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瑟秋风扬起了落叶纷飞,无数人影穿梭其中,稍早鸣金声一起,本来迎向后方的歩军,便一路杀回到上午冲锋之处的大道口,众人抹去额头的汗水,见大道上晚秋景色依旧,只是林子里踏叶而行的沙沙细声,如深谷猿啼般环绕四方不绝于耳,遥望大道上更是如赶集般塞满了人,此时歩军集结成阵进入山林大道,曹世民立于阵前看见此景陷入了两难,如硬行大道,则被那狂尸阻去前路,如未能及时突破,后方状况亦不乐观,可能真的被团团围住,届时无人可逃,但如进入山林却不知山中敌人多寡,曹世民犹豫了一下,忽然想到马军尚于后方殿后,如大道仍是如此多狂尸,他们如何撤退,且欲撤回渭河北岸,北岸出林亦有多数渡桥,不须坚持行走大道,便决定引军入林,将大道上的狂尸引进山林之中,准备在林中与其乱战,全力渡过渭河再拆桥断后,曹世民深吸一口气,他自知这也不是什么好方案,但或许这情况下选择何者已经没有差别了,重要的是赶紧动起来,他举起剑高喊道:「全军随我入林往北,寻找渡桥过河!」后方随即复诵军令传递到阵后,众人望向人影幢幢的树林里,果断的踏破枯叶走入山林,准备迎接另一场乱战。
步军前脚刚踏入林中,后脚南面山林亦出现一群狂失跨道而过,追入山林,不仅如此阻于路上的那群,如狼狗般灵敏,也纷纷转入山林从侧面疾袭而来,曹世民带头冲于前方,见一进卫军狂尸,一个跨步跃上前直接踏倒狂尸,顺势一剑而下刺穿其甲衣,随即身子往前倾跑,反手抽出长剑,动作一贯而下,未让狂尸阻碍太多时间,彷佛多逗留此地刻都将万劫不复般,全军皆是如此方式且战且走,忽然后方传来喊声道:「曹将军,后方被追上了!」曹世民停下脚步,焦躁的看向后方,正犹豫是否回救时,发现大家都随他停了下来,身在此地多停留片刻都会致命,他惊觉如此急忙喊道:「步军随我回救!后勤军先走!」,此话刚落,柴斧霍声闪过,只嚓!的一闷声,传来一沙哑声道:”爷随你去!”曹世民回过头见一只狂尸被斧头钉在树上,点头示意后,觉得方才下令不妥便又喊道:「自愿随我殿后者来!其余人先行开路寻桥!」复喊两次后,混乱的部队随即分成两部各自行动。
数百人跌跌撞撞的困走林中,这些体力较差的士兵或是负伤的,被后方跨道而过的狂尸紧追着,不断有人惊恐的回头张望,期待和狂尸拉开距离,但无奈现实残酷,每次回头都只是把那一张张彷佛要撕破腮帮子的血盆大口,看得更加清楚,此时一人不慎跌倒,回头一看惊恐的喊道:「妈呀!你们这帮怪物都不喘气的吗?」
双手胡乱爬了两下后起身又是一阵狂奔,掉地上的剑也没空捡了,转眼开始不断有人被撂倒,哭喊声四起,落叶缓缓飘落覆上无数双瞪大绝望的眼神,此时却一声高喊声轰林而来,原来是曹世民领着自愿者回救复杀回来,曹世民喊道:「杀退他们!」随即上前踢翻逮住士兵小腿,准备要一口咬下的狂尸,先踢后随之剑锋斜落而下,拔出顺势又扫掉身后两双污手,方才抄着大柴斧的后勤爷们,依然力猛如初,似毫未有熬战数小时应有的疲态,但曹世民发觉他越杀越疯狂,开始不断夹杂着狂乱的嘶吼,甚至把被压在地的同袍一并砍了,曹世民见状惊喊道:「兄弟!小心下斧!」
但他似乎没听见,仍是地上地下,纠缠一块的不论死否一并解决,曹世民见喊没用,正要上前他却发狂的回斧砍来,曹世民一个趋身躲过,上前用剑柄往他心口撞去,那疯汉随即呜的ㄧ声倒地,在地上呻吟着,曹世民踏住他握斧的手质问道:「兄弟为何胡乱杀人!」不料那名大汉竟潸然落泪,哭道:「曹将军,赏我个痛快吧!」
曹世民质问道:「为何?」
大汉泪流满面道:「我在大道上亲手杀了我母亲妻儿…他们一块冲我而来…我…」
曹世民叹了一口气收剑道:「我亦与你相同,城里妻儿恐怕早已不在…」
大汉哭眼看着曹世民道:「将军…」
曹世民:「相信大伙都是如此。但至少你见到他们最后一面了。」
大汉点点头。
曹世民看着后方复冲上来的狂尸群道:「该走了,此地不宜逗留…」
正回身要走,却听那大汉在身后喊道:「曹将军,希望你家人平安无事!」
曹世民一听猛然回头一看,那人已冲向狂尸群,知道他已视死如归,举剑道:「兄弟谢了!」随后便追前军而上。
