赶忙施礼说道:“原来是恩公到了,恩公,此处并非讲话之地,里面请用茶。”天威顿了半响,方才说道:“陈员外,我们此来给您添麻烦了,能有个地方安歇,有口饭吃就知足了,不必过多的打扰。”陈彬礼听了,呵呵笑道:“天下谁人不知道童仁老先生恩情布于四海,广施善缘;天下又有谁人不知道童天威先生才学品德名震一方!再说了,先父在世时候曾也到项州逃过荒,是童仁老先生施舍,我们一家人方才渡过难关。先父去世的时候曾嘱咐我‘日后如果童家有用我们之处必当生死以报’,当年中山君曾经因为一杯羊汤而得到两位义士,何况童老对我家有再造之恩,恩公不要客气,快快把家眷请进来,我为恩公接风洗尘。”书言休繁,且说陈员外热情的将童天威一家安顿好,天威寻觅了一份职业,教授村子里的孩子们读书,聊以度日。

过了大约半个多月,单说这天童天威正在茅草屋里为孩子们上课,课程讲到精彩之处,忽然听到门外有人抚掌大笑道:“果然名不虚传,果然是天下饱学之士,明珠淹没于荒烟蔓草之间,岂不可惜?”天威听了,放下书卷往外观看:只见门外站着七八个人,中间是一位中年人,年纪在四十岁开外,长得器宇轩昂,不怒自威。天威看出来那说话的正是这位中年人,于是慌忙走出茅草屋,冲着中年人深施一礼道:“鲁钝之言,让您见笑了。”那人听了呵呵笑笑道:“是么?足下乃是王佐之才,依我看来不亚于荀文若,何故在此仅仅满足于教书呢?”天威听了,顿了顿说道:“眼下为生活所迫,又因为照顾三个年幼的孩子,所以暂且教书糊口!”那人听了回头说道:“我膝下有一子,不知可否传授一二?”说完冲着身边那位青年男子说道:“业儿,过来拜见师父。”那位青年男子赶忙答应一声,向前冲着童天威施礼说道:“弟子参见师父。”天威见了,赶忙对那位中年男子说道:“我观贵公子仪表不俗,相貌堂堂,眉宇间傲骨英风,想必不是凡夫俗子,况且我比贵公子年龄大不了多少,岂敢为师?”那人听了又呵呵笑笑说:“久闻童师傅乃是海内大才,我们父子专门寻找了好长时间,今日方才相见。我们可是远道而来,足见赤诚之心。再者,做师傅不在年纪大小,而在于学问多少,刚才业儿没有行拜师礼节,想必是童师傅见怪了,现在就请童师傅正面而坐,业儿行拜师大礼。”天威见推辞不过,只好说道:“那在下就暂且领受了。”那人听了点头说道:“这就对了。”于是命人按照拜师礼节把所用之物布置停当,就在茅屋外那位青年男子行了拜师之礼。天威说道:“徒弟我暂且收了,可是还不知道你您尊姓何名?仙乡何处?”那人听了,手捻须髯,大声说道:“童天威听封:朕封你为太子太保,大学士之职。”天威听了仿佛在梦中一般,恍惚不敢相信,便呆呆的站在那儿。这时候,那人旁边一位年轻人说道:“童大学士,我是皇上身边御前带刀护卫白浪天。此次圣上出巡,一来为了赈灾,二来为了访贤。我们这一路上常听人说童天威如何才学过人,如何对待两位义弟,如何义薄云天,如何忠孝两全,所以我们才一路赶到这里。圣上私下听你的课程已经有好几天,见你果然才德过人,心思端正,方才让太子拜你为师,现在你既然已经知道事情原委,还不赶快谢恩?”原来现在黄金州的皇上名字叫做袁世英,年号顺天皇帝;太子名字叫做袁承业,年纪二十三岁。天威听了慌忙跪在地上叩头道:“朝为田舍郎,暮登天子堂。普天之下能有几人?草民既然有邓通的机遇,但草民不学邓通,草民必当学习那邓通的敌人贾谊,为君分忧,草民童天威在此谢主隆恩。”顺天皇帝说道:“童天威,现在你已经是朕的大学士了,就不要自称草民了,平身吧!”天威跪在那儿不起,说道:“草民有本上奏,如果陛下不允,草民就不领旨。”刚才那位护卫一听,大声训斥道:“童大学士好无礼节,还不谢恩等待何时?”圣上听了,摆摆手说道:“让童学士说完。”天威听了说道:“陛下,如今项州先闹瘟疫,后出饥荒,民不聊生,请陛下以民为本,赈灾百姓。”圣上呵呵笑道:“朕此出访正是为此事而来,爱卿就不必挂念了。”天威听了又说道:“草民还有事情上奏,如今吏治腐败,强权豪夺,民有冤情而不能得雪,请陛下整肃吏治,还太平与民。”圣上听了,稍稍缓了缓说道:“此事干系重大,朕虽然早有此意,但一来忙于国事,二来缺乏贤臣,所以至今没有落实到实处。”天威听了,语气恳切的说:“陛下,此条乃是我黄金州立州之本,关系我州生死存亡,请陛下三思。”圣上听了说道:“朕准奏,这会你应该谢恩了吧!”天威听了说道:“草民还有第三本。”圣上看了看天威说道:“那你还有什么本,可一块奏来。”天威说道:“陛下外出,太子应当监国。今陛下与太子俱出,草民以为不妥。如今之计,请陛下火速回京,太子代陛下赈灾巡视。”顺天皇帝听了,想了想说道:“你这是何意?”天威说道:“陛下父子执掌国家重器,不可俱出,以免生变啊!”顺天皇帝听了,呵呵大笑:“童大学士多虑了,朕身边尽是些忠臣良将;再说朕乃是堂堂一国之君,难道不知道其中的道理?朕既然与太子俱出,便自有安排。好吧,朕看你一片赤诚之心,就答应你,现在有太子代替朕赈灾,朕即刻起驾回宫。”天威听了说道:“微臣谢主隆恩。”

