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荣祖站在一旁看着,心中对这个刚认识的朋友赞叹不已,这些纸片他也可以很轻易的就打落,但是却做不到金铃破这么从容。
白无常还在阴恻恻的笑,可是仔细观察却能发现其眼神之中有了一丝恐惧,嘴上却道:“金少爷还是金少爷,身手和当年相比又精进了许多。这么多年未曾在江湖中露面,不知为何反而做起了见不得人的勾当。”
金铃破皱眉道:“金某一生之中何曾做过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白无常头一侧,似乎不想再和金铃破说话。
金铃破道:“各位找我还有其他的事?”
长眉仙毕睿皱着眉,似乎在考虑有什么样的措辞才合适,想了半响,道:“我就实话实说吧。”
金铃破道:“我不喜欢连说话都拐弯抹角的人。”
毕睿道:“邝天峰身上有一个包裹,想必金少爷见过?”
金铃破道:“是不是一个黑布包裹,并不太大?”
毕睿道:‘正是这样一个包裹,原来金少爷果然见过。’
金铃破道:“这又不是什么了不得的事,有什么好隐瞒的。”
毕睿道:“那包裹里面本是故人的一件东西,只不过被邝天峰知道了抢了去。我们不想这事被别人知道,就让大霸王代我们去取。”
金铃破道:“你们是想替大霸王报仇?”
毕睿摇了摇头,道:“我们让大霸王取包裹,已经付了银子,我们和他只是雇佣关系,并不是朋友,他是死是活与毕某都没有任何关系。金少爷要杀死大霸王也好,邝天峰也罢,与我们都没有任何关系,可是我希望你能将故人的东西还给我们。”
金铃破看了看邝天峰的尸身两眼,道:“包裹没有在他身上?”
毕睿道:“有金少爷在,谁能拿走那个包裹!”
金铃破叹了口气,轻声道:“这真是无妄之灾。”
毕睿没有听清他说什么,又道:“其实包裹里面的东西对金少爷来说毫无用处,只要金少爷将包裹还给我们,在下一定为你摆上一桌上好的酒席,给金少爷接风洗尘。”
金铃破不知何时又掏出了那个已被摸掉了漆的金铃,在轻轻抚摸着,道:“我如果说我没有拿走,你一定不会相信。”
四个人都看着金铃破不说话,不过谁都能看出他们眼里都有两个字——不信。
金铃破又道:“这样吧,明天还是在这里,我将包裹给你们。”
毕睿点了点头,道:“好,明日在此地,我们静候金少爷的好消息。”
金铃破转身就走。
白无常不阴不阳的道:“无论是谁,一天的时间,都可以逃得无影无踪。”
金铃破的脚步忽然停了下来,转过身看着白无常。
毕睿瞪了白无常一眼,沉着脸道:“金少爷答应了的事,从来没有反悔过!”
话说完,也不等金铃破再说什么,转身就走,很快就消失在雪地之中。
南门荣祖道:“你明明没有拿那个包裹。”
金铃破道:“除了看见过一眼,碰都没有碰过一下。”
南门荣祖又道:“他们和你也不是朋友。”
金铃破道:“不是每个人都能做我的朋友的。”
南门荣祖道:“你为什么要帮他们找回包裹?”
金铃破道:“我如果不替他们找回包裹,难免会有一战。”
南门荣祖道:“既然难免一战,你为什么还要答应替他们找包裹?”
金铃破道:“我要是在这一天的时间之内找出拿走包裹的人,就可以避免这一战。”
南门荣祖道:“你知道是谁拿走了包裹?”
金铃破道:“客栈的饭堂之中,除了天山四牛和大霸王之外,还有一个武林中人,我要找的就是他。”
南门荣祖道:“你是说买酒给我的人?”
金铃破道:“没想到你也已看出来。”
南门荣祖道:“我第一眼就已看出他是个武林中人,并且武功并不在大霸王之下。一个像他那样的人,手绝不应该那么干净,当大霸王倒下去之后,所有人都吓得脸色苍白,他也不例外,可是他的手一点都不抖,当时在场的所有人只有他一个人的手没有发抖。邝天峰当时都吓的手直发抖,他如果不是有高深的武功就是一定是个傻子,可是我从来没有听说过傻子也能开客栈的。”
金铃破道:“陆地双仙之所以说是我拿走了包裹,就是他说的,否则别人怎么会知道我是谁。”
南门荣祖道:“人是我杀的,他本应该说是我拿了包裹。”
金铃破道:“他连你的名字都不知道,就算你真的拿了包裹,他说给陆地双仙他们听也不会相信。”
南门荣祖疑惑道:“为什么他要这么做?”