日落时分,林中透着道道红光,映照着曹世民疲惫的脸庞,和那双惊恐的双瞳,大道上的狂尸侧袭而来,前方似乎经历一场大战,不仅是尸横满地,树上亦挂着许多熟悉战友缓缓醒来,凶恶的眼神直射而来,北风不断扑面而来,带来那阵阵的惨叫声。曹世民此刻几乎已绝望,他手早已举不起剑,只是倒拖在地,隐约可见追着前方而去的狂尸背影,和追着他们后头狂尸的脸庞,曹世民看向后方仅剩的数百人鼓舞道:「各位。最后一刻到了一会直冲过去,渡过渭河。」
此时却一小兵问道:「将军,过河之后狂尸又追来怎办?」
曹世民解释道:「各位渡河后往临水镇跑,大伙都会在那会合。」
小兵又问:「那狂尸追到临水镇怎办。咱打的赢吗?」
曹世民自己心理早已被绝望感淹没,现在又被这么追问便仰天叹道:「唉…到时只能期待天降神兵了…」
小兵一听默默的低头缩回队伍中,曹世民无奈了又看了他一眼,随即使出最后的力气喊道:「冲出去!」
此时大道上四匹悍马拉着战鼓车狂奔,悍马前身装有凯甲,一路撞倒踏过无数零星狂尸,疾驰而过,车上战鼓早已倒落路上,诸葛策见道路如此空旷,心中正疑惑着步军往哪去了,却隐约听见北面林子传来战乱声,忍不住转头看向北面一眼,却意外瞥见后头那受伤的战鼓手正缓缓爬了起来。而且是已变成狂尸,左右张望了一下竟找不到武器,而且还要拉马,忍不住叹道:「真是屋漏偏逢连夜雨…」
随即站起了身子,摇摇晃晃的驾着马,诸葛策又回头瞥见那狂尸脚有血渍,估计他脚也受过伤,便等着他来,只见那狂尸缓缓站起,向他走来,两人在马车上摇晃着,正当诸葛策看准那狂尸攻来的时机,要撞他下马,马车却一个颠颇,那狂尸往前趴倒竟索性用爬的前进,直攻他脚来,诸葛策眼见将得逞的计谋又被老天爷没收,伸起了脚想踩他,但见他双手边爬边乱挥着,心想如果没踩到反被抓不就完了,于是脚又缩了回去,伏低身子爬向马背,那狂尸也跟了过来,诸葛策等着他爬上马的瞬间,双手抓马身露出空档,缩脚往后踢出,直接踢中他头,随即狂尸滚落马下,诸葛策随即爬回车上,看了李宇一眼,确认他没事后便又驾着马狂奔,来到了渡桥旁时已是夜晚,却仍不见自军身影,心中正忧心时,过桥的瞬间望见渭河水面,心中顿时燃起了希望,因为赵云已经赶到了。
转眼明月已经高挂头顶,步军前后会合奇迹般的击溃侧袭而来的狂尸,但山野并未随着夜幕降临而沉睡,随着活人渐少,山林鸟兽绝迹,狂尸低吼声反而更加清晰,数万步军跨林而过,如今只剩数千余人拖着沉重的步伐来到河边,竟不见渡桥只见明月映在水面上摇曳着,彷佛在嘲笑他们…
曹世民只是枯站在岸边,大伙都已累倒,也已无力哀嚎抱怨,只是坐着,心想至少在死前好好喘口气。
曹世民本来绝望的盯着河面的明月,突然发现河水多处有石头裸露,水位异常的浅,连忙高喊道:「大伙快渡河!」众人才刚抬头看向曹世民,只见他已踏入水中缓缓而行,水深只及大腿一半,数千人欢呼随行其后,重心燃起的希望让人忘却那河水的冰冷刺骨,纷纷跳入水中,此时见对岸数人摸黑骑马而出,当头问道:「你们是齐王的人吗?」
曹世民点头问道:「你们是?」
哨骑:「赵云将军的人,请问还有多少人未渡河?」
曹世民看向后头道:「不知道,只知跟在我们后头的是满山的狂尸。」
哨骑:「将军随我来吧!」
曹世民:「恩…」
时间回到这日上午,征西军前脚刚出征不久,便一支军队进驻临水镇,赵云依着诸葛策锦囊指示来到此处,正是算好行军时间,让赵云与他们错过,在临水镇留下系好绳的空粮袋,指示赵云于午后至上游阻渭河之水,并告诫万不可贸然前来,因子千人只是杯水车薪,等后两日之后,如未有动静即是长安城未陷落,可前来会合,如若不然,即是状况失控,当见机行事,以为后援。
赵云于上游高处,观看着下游状况,见下游南岸飞鸟惊慌漫天飞逃,知道状况不妙,紧张的等着哨骑回报,约莫一千的骑兵蓄势待发,加上山林的狂尸也不间断的来骚扰,更是让他坐立难安,终于忍到了夜里,哨骑发出信号,表示已有友军过河,赵云随即跳上马,指示副将道:「等我发出信号,即破堤放水。」
随即千余骑兵沿河直奔而下,见前方一辆马车即驶而来,连忙叫道:「前方何人?」诸葛策一听随即停马喊道:「子龙是我!」