但说顺天皇帝起驾,贴身卫士白浪天奏道:“陛下,童天威有私心。”顺天皇上问道:“卿何以见得?”白浪天说道:“刚当上太子太傅,就要树立太子的威信,此举有违圣上的体面,何不是私心?”顺天皇帝听了说道:“童天威无私心。朕此次出巡有意带着太子,一来让他历练;二者也想竖其威信,毕竟千秋大业还是有太子来继承,如无恩德威信,何以成就大事?三者我有意与太子俱出,以观朝中有无风浪。如今出来的时间也差不多了,朕应该起驾回宫。还有,童天威虽有才德,但只是鲍叔牙之才,终非管仲之志。”白浪天不解的问道:“既然童天威无管仲之才,陛下何以拜他为太子太傅?”顺天皇帝呵呵笑笑说道:“普天之下,能有几人是管仲?鲍叔牙也是大才,有鲍叔牙也是幸事!童天威耿直中正,我朝中缺乏的就是这种大臣呀!再说让太子多拜一个有德的师傅才能树立治国的正心,况且有了鲍叔牙也就不愁没有管仲啊!”白浪天听了拜服说道:“陛下深谋远虑,我们做臣子的远不能及。”

再说太子袁承业和童天威一起起身赈灾,天威对太子说道:“太子,臣知道你好学多问,宫中不缺师父。臣虽然做了你的师父,但是臣心里明白,臣绝非大才以当陛下重托。我们黄金州地小人乏,中原人才济济,那才是太子所求呀!”袁承业忙问道:“如此说来,请师父说说中原大才。”天威道:“中原礼仪之邦,更不乏雄才伟略之士,能人志士可谓车载斗量。但是遍观当今中原人士,最有才能的人士共有六人:刘伯温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是当今的张良,可是现已经辅佐了朱元璋;罗贯中有经天纬地之才,治国安邦之志,可是现在正在为张士诚出谋划策;除此二人之外当属‘竹林四贤’。”承业忙问道:“刘伯温和罗贯中早有耳闻,只是不知道是哪‘竹林四贤’?”天威道:“四贤是谢登峰、易脱尘、胡凌波和郭秋风。谢登峰、易脱尘和胡凌波已经出家不问世事,唯有那郭秋风听说已经飘落到黄金州,太子如果请到此人,不愁大业不成。”太子一听,喜出望外:“师父,既然郭秋风已经来到我黄金州,明日我多派人手,四方打听他的下落,一有消息,我便亲自去请。”天威摇摇头说道:“难呀!此人行踪飘忽不定:或泛舟湖上;或登高山之巅;或隐藏于山林之中;或淹没于荒烟蔓草之间,何处去寻?”太子说道:“当年齐桓公为见东郭野人而五次拜访,这正所谓精诚所至,金石为开,只要有贤人我就绝不能错过。”天威听了起身说道:“黄金州有太子这样的储君,是万民之福,臣替天下苍生谢过太子。”说完,冲着太子深施一礼,太子急忙起身还礼。正是清逸居士有言:

徐庶当年荐卧龙,三分霸业有奇功。

天伦回转孰能料,今见承业访贤能。

泛舟五湖雅兴尽,隐居山林度时空。

海内一统唯中华,自有后人论英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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