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时辰,也就是现在的两个小时,一百二十分钟。
在金铃破看来,这一个时辰是这辈子过得最漫长的一个时辰,一年的时间也没有这一个时辰的时间长。
谁都知道,也可能都有过这样的体会,等待的时间是最漫长的。尤其是知道别人在为了自己拼命,而自己却在一旁无能为力干等的时候,更是漫长的让人窒息。
金铃破也知道,这时候就算是再急也没有任何用,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想。白惊鸿现在怎么样了?是不是还活着?只恨不得现在马上就飞到天渡山去看一看。
幸好,这比一年还长的一个时辰总算过完了,活动一下手脚。
小玉在一旁静静的看着,忽然道:“你这是要去天渡山了吗?”
金铃破道:“别人在为我拼命,虽然现在去也许晚了一点,但也不能不去。”
小玉道:“这一去,找到白姐姐,你们是不是就不再回来了?”
金铃破道:“也许,今后我还会回来的。”
小玉道:“也许?也许是什么时候?也许用不了多久,你早已将我忘记,因为我只不过是一个无人关心的小丫头罢了,你将我忘记并没有什么不对。”
金铃破道:“我怎么会忘记你,只不过现在我要去天渡山找白姑娘。”
小玉道:“不要说了,我知道你是要去找白姐姐,只是一定不会再回来,只因为像我这样的小丫头,你根本不会放在心上,说不定转过身就会将我忘记……”
金铃破道:“你应该相信我,我说过的话,从来都不会食言……”
小玉道:“我知道你是一个信守承诺的大丈夫,可你只是对朋友才会这样。我这样一个孤苦无依的小丫环,又不是你的朋友,就算是死在路边,你也不会多看我一眼。只因为你是个大英雄,还有很多大事要去做,我这样的人,你又怎会有时间来记得。”她越说越伤心,说到后来眼泪也唰唰的往下掉,一撇嘴,竟然放声大哭起来。
金铃破怎会看着一个小姑娘在自己面前哭得这么伤心而无动于衷,道:“要怎么做你才能相信我说的话?”
小玉的哭声总算止住了,道:“其实也不是我不相信你,只不过以前我被小姐骗怕了,所以现在任何人说的话我都不敢全信。”
金铃破苦笑道:“我总不能不去找白姐姐吧?”
小玉道:“谁说你不能去找白姐姐?”
金铃破道:“刚才你不是说……”
小玉道:“你当然要去找白姐姐,只不过不是一个人去找。”
金铃破道:“你要跟我一起去找人?”
小玉道:“这样你既可以去找人,我也不用担心你会丢下我,岂不是两全其美吗!”
金铃破这么多年来,心里一直都放不下苇懿,上午的时候,白惊鸿替自己去拼命去了,现在又多了一个小玉,心里的负担又重了许多。在这样一个小姑娘面前,谁又能硬的下心肠来拒绝?如果不管她,也许真的如她所说,不一定那天就会死在路旁也不会有人管。如果让她继续跟着独孤芮,今后她会变成什么样子不用猜也知道!
这些念头在他脑海中一闪而过,并不是他没有将这可怜的小姑娘放在心上,而是还有一件要紧的事必须马上要去做。
他只希望现在赶去天渡山还来得及,只希望白惊鸿与骆青勝还没有遇到,只希望就算是他们遇到了决斗也还没有结束,只希望这么多希望能有一个不会落空就好。
他的希望会落空吗?没有人回答他,天渡山上除了一阵阵风不时吹过,连鸟啼声都没有!风吹起落叶,凌空飘舞。金铃破看着落叶已经发了呆,这些只不过是普通的树叶,刚才他不是还很急吗?现在怎么又对着落叶发呆?
现在还是初夏,为什么会有这么多落叶?这些落叶每一片都是碎的,最少的碎成了两片,最多的已碎成了七八片,是谁跟树叶过不去,要弄碎它们?
每一片树叶的切口都是整整齐齐的,只有最快最锋利的兵刃才能造成这个结果。金铃破记得清清楚楚,骆青勝用的是剑,难道这些树叶都是被他的剑气所摧落?
虽未曾看到人,也没有听到打斗的声音,但金铃破却已知道,自己的愿望至少已有一个落空了。白惊鸿与骆青勝已经遇到了,决斗已经开始,只是不知道有没有分出胜负。
这一定是一场惊天地泣鬼神的决斗,不然也不会摧落如此多的树叶,这地上全是剑气撕碎的树叶,是不是白惊鸿已经没有了还手之力,才会让骆青勝的气势越来越强,武功发挥越来越自如,这才造成满地都是剑气摧落的树叶。
白惊鸿的武功金铃破还是有所了解,按理不应该有如此巨大的差距才对,难道骆青勝的武功真的可怕到了如此地步?还是白惊鸿遇到了什么未曾预料到的麻烦?
