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关重虽然腾起来很高,落下去却也很快,比腾起来的时候还要快得多,身上没有一点伤痕,只不过太阳穴上面多了一个乌青的黑点。霹雳子和清风煞都还被他紧紧地拽在手里,人倒在地上手一松,霹雳子咕噜噜的滚了一地。
金铃破手中的金铃已经不见了,谁也没看见他是怎么把金铃发出去的。
这是南门荣祖第一次看见金铃破出手,也可以说他并没有看见金铃破出手,然后金铃就忽然出现在姚关重的太阳穴上。
金铃破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包裹在什么地方?”
蒋肃道:“在我身上。”
金铃破道:“那个包裹虽不大,但是我实在看不出你身上有什么地方能放的下那个包裹。”
蒋肃忽然又道:“包裹不在我身上。”
金铃破皱眉道:“难道在你肚子里面?”
蒋肃道:“不管是什么样的宝物,要吞下肚子都不会太舒服。我只不过将包裹里面的东西穿在了身上。”
金铃破道:“能穿在身上的宝物这世上本就不多,能让这么多有头有脸的人物都看的上眼的,应该是玉蚕袍!”
蒋肃又笑了,道:“金铃破果然是金铃破,见识果然与众不同,一猜即中。”
金铃破道:“玉蚕袍虽然刀枪不入,但是除了对付像姚关重这样的人,其实并没有多大用处,为什么一时间它竟然变得如此炙手可热,受到这么多人的青睐。”抚摸着再次拿在手里的金铃,又道:“这虽不是什么了不得的宝物,但是落在你的手里,却只会给你带去灾祸。你刚将玉蚕袍拿到手里还不到一天,就已经泄露了隐藏了十年的身份。”
蒋肃紧咬着嘴唇不说话,由于用力过猛,嘴唇都被咬破了,鲜血顺着嘴角流了下来也没有察觉到。
金铃破又道:“这件东西的真正用途到底是什么,我最少有几十种办法让你告诉我,但是希望你自己能心甘情愿的告诉我。”
蒋肃道:“这件玉蚕袍本是邝天峰从刁俊那里得来的,刁俊此人不知金少爷是否知道?”
金铃破道:“刁俊我不但知道,还见过此人,他的武功虽不怎么样,可是轻功却是极好,要不然也不会被人称为神偷。”
蒋肃道:“这件玉蚕袍也不知道刁俊是从哪里偷来的,他得意洋洋的拿给邝天峰看,说是独孤世家要这件玉蚕袍。”
金铃破道:“可是第一武林世家独孤世家?”
蒋肃道:“正是他们,刁俊又说只要谁能将这件玉蚕袍送到独孤世家,就将一半家产给这个人,如果不想要财富,也可以将唯一的女儿独孤芮许配给他。当时的刁俊已经喝醉了,说自己不久之后就会成为天下最富有的人。可是他万万没想到,多年的老朋友在巨大的利益面前,那点友情简直是微不足道,邝天峰杀了他,想要自己去得到这笔财富。”
金铃破道:“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古人的话果然有道理。”
蒋肃道:“他杀人的地方就在寒石堡,恰巧那天我也去了那里,这才发现了这一幕。邝天峰连朋友都可以杀,我和他连朋友都不算,杀了他也不算什么。”
金铃破道:“谁杀了邝天峰都不算什么,可是你不应该让我来背这个黑锅。”
蒋肃笑了笑,道:“背黑锅谁也不愿意,可是有一种人就一点也不在乎。”
金铃破道:“这世上唯一不在乎背黑锅的人只有死人!”
蒋肃赞许道:“我就说金少爷见多识广。”
金铃破道:“你是说我们都是死人?”
蒋肃道:“本来今天这里死的人只会有四个,可是没想到你们两个竟然也巴巴的赶着来送死,本来还想让你们多背几天黑锅的,可是现在看来,你们一天也不愿背这个黑锅。不过还好,马上你们就会对这些事一点都不在乎了。”笑了笑又道:“本来我想将杀死他们的黑锅都让你一个人背,像你这样的人,本来就是行踪不定的,现在正好,你真的消失不见了,别人就再也想不到是我拿走了玉蚕袍。”
金铃破道:“难道我们得了什么不治之症,会突然暴毙?”
蒋肃忽然道:“你有没有发现这间屋子里面很温暖。”
金铃破道:“屋子里生着火,当然感觉不到寒冷。”
蒋肃道:“可是你有没有发现这火焰有那么一点点与众不同?”
