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铃破道:“这种感觉的确不是一般人能够理解的,很多人见到比自己原来好的兵器,都会毫不犹疑的选择丢弃原来的兵器,却不知道一个简单的道理,看起来好的东西,用起来不一定好用。”
这道理说出来也许很多人都不会懂,但打个比方就容易明白了。
一个普通的厨师,无论去什么地方去做厨师,都不会带上自己惯用的刀具,因为无论他们用什么样的刀具,都能切出和原来差不多的菜,做出来的味道也都是差不多的。但一个大厨,无论他走到什么地方都会带着自己的刀具,甚至连炒菜用的勺子都会带上。是因为他的刀具比别人的好吗?不是,只不过是因为自己管用的刀具已经用顺了手,用别的刀具也许能做出几乎一模一样的菜,但只有自己心里明白,总是有那么一点不对头。几乎一模一样和完全一模一样在普通人的眼里看起来差不多,但他们自己知道,其中有天大的差别,只不过普通的人看不出来罢了。
金铃破用过的金铃也不少,只有手上这只,握在手里的时候他才会感觉有所不同,其实这些金铃他都是自己动手打造的,大小与重量几乎都是一样的,完全没有区别。金铃破的暗器功夫,就是用手中的这只金铃炼成的,每当手里拿着这只金铃的时候,信心就会无缘无故的多上两分,他从来没有用过这只金铃对敌,哪怕是生死时刻也没有用过,因为他不想让这只金铃沾染上一点血腥。
所以,他能了解裴恩培一直都用一把剑的原因。
裴恩培凝视着手中的长剑道:“这柄剑陪着我经历了不下百次的战斗,我如今所拥有的一切,都是靠它得来的。”一件兵器用了这么多年,早已经有了感情。在别人眼中看来只不过是一件冷冰冰的兵器,但裴恩培早已将它当成了自己的朋友,当作自己身体的一部分,而且这还是一个永远都不会背叛自己的朋友。这样的朋友,谁会愿意换掉它?
金铃破抚摸着手中的金铃,沉声道:“我现在的武功,大家所知道的就是这只金铃。”金铃破的武功一直都很好,但自他用金铃练成这种百发百中的武功之后,就变得十分可怕了。以前虽然也从来没有人能胜过他,甚至有几个武功比他高的人也败在了他的手中,但却从来没有人觉得他可怕。大家怕的是他手中的金铃,这只金铃每次都是打在别人的太阳穴之上,每次都是一击致命,而且从来未曾失手。这才是让人觉得可怕的原因!
死在金铃之下的人,既有所谓的正道人士,也有所谓的邪门歪道,似乎只要金铃破愿意,谁都有可能丧命在金铃之下,不管是江洋大盗,还是那些成名多年的英雄人物都一样。这恰恰就是令别人感觉到可怕的地方,因为谁都不知道金铃破会在什么时候打出手中的金铃。
当然,一开始有人听到这种传言的时候,完全是不以为然,甚至认为是那些失败的人在故意夸大其词,因为他们要为自己的失败找一个借口,这样才会显得自己不是那么不堪一击,不是那么无能。
那些怀疑的人当然不是无名之辈,金铃破也轮不到那些无名之辈去怀疑。既然有人怀疑,当然就会有人去解开这种疑惑。去的人绝不是平庸之辈,一个,两个,三个,还是有人怀疑,直到去了十多个人之后,那些怀疑的人才不再去怀疑金铃破金铃的可怕。即使有人还在怀疑,也不敢说出来,毕竟敢用生命去怀疑别人的人并不多。这些人虽然不是每个人都丧命在金铃之下,但同样令人感觉到可怕。熟悉了解金铃破的人都知道,金铃破并不是一个噬杀之人,只有该杀的人,他才会痛下杀手。那些是该杀的人,似乎决定权都在金铃破手里,因为有几个大家都认为是大侠,英雄的人都死在了金铃之下。别人之所以与他的看法不同,是因为别人不知道那些丧命在金铃之下的人,曾经做过的那些见不得人的事。
“我曾用金铃取过很多人的性命,但却从来没有使用过这只金铃!”
裴恩培道:“为什么?难道这只金铃有什么特殊吗?”
金铃破道:“这只金铃就是我平时练功用的金铃,它一直都陪着我,已经成了我的朋友。谁又会让自己的朋友去杀人?”长吸一口气,又道:“可是今天,我要用它来与大哥一决高低,因为只有用它的时候,我的信心才是最足的时候!”
裴恩培感叹道:“没想到你第一次用它,居然是用来对付我!”
