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门荣祖在范成杰的大刀和林一霖的长枪之间周旋,背上还背负着金铃破,看似已绝无活着走出金苑的可能。
林一霖每一枪刺过来,南门荣祖连看都看不见,只能听风声凭感觉躲闪。
范成杰的大刀近攻,面对背负一个人脚步并不十分灵活的南门荣祖,已占尽先机。
两个人一远一近,配合的滴水不漏,但是不知为何,那最后一击,总是差一点,不是兵刃太短,就是稍微偏了一点点,总是无法将南门荣祖击倒在地。
上百招过后,他们都已发现这年轻人虽然一直都在躲避并未出手,但看似笨拙的步法,却是神妙无比,前所未见。两人的招式的力量部位都使用的恰到好处,明明可以伤到他,可是这年轻人脚下一动,本来能够得手的一招瞬间就落空了。
两人虽都是见多识广,却都看不出这步法的来历,心中想到:“这年轻人的来头恐怕不小,可不要不小心得罪了什么不该得罪的人。”
想到这里,范成杰笑着道:“小兄弟,你还是先放下金铃破吧,你看他的脸色。”
裴恩培眼中闪过一丝异色,道:“是啊,你虽是一番好心,但是我兄弟可禁不起这样折腾。”他的语气中充满了焦急关切之意。
铁猛道:“你们既要南门少爷放下人,为何还不住手?”
范成杰和林一霖交换了一个眼色,忽然双双撤身后退,远远地站住。
南门荣祖看都没看他们一眼,将金铃破放到椅子上坐下。只见金铃破脸色苍白,满头大汗,胸膛起伏不定,还在紧紧地咬着牙不发出一点声音,只因为他怕自己出声叫疼会影响到南门荣祖。
南门荣祖只觉身上一热,道:“我只想到自己,却没有顾及到你受了伤。”
金铃破狂吐了几口气,笑着道:“你为了我命都不要,这点疼痛算的了什么!”说完这句话,脸上的冷汗又开始腾腾的冒出来。
铁猛赶紧上前替他擦掉汗水,哽咽着道:“少爷,铁猛没有用,只能眼看着少爷受苦。”
金铃破没有说话,只是伸手拍了拍铁猛的肩膀。
南门荣祖凝视着金铃破,看了半响,缓缓转身,面对着范成杰与林一霖,道:“你们也敢称正义之士,真是侮辱了正义之士这四个字!”
南门荣祖嘴里说这话,手中的包袱不知何时已经打开,只见一个红色的木鞘露出来。
红的如血的木头做的刀鞘。
木鞘只有两寸宽,笔直无比,看样子和剑鞘差不错。
也没见他是怎么拔的刀,一到劈向林一霖的颈部。
这一刀之快,是林一霖从未见过的,只觉眼前黑光一闪,刀锋已到了身前。
范成杰离林一霖最近,可是他要出手救人也已迟了。
如此快的刀法林一霖怎么躲得开,眼看就要命毙当场。
忽然,门外有人一声大喝,“无量天尊。”话音还未完全消失,一柄带着剑鞘的剑飞了进来。
带鞘剑眼看就要打中南门荣祖的后心,这时他的招式已经用老,已经避无可避。
就在这看似要两败俱伤的时候,南门荣祖忽然回身,手中的刀横劈过去。
“吭”的一声响,刀已砍在带鞘剑之上。
剑带着呼啸声向房梁上飞去,比来的时候还要快得多。
一个青色人影自大堂外飞进来,伸手接住了剑。
来人身法轻盈潇洒,如此迅疾的剑看似轻松无比的就接下来了,落地的时候却也后退了一大步,脚下也踏出两个深深的脚印。
南门荣祖手中的刀也颤鸣不已,谁也没有想到,一柄脱手而出的剑竟然似有千钧之力。
天边已渐渐发白,黎明的曙光已出现。
南门荣祖的黎明呢?
金铃破的黎明呢?
青色人影站定之后,南门荣祖才发现这个人竟然是一个须发都已花白的老道,不过他的脸上却是红光满面,圆圆的脸上没有一根皱纹,一双眼睛炯炯有神,威风凛凛。
林一霖这时候才回过神来,见到老道,躬身道:“不知道长大驾光临,有失远迎,恕罪恕罪。”
青衣道士轻轻点点了头,目光落在南门荣祖身上,道:“小友好快的刀,好深厚的内力。”
南门荣祖冷冷道:“道士在背后偷袭的功夫也不赖。”
青衣道士道:“我是不愿看小友滥杀无辜,才迫不得已出手。”
南门荣祖道:“原来做正道人士还有在人背后出手的好处,这倒是我以前不知道的。”
青衣道士的涵养功夫显然有过人之处,仍然面不改色的站在那里。
林一霖厉声道:“狂妄至极的后辈,在清心道长面前胆敢如此无礼。”
清心道长道:“年轻人本来火气大一些,言语有些过激可以理解。”
见救人走已不可能,南门荣祖欲离开。
林一霖横跨一步,道:“你现在想走是不是太晚了?”
