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恩培率先开口,问起苇懿这两年来都遇到了那些高兴的事。
苇懿这两年还真是过得很开心,看她说话时的神情以及态度就能看得出来。她的神情很轻松,态度很愉快。不是故意装出来的,而是从心里发出来的。裴恩培对苇懿实在是太熟悉了,她是不是装出来的自己一眼就能看得出来。
金铃破也看出来了,苇懿是从骨子里发生了改变,也为她感到高兴,苇懿能过得好,一直都是金铃破最大的愿望。
裴恩培也看出了苇懿从骨子里发生的改变,但是他想不通,苇懿为什么会发生这么大的改变?这种从骨子里发生的改变是需要自信的,离开了自己,离开了金苑,苇懿的自信又是从何而来?她的自信是不是因为红颜会?
开始的时候,除了苇懿,其他的两个人都不是很喜欢这次宴会。开始的时候也是强颜欢笑。三个久未相逢的人坐在一起,总还是有许多高兴的事可以说的,说着说着,两人的心情还真的好了起来。
有了愉快的心情,时间也就过得特别的快,转眼之间,子时的更鼓声已经响起。这是一个辞旧迎新的时刻,大家怎么能不庆祝,于是鞭炮声响起,铺天盖地的鞭炮声,预示着新的一年已经来临。
苇懿感叹道:“现在已经是正月初一,又是一年过去了,时间过得可真快!”
裴恩培道:“能够与你们通宵畅饮,把酒言欢,也未尝不是一件美事。”
苇懿道:“这的确算得上是一件美事,不过你是否觉得有些遗憾。”
裴恩培道:“遗憾?什么遗憾?”
苇懿道:“新的一年,新的一天,难道不应该以一个全新的面貌去迎接吗?”
裴恩培道:“怎么样才算是全新的面貌?”
苇懿没有回答他怎么样才算有一个全新的面貌,反而说起了自己的事情,道:“当初我一直住在金苑,金苑就是我的世界,就是我的一切。外面发生了什么事,只要不是发生在金苑之内,我根本就不想不去管它,甚至连听都不想听到。我就如同关在笼子里的金丝雀,金苑就是那个笼子。”
金铃破与裴恩培就这样听着她一个人在说,谁也没有打断她的话,也没有问她为什么,但都知道她说这番话一定有她的道理。
“裴高一直都是我的希望,他的死讯传来的时候,我感觉整片天都塌了,那时裴高就是我的天。”她似乎沉浸在当时的绝望之中,许久之后才又接着道:“过了一段时间,我才发现,裴高原来并不是我的天。我的世界是金苑,我的天也是金苑。可是没过多久,金苑也不再是以前的金苑了,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内,我都心灰意冷,甚至一度想到过死。”
屋子里忽然变得很安静,似乎他们也感觉到了苇懿当时的绝望。过了许久,苇懿才再次打破这种窒息的安静,道:“如果不是我不想死在金苑,不愿死在即给了希望,又给了我无数失望的金苑,就不会有现在的我。”原来这才是她离开金苑的原因。
裴恩培问:“离开金苑之后,你经历了些什么?”