金铃破看了看,道:“是有一点不同,一般的火焰都是红色的,可是这火焰居然有一点点蓝。”
蒋肃道:“之所以会这样,是因为我在木材上面加了一点点销魂水。”
金铃破吃惊道:“就是那种据说一滴可以毒死一百个人的销魂水。”
蒋肃道:“金少爷果然什么都知道,佩服佩服。”
一旁的南门荣祖却再也站不住,“砰”的一下倒在了地上,手里的粗麻袋裹着的刀却仍然没有放下。
蒋肃道:“到了这个时候你还不肯放下你手中的兵器,难道是什么神兵利器不成。”
南门荣祖只是冷冷的看着他,他已经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现在就是一个三岁孩子拿一把刀都可以杀了他。他本来是想要闯出一番名头光宗耀祖的,可是没想到竟然死在这个荒郊野岭之中,可是他心里居然没有后悔。
蒋肃走过去,道:“让我看看这到底是一柄什么样的神兵利器。”
屋外一个声音忽然道:“等一下你和他们一起在路上的时候可以慢慢看。”
蒋肃道:“不知是什么人?难道也想要来分一杯羹?”
一个身穿一身上好皮革的人走了进来,他正是来着收购各种皮毛的商贩之一,可是现在他已经完全像换了一个人,不是说他的衣着变了或者是说相貌改变了,而是整个人的气质改变了,他已不再像一个商人,目光已经变得阴狠锐利,现在他已经成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魔鬼。
刁俊看着他,忽然发现他的手又短又粗,红的和烧红的烙铁差不多。整个人一下子就颤抖了起来,道:“难道你是……”
魔鬼并没有让他说下去,一拳打过去,将刁俊打的高高飞起,重重的撞在墙上,溅出鲜血洒满了半面墙壁,然后顺着墙滑落到地上,再也不动了。
这一拳的力道果然惊人,金铃破自己就打不出这么有力道的拳头来。
金铃破摇了摇头,道:“如果你没有拿走那个包裹,说不定你还可以在这里平安的度过十年的岁月,为什么明明知道不是自己的东西,可还是有那么多人想把它据为己有!”
魔鬼道:“你难道就没有想过将它据为己有?”
金铃破看着他道:“如果我说想过,相信的人一定不会太多。我说从来没有动过这个念头,相信的人绝不会很少!”摇了摇头又道:“我实在想不到,你已经隐藏了二十年,可是为了这件玉蚕袍,竟然也不惜暴露身份,这岂不是很可惜!”
“你已经看出我是谁?”
金铃破道:“你这双手,除了练碎碑拳的段通之外还会有谁,连刁俊都看得出来,我又怎会看不出来。”
段通道:“这双手确实太显眼,所以有时候我自己都恨不得将它剁了,平时都用长袖将其掩盖住,就是怕人看见。”
金铃破道:“这么一双手剁了实在可惜。”
段通道:“为了练成碎碑拳,我整整用了十八年的时间,虽然将一双本来很好看的手练成了这个样子,可是我并不后悔。今日如果不是它,我又怎会得到这天下无双的财富。”
金铃破道:“财富对你真的就这么重要?”
段通道:“我知道你曾经拥有过比这还多的财富,但是你却将它们全部送人了。可是能像你这样做的人其实并不多,至少我就做不到。”
金铃破道:“难道它比你的性命更重要?”
段通道:“它当然没有我的性命重要。云信子已在上个月就去世了,这事恐怕你还不知道。”
金铃破道:“云信子只是众多欲取你人头的人之一,除了他之外至少还有不下十人也想要你的项上人头,常州杜恒与卧虎山丁强也在其中。”
段通道:“还有漠河的莫登峰和辽东夏青崖。”
金铃破道:“原来你并未曾忘记。”
段通道:“虽然有这么多人都想要取我的性命,我真正怕的人却只有云信子一人。”
金铃破道:“当听到云信子去世的消息,你一定兴奋地睡不着觉。”
段通道:“你错了,那时候我才能真正的睡一个好觉。这么多年来,每一天我都过着提心吊胆的日子,生怕云信子会忽然找上门来,二十年来,我住过的地方已不止五十个。”
金铃破叹气道:“这样的日子过了二十年还不能让你远离这些虚无的东西。”
段通道:“非但没有忘却,反而越来越强烈,我一定要将这失去的二十年找回来,可是我也知道那不可能。可是独孤残剑忽然在江湖中放出一个消息,能用玉蚕袍换他一半的家产。独孤世家是当今武林第一世家,家产之大让人无法想象,我要是拥有了其中的一半,就可以找来各种各样的高手,别说是莫登峰、夏青、杜恒、丁强这些人,就算是云信子没有死,又岂奈我何!”
金铃破道:“这个想法真是不错。”
门外忽然传来一个如银铃般的声音,笑着道:“当然不错,还有我陪着他,这天下还有什么可怕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