南门荣祖双眼紧盯着林一霖,道:“怎么,你还想留住我?”
林一霖不由得后退两步,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南门荣祖从容离开。铁猛跟在他身后,一步一回头,虽然不愿离开,但又不得不离开。
天色已经大亮,下了几天的雪,今天总算停了下来,久违的阳光也终于重新照射在大地之上。
有阳光的地方心情总是会好许多。
金铃破的心情可没有因为久违的阳光而变得好起来,现在他正坐在椅子上,想着昨晚发生的事,还是不明白事情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至于范成杰、林一霖这些人要将他怎么样,全然不放在心上。
裴恩培见到清心道长来了,反而一句话都不说了。金铃破一点都不怪他,他也有他的难处,何况就算他说了也不一定有用。
金铃破唯一担心的是南门荣祖,怕他还会再来。
南门荣祖的刀虽快,武功路数也与众不同,但是毕竟临敌经验太少,遇到范成杰林一霖这样的人还可以立于不败之地,但在清心道长这样的绝顶高手面前,如不能迅速的取得胜利,时间一长就只能败北。
如果再给南门荣祖几年时间,不但能将他的武功缺点完全弥补过来,临敌经验到时候也必定十分丰富,到了那个时候也许他才能真正的永远立于不败之地。
只要他不再来,像他那样的人,再活几十年都没有问题,毕竟像清心道长这样的高手本来就不多。
忽然,一个人头发蓬松的跑了进来,也带进来了一阵香风。
来人急匆匆问道:“金铃破呢?”
这人说话的语气虽然很急,但还是那么动听。
裴恩培脸色都变了,失声道:“独孤姑娘怎么来了?”
独孤芮终于看见了瘫坐在椅子上的金铃破,这才松了一口气,道:“还好来得及。”
裴恩培道:“你这是怎么了?”
独孤芮的脸红了一红,道:“我刚起床就听苇懿姐说你们捉住了千鹤欢乐使,但没想到你们将金铃破当成了千鹤欢乐使,这才连忙赶过来。”
林一霖道:“还好独孤姑娘昨晚不在沁香苑,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独孤芮道:“为什么?”
林一霖道:“昨晚金铃破去了沁香苑。”
独孤芮道:“他当然要去沁香苑,因为本来就是我约他去的。”
林一霖道:“你约他去沁香苑干什么?”
独孤芮道:“设计捉拿千鹤欢乐使啊。”
林一霖道:“你可知道他就是千鹤欢乐使?”
独孤芮道:“你们为什么这么说?”
林一霖道:“我们捉住他的时候,他手里正好有一只纸鹤。”
独孤芮道:“手里有纸鹤的就是千鹤欢乐使?”
林一霖道:“他手中的纸鹤可和一般的不一样,不单是京城流芳斋的纸,上面还写着四个字。”
独孤芮脸色已经有些变了,道:“什么字?”
林一霖道:“一百零四!”
独孤芮道:“你们就凭这样一只纸鹤就敢断定他就是千鹤欢乐使?”
林一霖道:“这还不够吗?”
独孤芮道:“当然不够,本来就是我约他去的,只不过苇懿姐死活都不愿让我一个人住在沁香苑,这才离开。只不过有人知道了这个消息,故意设的陷阱。”
林一霖道:“除了你知道他昨晚要去沁香苑,还有谁知道?”
独孤芮想了想,道:“万宝楼的沈青狂。”
林一霖看向沈青狂,问道:“沈少楼主知道这件事?”
沈青狂道:“是的。”
林一霖道:“你可曾将此事告诉过别人?”
沈青狂道:“没有。”
林一霖道:“大家都听到了,沈少楼主并没有将这件事外传,凭沈少楼主的身份,相信绝不会说假话,那么就没有人知道金铃破会去沁香苑,还会有人故意设陷阱去陷害金铃破吗?”
独孤芮道:“我和金铃破说话的时候,本来也只有两个人在场。”
林一霖道:“哦,那沈少楼主又是怎么知道的?”
独孤芮道:“这你们就要问万宝楼的少楼主。”
大家都将目光投向沈青狂。
沈青狂平时虽然狂傲,这时候脸上也有些挂不住,尴尬道:“我是在小楼外听见的。”
沈青狂居然会去偷听别人说话,这让众人的目光有些异样。
沈青狂解释道:“我是不放心独孤姑娘和金铃破单独在一起,怕独孤姑娘会有危险,这才一直躲在沁香苑之外,却没想到听到了他们的谈话。”
林一霖道:“金铃破金少爷历来喜欢美色,沈少楼主不放心也是应当的。”说完哈哈大笑。
众人也都随声附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