苇懿抬头看着屋顶,似乎在回忆自己当初的心情,叹了一口气,道:“当时的我就想找一个地方静静的死去。那是一个漆黑寂静的夜晚,由于没有目的,所以走的时候也就没有分方向,出门之后只知道一直向前走,只要前面有路就一直走下去,也不管它是大路还是小道。也不知过了多久,忽然发现前面已经没路了,我不知不觉间走到了一处悬崖边上。看着深不见底的悬崖,觉得这地方做我最后的归宿还真是不错。”
“正当我闭着眼准备一跃而下的时候,忽然听到有人在问我,是不是想要跳崖而死。睁开眼一看,发现是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也许是我觉得一人快要死了,没有什么不能说的。于是我将自己的遭遇对他原原本本的叙述了一遍,老人听完之后,连连点头,不但没有劝阻我,反而说我的确有足够的理由跳崖。”
苇懿再次想要跳崖的时候,老人又叫住了她。老人并还是没有阻止唯一跳崖的意思,只是告诉她,自己一个人孤苦伶仃的在这深山之中生活了十几年,最近一段时间忽然感到十分的孤独。老人只不过是希望苇懿在临死前,可以陪伴他过上两天不孤独的生活。
这个要求不过分,面对一个老人如此简单的要求,唯一有怎忍心拒绝,她的心一直都很软。
老人并没有食言,从始至终都没有劝过苇懿打消跳崖的决定,只是每天让苇懿替他做饭,陪他说话。苇懿的出现果然让老人的心情开朗了不少。
老人的心情变好了,苇懿忽然发现自己已经不想死了,至少已经没有当初那么强烈想死。苇懿将自己的想法对老人说了,希望老人能告诉自己这是为什么。老人笑了,告诉苇懿,他其实并不孤独,当初之所以这么说,只不过是想让苇懿知道,这世上没有什么能比自己的生命更重要。只要她能放下过去,就会发现,所有的一切都远没有自己想象的那么糟糕。
苇懿放下轻生的念头之后,开始思考自己今后应该怎么过。忽然发现以前的生活原来并不适合自己,什么样的生活才是适合自己的生活?这个问题在苇懿的脑海中久久萦绕,不能散去。老人给了她一个建议,让她做一些以前从来没有做过的事,也许会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苇懿没有去做以前没有做过的事,却做了一件许久未曾做过的事——练武。
苇懿的武功本来就不错,但她却一直没有将所有的心思放在武功上面,她既没有想做天下第一的野心,更没有培育自己势力的想法。甚至一直认为,自己根本不需要那么好的武功,因为她的身边有一个人人都害怕的武功高手。金铃破走了之后,苇懿就没有离开过金苑一步,她的一切都在金苑之内,就更不需要有高深的武功了。
在这深山野林之中,安宁祥和的环境之下,苇懿想到了许久未曾练习过的武功。苇懿的武功虽然很不错,但距离真正的高手还是有一段很大的差距,并不是因为她的天赋不好,而是她从来都没有将自己的全部心思都放在武功上面。
苇懿在金苑没事的时候,就喜欢看看以前的各种书籍,金苑以前收藏的各种武功秘籍本就不少,苇懿不但都看了,而且还全都记了下来,过目不忘正是苇懿的天赋之一。
苇懿将自己看过的武功秘籍练了一个遍,用了一年的时间,将每一种武功都练熟,但是她的武功并没有多少提高。如果仅凭武功种类练得多就能成为高手,这世上的高手就太多了。老人告诉苇懿,要练成高深的武功,并不是将它们练熟就可以了,而是要将它们灵活的运用。
苇懿能将武功练熟,但却不能灵活的运用,这本来就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做到的事,幸好有人还能够帮助到她。
平时看起来一点武功都不会的老人,居然有一身深不可测的武功。这一点苇懿并没有感到意外,能一个人在深山野林生活的很不错的老人,又怎么可能是普通人。苇懿却没有想到老人的武功这么高,她从来没有见过武功这么高的人。
老人并没有在苇懿面前显露过任何武功,苇懿的武功却在他三言两语的点拨下突飞猛进,不但能灵活运用已经熟练的武功,而且往往能在不经意间用出一两招根本没有练习过的招式。虽然这些招式从来未曾练习过,但往往却能收到意想不到的效果。一开始苇懿也感到十分困惑,于是去请教那位似乎无所不知的无名老人。
老人听了苇懿的话十分高兴,告诉她这是许多人做梦都得不到的东西,竟然被你得到了,你应该为此感到高兴。
苇懿不明白老人的话是什么意思。老人于是又给她解释,墨守成规永远都不可能成为真正的武林高手,因为你在书本上学会的,永远都是别人练过的武功,也许有很多人都练过。既然是别人练过的武功,无论有多么的高深,经过一段时间之后,总会被别人找出破绽来。所以,真正高深的武功,永远都是不断创新的武功。只有新创的武功,才能出人的预料,即使其中有破绽,别人也不可能事先知道。
苇懿只是偶尔能使出一两招以前没有学过的武功,这与自创武功相差还是很远的,老人为什么对自己如此的夸赞?
睿智的老人再次道出了自己的看法,任何一门武功,都不可能是凭空就可以创出来的,也不可能凭空就能创出来。最开始的武功是什么样子,没有人知道,但也可以想象的出来。一定极为简单,而且很可能就是从平常人打架,甚至是捕猎的动作中演变出来的,经过无数人的潜心研究,对武功招式的不断完善,才会有今天我们看到的武功招式。