赵云见诸葛策灰头土脸停下部队急问道:「军师!战况如何!」
诸葛策连忙跳下马车道:「子龙你差一人带齐王回临水镇,我随你去渡桥口。」
随即换一人下马,众人直往渡桥口,一路不断见有自军夹着狂尸渡河,诸葛策皆急问道:「你是殿后人马吗?」如此反复问了数人。
赵云不解的问道:「军师为何急寻殿后人马?」
诸葛策忧心道:「我等误闯禁地,引出长安城里的狂尸…」
赵云:「有多少?」
诸葛策摇头道:「直连天际,不知其数…」
赵云:「军师欲用这水挡住狂尸行进?」
诸葛策叹道:「护城河亦没用,估计是挡不住了,只能稍稍拖住他们。」
赵云:「那现在…」
诸葛策:「先到渡桥去吧!」
赵云:「恩。」
夜里,千余人于渡桥口等着,石桥的砥柱已经被破坏,等大水一至桥登时会被冲垮,众人屏息等着时,陆续不断有士兵过河汇集而来,当然也不乏有狂尸跟上,曹世民此时正延着北岸往南走,沿途不断见有狂尸渡河,愤而走上前结果了一只要爬上岸的狂尸,回头见一旁小兵疲惫的望着他,曹世民无奈道:「看来是要追我们到天涯海角才肯罢休…」
哨骑见状道:「赶紧走吧,信号已发赵将军应该在渡桥口了。」
曹世民指着河对岸叹道:「唉…兄弟,也要我们走的到那啊!你看…」
只见河对岸为数众多的狂尸不断往河边移动,转眼即要渡河。
哨骑一看道:「将军,我赶紧去通知!」
曹世民有气无力道:「去吧…」
盼了约莫十分钟,终于给诸葛策盼到了,一骑从黑暗中颠颇奔出,未至渡桥即倒马,赵云连忙冲过渡桥,将他拉了回来,正当拉起他时,赵云感受到道路上微微的阵动,那名骑兵呻吟道:「赵…赵将军…后头追来…了…」随即死去。
赵云阖上他双眼道:「兄弟,你任务完成了,安息吧…」
这时诸葛策追了上来,见赵云上马问道:「子龙你…」
赵云坚定的说道:「我去探尸潮还距离多远,能救一人算一人,军师你先回渡桥口。」诸葛策:「好吧,保重!」随即目送赵云身影消失在道上。
赵云一过大道弯处,见前方路已消失,明月照着狂尸拥挤的身影,狂尸和左右山林连成一片黑暗,笼罩大地而来。
赵云回马欲走,此时见三人相掺走出树林,后头又数只狂尸追上,纵马上前一剑解决了当前一只,随即下马道:「乘着我的马回渡桥口,通知军师破堤放水。」
士兵:「赵…你是赵将军…」
赵云喊道:「没时间了,快走!」
士兵:「是…是!」
三人才刚上马,那后头三只狂尸已经上来,赵云迎上去用肩甲撞开一只狂尸,剑则捅向另一只,另一只却抓到他的手臂,可惜这只狂尸太娇小,赵云一手将他举起摔到地上,上前先解决倒地那只较壮的,回头一砍正好那只娇小的自个冲上来,直接应声倒地,赵云转身疾跑,不一会功夫后头便跟着狂尸不下百只。
只见渡桥口燃起信号,上游随即拉绳扯倒土堤,积蓄已久的怒水一涌而下,诸葛策见赵云没回,正要带人过桥去救,赵云却已出现在路上高喊道:「别过桥!」眼看大水将至,诸葛策连忙令军对后撤,此时三只狂尸半侧杀出,即将挡在桥前,赵云甩剑一掷,刺倒前头那只,后两只拌倒成一团,随即数个箭步踏桥而过,大水随即冲垮桥梁,水溢出河道淹至赵云脚边,赵云却只是任凭水拍打膝盖回身望着对岸仍未渡水的友军道:「各位弟兄,对不起得牺牲你们了…」
此时曹世民一干人等已经累到走不动,纷纷席地而坐呆看着狂尸渡河,已视死如归,忽然一阵洪流闪过眼前,如天降神兵般带走眼前渡河的狂尸,直冲黄河而去,众人仍是呆看着这大水,一时也不知该做何反应,直到赵云等人牵着马匹来,让他们上马,整军回到临水镇,沿途虽见许多狂尸被水冲走,但水势一过随即又渡水而来,唐军也不敢再逗留,连夜离开临水镇,往秦州宝鸡城去,那处虽是空城,但附近狂尸出没甚少,且先前途经此地已有勘查,此处城防状况良好,只是城兵弃城而走,并未焚毁,而唐军伤兵甚多只能先往此处暂歇,在图南下益州会合。
十万雄兵如今只剩不足万人,主帅亦不省人事,大将秦启落难不知何时能归队,诸多将领伤亡,如今唐军已是风中残烛,区区一条河水如何挡的住这阵狂风,数百万狂尸如同被敲醒般,跨水翻山袭卷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