金铃破道:“这样他就可以得到包裹里面的东西,还可以让人替他背黑锅。而我就是那个替他背黑锅的人,还好这不是我第一次替人背黑锅,当然也绝会是最后一次!”
南门荣祖道:“那他一定还没有走,而是留下来以证自己的清白。可是他也绝不会留在原来的地方。”
金铃破道:“那你认为现在最安全的是什么地方?”
南门荣祖道:“现在他认为即安全,又能证明自己清白的地方只有一个,那就是和陆地双仙他们在一起。”
金铃破忽然笑了,没头没脑的道:“我相信你的愿望很快就会实现的!”
南门荣祖也很诧异,不知道为什么金铃破会忽然说自己的愿望很快会实现,问道:“什么愿望?”
金铃破道:“你只不过刚出来闯荡江湖,经验就已经和那些已经混了几十年江湖的人不相上下,想必你会快就会成为江湖中的名人。下次我们见面的时候,希望你还会请我喝酒。”
南门荣祖听出了金铃破话里的意思,问道:“你要我现在就走?”
金铃破道:“酒你已经请我喝了,如果你要是觉得不划算,下次见面我请你。”
南门荣祖还是那么平静,只不过眼眸中的冷意已渐渐浓了起来,道:“你觉得这件事很麻烦,所以希望我不要卷进来。”
金铃破道:“这件事本来就和你没有任何关系,他们找的人也是我,你不走留下来干什么?”
南门荣祖道:“你之所以答应替他们找回包裹,不是因为你不敢与他们一战,而是不想把我牵涉进来,可是这件事本就是我引起的,何况你我一起,还有什么地方不可去!”
虬髯大汉在一旁一直没有说话,南门荣祖这话说出来,他眼中也露出了赞赏的目光,在他的眼中,这少年已经不再冷,而是变成了一团火,一团可以温暖朋友心窝的火。
金铃破道:“能交到你这样的朋友,是我的幸运。”
南门荣祖不说话,只是静静地看着金铃破,他想要知道金铃破现在还会不会叫他走。
金铃破道:“如果现在我还要你离开,就是我不配做你的朋友了。”
南门荣祖又笑了,这是金铃破第二次看见他笑,能看见眼前这个少年笑出来,金铃破比自己笑出来还要开心。
虬髯大汉问道:“少爷,用不用我和你们一起?”
金铃破道:“你看住这辆车就行了,有南门和我一起,已足够应付所有的事!”
虬髯大汉不再说什么,只是目送金铃破与南门荣祖向树林走去,很快就连背影都要看不见了,可是他还是看向金铃破他们离开的地方,目光中的关切渐渐变成了忧伤。
他为什么忧伤?难道他担心金铃破他们此去会有什么危险?
进了树林,金铃破让南门荣祖走在前面,他想知道这个少年究竟有多少本事。
南门荣祖就好像一只已经发现猎物的猎豹,脚步轻盈,双眼在看似没有留下任何痕迹的雪地上寻找着蛛丝马迹,只是略一辨认,认定一个方向追了过去。
金铃破眼中的朦胧不见了,看着南门荣祖追过去的方向,轻轻的点点头,也跟了过去,他们走路的时候都没有发出任何声音,脚下也没有留下任何脚印。
这里的地形金铃破很熟悉,以前他曾经来过这里,那时候还是春天,和他一起来的还有苇懿,那时候他们还是热恋的情人。听说这深山之中有一大户人家,家里的院子风景很美,苇懿就缠着金铃破,要来这里看看。
春天的这里的确很美,四面绿树成荫,园中种满了各种各样的鲜花,到了春天竞相开放,真是美不胜收,院子的主人很好客,留他们住了好几天,苇懿才恋恋不舍的离去,还要金铃破每年都带她来一次。
金铃破在中原留下美好回忆的地方并不多,这里正是其中之一。这次为什么要回来,连他自己都说不清楚,要说他回来是为了见苇懿,可是他自己又发过誓绝不去见她。如果说要是去见朋友,可是唯一的朋友和兄弟也无法相见……
来到一个院子前,南门荣祖停下脚步,道:“前面是一个已经破落的院子,他们就在里面。”
南门荣祖的话打断了金铃破的思绪,院子还是那个院子,建在半山腰之上,昔日的门上鲜艳的朱漆已经掉落的差不多了,春天开满鲜花的地方现在也已被白雪覆盖,就连院子的院墙都有几处已经倒塌。
原来这里已经变得如此的破败不堪,正如自己的爱情一样。
一间看起来好一些的房子里面,竟然有炊烟飘出来,还有人说话的声音从里面传出来,陆地双仙他们声音从屋里传了出来。
金铃破和南门荣祖的脚步更轻了,他们轻轻的靠近了有人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