金铃破现在只恨不得能马上到决斗现场,好让他得知白惊鸿现在是否安全。越往上走,地上的树叶越多,到了后来居然在地上铺了厚厚的一层树叶,树枝上已是光秃秃的了。
萧风瑟瑟,卷起地上的残叶,不停在发髻间飞舞,让人睁不开眼。此处的落叶最多最厚,前面的路已到了尽头,这里显然正是白惊鸿最后的决战地点。可是地上除了残破的落叶,并不见白惊鸿的身影,也不见骆青勝的踪迹。
白惊鸿与骆青勝若是还没有分出胜负,他们的人又到哪里去了?若是已经决出高下,为何又没有尸体?
忽然,金铃破发现眼前的一片树叶有点不同,用手抓住,拿到眼前仔细一看,原来上面有一滴鲜血,这点鲜血并不多,血滴也不大,干了的时间也不长。看到这片树叶,金铃破总算松了一口气。
小玉看了看金铃破手中的树叶,道:“如果说这片树叶有什么特别之处,也就是多了一滴鲜血。”
金铃破缓缓道:“这上面虽然只有一滴鲜血,却可以告诉我很多事。”
小玉歪着头想了想,道:“我也能看出很多事,比如说肯定有人已受了伤。”
金铃破道:“你可能看出是谁受了伤?”
小玉睁大眼睛道:“上面就只有一滴鲜血,谁能知道这是谁的鲜血!”
金铃破道:“那是因为你没有仔细看,所以才看不出来是谁的鲜血。”
小玉道:“不就是一滴鲜血吗?再怎么仔细看也就是一滴鲜血而已。”
金铃破道:“如果要想知道为什么这片树叶上只有一滴鲜血,就得要先知道是什么样的伤口才会造成这样的结果。”见小玉还是一副迷惑不解的样子,又问道:“你看这地上除了这片树叶上,可还有其它的鲜血吗?”
小玉摇了摇头,道:“没有看见。”
金铃破道:“当然看不见,因为这里就这一滴鲜血。你可知道什么情况下才会出现这样的情形?”自己又回答道:“如果是砍伤,伤口一定很大,流出来的血也绝不会只有一滴。”
小玉道:“你是说这滴鲜血不是刀伤的伤口流出来的?那是什么样的伤口才会流一滴鲜血?除非是补衣服的时候,有时被针扎了流血才会流一滴。”
金铃破道:“不错,这就是针扎的伤口。”
小玉道:“难道他们打了一半停下来补衣服的时候扎手了?”
金铃破被小玉的话说乐了,笑着道:“你听说过有人决斗的时候,还有停下来补衣服的吗?”
小玉尴尬道:“我也就是这么随口一说,当然不可能打一半停下来补衣服,可是为什么你却说这是针扎的伤口?”
金铃破道:“因为你白姐姐用的武器就是针。”
小玉道:“针也能做武器!”
金铃破道:“只要内力够深厚,用法也得当,一根小小的针所发挥出来的威力并不逊色于一柄大刀,一杆长枪,一柄利剑!何况,白姐姐用的可不是一般的针,而是威名赫赫的孔雀神针!”
小玉吃惊道:“什么?孔雀神针!那不是挑战老爷的夏侯金鹏用的武器吗。”
金铃破道:“白姐姐就是夏侯金鹏,只不过以前她一直都做男装打扮,所以才没有人知道她是个女的。”
小玉道:“没想到白姐姐就是最近一段时间声名鹊起的夏侯金鹏。”
金铃破道:“开始的时候,白姐姐一定都是在躲避,并没有还手的机会,或者是说她一直在等待着出手的机会,所以从半山腰一直到山顶都是剑气摧落的树叶。但是幸好她一直都没有受伤,这也让我心中一直存有一丝希望。直到刚才见到这片有鲜血的树叶,我才真正的放下心来。”
小玉道:“既然白姐姐已经先伤了骆青勝,为什么不多发几针,干脆一举将骆青勝拿下?”
金铃破道:“也许骆青勝一受伤就逃走了,白姐姐随后追去了也说不定。”还有一种可能金铃破没敢说出来,白惊鸿也许是拼着两败俱伤的结果,出手伤了骆青勝之后,自己也被他逼下了悬崖。之所以不说出来,是不想多让一个人跟着担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