金铃破道:“虽然我不愿与大哥动手,但为了整个江湖的宁静,也不得不去做,还必须要尽量做好它,所以才会用这枚金玲,希望大哥可以理解小弟的苦衷。”
裴恩培道:“你这么做虽然是我不愿意见到的,但完全能够理解你这么做的苦衷,所以更谈不上什么谅解不谅解。”
金铃破苦涩的笑了笑:“有了大哥这番话,小弟心中就轻松了许多。”
裴恩培道:“以前我的武功如何,破弟是知道的。”见金铃破点了点头,又道:“可是我离开金苑之后,武功较之前又有了一定的提升。”
金铃破道:“我猜到了。”
裴恩培为了得到自在经,不惜收买青城派门下的弟子,还让青城派失去了明心这样有可能成为未来掌门人的弟子,对青城派的打击不可谓不大。他之所以这么做,只因为别人给了他一本逍遥经的残本,并且知道了青城派还有一本差不多的自在经。
自在经虽然没有得到,但逍遥经残本一直都在手中,如此高深的武功秘籍在手,即使是残本,只要用心专研,也一定会有不小的收获。为了参悟透逍遥经残本,裴恩培闭关了很长一段时间。
功夫不负苦心人,裴恩培还真从逍遥经残本之中参悟到了不少有用的东西,让自己以前总是无法融会贯通的一些武功与招式,已经可以十分流畅的使出来。
为了知道自己的武功到底提高了多少,裴恩培曾经做过验证,一剑可以同时刺穿十七片落叶,这让经过了许多大风大浪的裴恩培心中也着实暗中窃喜了许久,以前他一剑只能刺穿十二片树叶。
裴恩培道:“今天这场决战,不但关乎我个人的成败,更是关乎着炼狱门的未来,所以今天我也将会尽全力与破弟决战,到时候如果不小心伤到了你,也希望你不要怪大哥。”
苇懿看着裴恩培,目光中却是不以为然,从裴恩培的面上,谁都看得出来他说的有多么的诚恳。做了十年的夫妻,苇懿又怎会看不出来这些话是真是假,道:“这是一场决战,不但关乎炼狱门能不能称霸整个江湖,同时也关乎着整个江湖的安危,不管怎么样,你们都要全力以赴,这样才能对得起大家,同时也才能对得起自己。”
裴恩培苦笑着道:“看来已经有人等不及了,我们这就开始吧。”
初春,没有阳光,枝头上也没有刚吐的新芽,只有一如严冬里的刺骨寒风,只有还没来得及融化的积雪和光秃秃的树枝。
裴恩培与金铃破都不再说话,只是静静地站在原地,让自己的心情平静下来。
苇懿看了看裴恩培,忽然道:“你心里是不是有什么事?”
裴恩培没有说话,没有说话也就是默认了。
苇懿又道:“这就是你为什么一直无法平静下来的原因吧?”
裴恩培道:“今天,也许是我最后的一天,所以有些事情如果我没有弄清楚,心里根本平静不下来。”
苇懿点了点头表示理解,道:“你这些没有明白的事,是不是与我有关?”见裴恩培点了点头,又道:“你有什么尽管问,只要我知道的,一定知无不言。”
裴恩培道:“你是不是很恨我?”如果你不恨我,又怎会处处与我作对,这些话虽然没有说出来,相信苇懿也一定能够听得出来。
苇懿道:“你认为我与你作对的原因,就是因为我恨你?”
裴恩培道:“是不是为了他?”
苇懿当然知道这个“他”所指的是谁,苦笑道:“如果我要是说不是,你一定不会相信。”
裴恩培道:“只要是你说出来的,我都相信。”
苇懿道:“这件事还真是与他没有一点关系。”
裴恩培道:“你为什么这么做?”
苇懿道:“我这么做,其实全都是因为你。”
裴恩培一脸茫然,道:“因为我?难道是我对你还不够好?”
苇懿道:“若说你对我不好,那绝对是违心的话。”
裴恩培又问了同样的话:“那你为什么还要这样对我?”
苇懿道:“你以为我在金苑要什么有什么,人人见到我的时候都毕恭毕敬的样子,我就应该满足?”
裴恩培道:“我就是见你一直都高兴不起来,这才拼命地做下这些事,就是为了让你能开心起来。”
苇懿道:“你为所做的一切,我都看在眼里,也很感动,但你却不应该为了这个理由,而去做出伤害别人的事情来。而且,这些也不是我希望得到的。”
裴恩培道:“为了得到自己想要得到的一切,伤害到一些人是在所难免的。”
苇懿道:“为什么别人成名却可以不伤害到别人?”
裴恩培道:“我也不想伤害别人,可是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我也等不起。”
苇懿道:“你知道你自己与真正的英雄区别在哪里吗?”
裴恩培道:“我正在等着你告诉我。”
苇懿道:“为了自己的利益与愿望,而去伤害别人的人,这种人就算是成功了,也是枭雄。为了自己的利益与愿望而去奋斗,同时又不会伤害别人的人,这样的人即使没有成功,也许都会成为大家眼中的英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